125出頭

  楚漓眯了下眸子,對於眾人的嘲笑譏諷,他好似不在意一般,隻那雙溫潤的眸子卻冷了下來。


  “世子剛回京便想鬧事麽?”他聲音很輕,卻落地有聲般的砸在人耳中,微抬頭,哪怕對方站著,他卻麵上帶著幾分皇子該有的威儀,“本王的侍從冒犯世子,世子便想打人,可方才世子對著本王多有冒犯——是不是本王也可以命人打你?”


  “楚漓你好大的膽子!”


  “陸榮,別衝動。”


  陸榮氣得便要揮拳頭,被楚唯低聲提醒了聲,他隻冷靜了一瞬,便又按捺不住暴脾氣。


  “不過是不受寵的廢物罷了,端王還真當自己是威風凜凜的王爺不成?今日,這狗奴才,本世子還真就要動了!”


  男眷這邊動靜太大,女眷那邊聽聞了,有幾個貴女小聲嬉笑著,“這端王也真是不自量力了,都這樣了還敢來赴宴?這不是自取其辱麽!”


  “可不是嘛!端王這個廢物,連給惠王殿下提鞋都不夠,這上京誰瞧得起他這樣有個那樣的母妃還被皇上厭棄又瘸了的廢物王爺呢!”


  陸倩臉白了白,但她隻是一名弱女子,不好拋頭露麵的,隻急紅了眼命丫鬟去攔著點她那個糊塗兄長。


  “都給我閉嘴!”衾嫆臉色鐵青,忽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她直接端著手中還溫熱的茶水,朝著那兩個高聲譏笑的貴女潑去。


  出手利落幹淨,絲毫不慌。


  那兩名貴女是楚唯一黨某個官員的女兒,以及林琪。


  兩人驟然被潑了一臉熱茶,又驚又怒,尖叫聲一下子蓋過了男眷那邊的吵鬧聲,楚漓還沒來得及開口,陸榮伸出的腳也還沒落下,就聽見這尖叫聲,還以為怎麽了。


  就聽見——


  “衾嫆,你瘋了!你敢拿熱茶潑我們!”


  嘶,男子們不禁倒吸涼氣,又是衾嫆!這鎮國公府的大小姐可真是虎啊!


  “下次,再叫我聽見你們妄加非議皇子,我不止潑茶,我還撕爛你們嘴!”


  少女本該嬌嬌的脆脆的聲音卻聽起來格外瘮人,裏頭冷颼颼的寒意,叫陸榮的腳隻輕輕落下。


  木槿被踹倒在地上。


  “木槿——”


  楚漓抿緊了唇線,手緊緊握著輪椅扶手,指骨發白,他冷了眸子,卻對上楚唯一雙試探的,冷漠詭譎的眸子。


  “啪——”


  這時,一枚釵子直直朝著陸榮射來,擦過他頭頂,將他發冠給打落。


  他還來不及得意,就見自己被人暗算,暴跳如雷,“誰,哪個孫子敢暗算本世子!”


  “我。”


  衾嫆從屏風後走出,她的容貌叫一眾少年郎君吸氣,眼睛裏滿是驚豔,可這美人卻麵賽寒霜,眼裏如冰,眼底卻又帶著幾分火焰。


  陸榮注意到她發間本該是一對的釵子,的確少了一支,就和剛剛打落他發冠,飛到柱子上那一支一模一樣。


  他登時臉色青了青,但沒有生氣,反倒是換上一臉的調笑,“喲,衾大小姐,你怎麽發這麽大火?怎麽,我剛聽著,你好像是要替端王出頭不成?”


  容央見衾嫆一個女孩家直奔男眷那邊,並且有要幹架的架勢,嚇得忙跟上,生怕她吃虧。


  卻見她這個表妹,從袖子裏拿出一把匕首,明晃晃地在手中轉了一圈,笑了聲,這一聲笑既魅又冷,叫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看著陸榮,“沒什麽,單純的,看你陸榮不爽罷了。也不是第一天了。”


  她說這話時,匕首出鞘,寒涼的光芒,鋒利的匕刃。


  嘖,不少公子哥不禁搖頭歎息,這麽美的小姑娘,怎麽不是潑茶就是打人,太粗魯了。


  陸榮聽衾嫆當眾放這樣的話,不禁麵色變了變,他冷了臉,“衾嫆,這兒沒你的事,念在你一個女孩家不懂事,本世子不和你計較,回你的席位上去。”


  衾嫆卻看了眼春花,後者機靈地去扶著木槿起來,後者眼睛紅了下,有被氣的也有感動的,這個時候衾大小姐居然當眾替他們主子出頭……


  楚漓卻眸子微垂,眼睫輕顫了顫,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榮,仗勢欺人你這些年倒是學得不錯——既然你喜歡打架,不如,跟我打一場,怎麽樣?”


  衾嫆將匕首收回鞘中,唇角勾了勾,漂亮的眸子裏泠泠的帶著幾分詭譎的光芒。


  楚唯手掩在袖中,輕輕握了下拳又鬆開。


  他看向衾嫆的眼神從打探已經到了幾乎斷定的懷疑了。


  她在幫楚漓。


  這回毫不掩飾。


  有趣,真是有趣。


  他這個五弟,窩囊得連一個奴才都護不住,隻會沉默不吭聲,關鍵時候還要一個小姑娘出麵解圍。


  楚唯忽然覺得,這樣或許更能羞辱楚漓那可能所剩不多的自尊心了。


  便樂得看戲,一言不發。


  陸榮是個頭腦簡單的,他被衾嫆挑釁,咬咬牙,嗤笑。“就憑你?省省吧,衾嫆,我不打女人,你別以為又和小時候一樣,打不過我就回去找你爹哭鼻子!”


  他這話叫身後一幹狐朋狗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是啊,衾小姐這麽漂亮,要是傷著臉了,回頭哭都沒地方哭去哦!”


  “世子啊,你可得憐香惜玉點啊,這衾小姐身份高貴,容貌傾城,別和小美人計較嘛。”


  陸榮譏笑,看了眼身後不做聲的楚漓,再看著麵前勇敢貌美的衾嫆,不禁道,“我說你這女人怎麽回事啊,這麽個廢物,還需要你來出頭,你看看,這會兒他連一句話都不肯為你說……”


  “住嘴!你到底比不必!”衾嫆忽然心裏一咯噔,她雖然不太了解楚漓,但她知道自己強出頭,陸榮更加譏諷起他來,這樣對他心裏……


  她幾乎是一下子眼裏泛過一絲紅光,手中匕首出鞘,她越上前,手中匕首直接指著陸榮的咽喉。


  紅唇一啟一合,“端王是我棋藝上的師父,侮辱他,就是侮辱我衾嫆!陸榮,今天你想比也得比,不想比——還得比!”


  被一個女子拿匕首指著命門,陸榮氣得臉都紅了,瞪著衾嫆,咬牙切齒,“好啊,比就比!輸了你就給我跪下賠不是!”


  “衾小姐,不要答應!”


  楚漓忽然抬頭,臉色刷得白了,他看著衾嫆,溫柔的眼裏滿是哀痛和自我厭棄,喉頭哽澀,搖搖頭。


  衾嫆看向他時,唇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安撫的笑容。


  “殿下,你放心,我不會輸的。”


  說著,她看向陸榮,“好啊,如果你輸了——”


  她故意停頓,陸榮果真上當,梗著脖子瞪著眼,“如果我輸了,我給他磕頭賠不是!”


  他才不會輸!

  衾嫆收起匕首,滿意地笑了,“好,一言為定!惠王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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