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尋醫

  “你說這藥沒問題?”衾嫆目光盯著大夫,仍舊是心裏存有疑慮地問。


  大夫覷了她一眼,隻見對方戴著麵紗,看模樣便是上京中勳貴人家的小姐,雖然心裏有些不耐煩了,但是語氣還是溫和地道——


  “不過是普通的補藥加了些驅寒的藥草,隻是溫補的話並沒有差錯。”


  衾嫆眉心微微擰了下,一時心中煩悶。


  她總覺得前世外祖母的死太過於蹊蹺,最值得懷疑的便是她最近開始服用的這副藥,可葆春堂是上京最好的醫館,如果大夫都說沒問題……


  “無事,隻是怕先前的大夫開錯了藥,不放心來問問。”衾嫆斂了神色,講裝了藥渣的帕子收回袖中。


  然後帶著婢女離去。


  須臾,有人從二樓下來。


  一襲銀袍,清暉高雅,姿容毓秀。


  “王爺。”但見那葆春堂的大夫瞬間弓腰問安,麵上全然的臣服敬畏。


  楚唯微抬了下滾金鑲邊的袖子,眼眸冷淡,麵容沉靜地啟唇,“那邊的藥,先停了。”


  大夫一愣,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楚唯,很是不解,“這……”


  “愚蠢。”楚唯卻眉骨微豎,凜凜地撇了他一眼,“照本王的吩咐,那邊問起也別多言,就給她普通的補藥。”


  大夫不敢置喙,忙應聲說是。


  楚唯抬眸看了眼衾嫆離去的方向,一雙高貴傲然的眼眸,晦暗不明。


  “阿誠,跟上,盯緊了。”


  “是,王爺!”


  ……


  “小姐,來信了!”


  又等了一日,衾嫆依舊在為容老夫人的藥一事耿耿於懷,這時候,春花拿著一封信進來。


  來信了?!


  “快給我!”衾嫆眼睛一亮,便伸手。


  是春花那表哥給她的回信,說是托了朋友打聽,終於找到了一名行蹤莫辯的江湖神醫的下落。


  十裏坡,城隍廟。


  衾嫆心裏默念著這六個字,隨後立馬對春花道,“快備馬!”


  春花看了眼外頭的天色,不禁麵露幾分糾結,“可是小姐,一會天就黑了……你這會出門……”


  還備馬,一看就是急著出去還是不近的地方。


  衾嫆睨了她一眼,“快去。對了,讓魏贏也跟上。其他人就不必驚動了,你們也不用去。”


  “什麽?”春花聲音一提,不禁出聲反對,“不行!小姐你就帶他一個人,奴婢不放心,太危險了!”


  “無事,還有魏贏。”


  衾嫆淡定的回答叫春花一噎,“小姐!那魏贏看著就不是好人,你怎麽這麽信任他呢!不行的……”


  “好了住嘴別吵了。”衾嫆抬手,按了按眉心,製止了春花的擔憂,“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帶了侍衛驚動了我爹,我拿你是問。”


  說著,她起身,不看唄她唬住縮了縮脖子的春花,喚了聲秋月,換了方便騎馬的裝束,披上披風,將頭上的帽簷往下拉了拉,麵紗遮麵,幾乎除了一雙眼睛,整個人都藏得嚴嚴實實的。


  不多時,春花呐呐地進門說是馬匹已經備好就在後門,魏贏已經在後門等候了。


  春花和秋月送衾嫆至後門門口,衾嫆回頭囑咐了幾聲,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小姐……”春花看了眼日暮黃昏,才開口,就被秋月拉住手腕,後者衝她無聲搖搖頭。


  衾嫆停在自己的棗紅馬前,看了眼一旁牽著棕色大馬,垂立不語的魏贏,長睫微扇。


  “走。”


  “去哪裏。”


  “十裏坡,城隍廟。”


  魏贏眉頭微動,也不多言,翻身上馬,才短短數日便已經能夠駕馭馬匹,不愧是魏贏。


  衾嫆看了眼他的動作,挑眉讚賞,而後便利落地翻身上馬,動作沒有魏贏的氣勢卻也別具一格——英姿颯爽,利落漂亮。


  這是重生後第一次騎馬,衾嫆坐在馬上,眼裏微微晃神,前世她曾是鮮衣怒馬的國公小姐,後來嫁做人婦,楚漓也未曾約束她,隻是她聽容惜說楚唯喜歡柔弱的女子,便忍痛割舍了喜愛的騎射,甘願拿起針線做一個閨閣女。


  現在想想,何其可笑,她就算斂鋒芒,拾針線,也依舊不能得楚唯歡心——


  可笑的是,她為了一個不值得的負心人,做盡了可笑之事。


  “駕!”魏贏已經駕馬出發了,衾嫆微一斂神,便目光看向前方,雙腿微一夾馬肚子,握著韁繩,嬌喝了一聲,在微涼的暮色中隨風馳騁。


  與此同時。


  惠王府。


  “王爺。”


  楚唯正同自己下著棋,一人叩門恭敬通稟。


  “何事?”


  楚唯指腹摩挲著手中的白子,那玉白的棋同他白玉無瑕的手指竟是分不清哪個更白些。


  輕啟唇,他的聲音平穩又不帶情緒。


  那人上前一步,對楚唯附耳說了什麽,後者原先那無波無瀾,芝蘭玉樹的麵上劃過一絲深沉,眼眸微暗,手垂下,眯著眼開口——


  “多派點人,他和那大夫,格殺勿論。”


  他用清潤的聲線低低地吩咐著生殺予奪的命令。


  手下微一頓,“是!”


  “做得幹淨點。”


  楚唯目光又重回到棋盤上,手裏的白子堅定不猶豫地落下,“啪嗒”清脆的一聲,伴隨他不帶煙火氣的聲音,在偌大的屋子裏回響。


  十裏坡外的城隍廟很是荒僻,先得出城,出了城還要行半個時辰才能到。


  衾嫆許久沒有駕馬,不停歇地騎馬行了一個多時辰,她隻覺兩條小腿都快僵得沒有知覺了,兩側的風刮過麵紗,微微刺疼。


  直到她有些受不住,胃中微微泛酸了,才聽見前麵魏贏低沉冷淡的聲音響起,“到了。”


  此時已經是夜色深深,魏贏利落地下了馬,回頭卻發現衾嫆勒緊韁繩停下馬卻沒有繼續動作。


  隔著夜幕與麵紗兜帽,他看不清對方的臉色神色,隻提醒了聲,“前麵兩步路就是了。”


  他以為衾嫆是懶得下來,但前麵路窄馬不好過去。


  衾嫆感覺自己兩條腿都在顫抖,臀部發麻,但是又不好啟口,隻好淡淡地“嗯”了聲。


  實則臉都白了下,尷尬地蹙了下眉心,她現在壓根腿麻得下不去。


  “你怎麽了?”魏贏有些不耐和不解,問。


  傻大個,真的不如前世聰明!


  衾嫆暗暗翻了個白目,甕甕回了句,“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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