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財產
“小姐。”
秋月給衾嫆鋪著床,聞見一股藥味,回頭,便見春花關上了門,攤開手中的帕子,裏頭儼然是藥渣滓。
她有些不解,衾嫆卻已經接過帕子,蹙眉看著帕子上的藥渣,便聽春花道——
“奴婢今兒本來同那丫鬟說幫她倒藥渣的,但她怎麽都不肯,生分得很。還好我機靈,手拉著她手腕指著她後頭喊了聲‘你看那是什麽好奇怪啊’,立馬拿了帕子就著碗口附近弄了這點回來。”
乍一聽沒什麽,衾嫆卻不由得多了個心眼,“你可看見她將藥渣怎麽處理了麽?”
春花聞言,搖頭。
她完成衾嫆交代的吩咐後便立馬回來了,倒是沒留意這些。
衾嫆抿了下唇線,隨後卻是看向秋月,“明兒我去外祖母那,支你去小廚房,等那丫鬟端了藥來主屋,你再從廚房往回走。仔細些盯著,看看有沒有什麽古怪之處。”
雖然不理解衾嫆怎麽對一個小廚房負責煎藥端藥的小丫鬟這麽上心,但秋月還是點頭應了聲。
春花不由得撇嘴,“小姐怎麽不吩咐我啊!我比秋月可機靈多了!”
衾嫆不由得白了她一眼,見秋月淡定如斯,不禁搖頭,“你可沒秋月細心謹慎,派你去啊,別人定以為你有問題呢!”
這話倒不虛,秋月穩重細心,若是派她去盯著,真有什麽古怪,定能發現。春花雖然活絡機靈,卻不夠穩重細心。
將春花裝了藥渣的帕子收起來,衾嫆想了想,放進自己的首飾盒中。
“春花,你表哥找的大夫怎麽樣了?”衾嫆合上首飾盒,對著銅鏡中少女稚氣未退的嬌妍眉眼,眸子裏卻滿是暮色沉沉之氣。
春花聞言撇撇嘴,“小姐啊,我表哥這人有些不著調,托他辦個事需費好些口舌才肯……”
“多給他一倍傭金。”
衾嫆擲地有聲,麵不改色的話落下。
秋月挑了下眉梢,春花瞪了瞪眼,抓了抓頭發,心想找大夫為何要在江湖上找呢……
衾嫆卻以為她還是沒把握說服她表哥,有些急切,“你告訴他,隻要找到名醫,多少金銀我都能允諾!”
這些年她雖不說手頭上有很多閑錢,但母親去世,留給她的那些鋪子還有嫁妝,合起來都是不菲的一筆。
想到這,她不免擔心……因為這些目前都在容小蓮手中。
不過沒關係,該是她的,一樣都不會給人拿走。
過了兩天,衾嫆這邊還沒急著回去,衾瀟就已經眼巴巴地盼著閨女回府,他也知道怎麽讓玩野了的孩子回家——
楓哥兒鬧著要姐姐了。
衾嫆看到這行書信時,嘴角扯了扯,再看了眼屋裏僵著一張臉不樂意的容老夫人。
“哼,別看我,這才住了幾天啊,外祖母這的凳子還沒坐熱乎呢,就要回去了,哎!兒子不孝順,孫女又不親,我這把老骨頭啊果然是越老越不得人喜歡咯!”
“……”被說不孝順的容敬。
“……”突然就不親的容央。
默默接著舅舅和表姐眼飛刀的衾嫆,咳了聲,立馬哄著老人家,道,“外祖母這話可就傷人心了,您是最可愛的老太太,誰會不喜歡您呢!隻是楓哥兒這次沒跟來,他才從莊子上回來,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府裏……”
說著她就沉默了。
而這沉默的原因,讓容老夫人原本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臉色暗了下來。
她冷冷地剜了一眼有些尷尬的容敬,“當初還不是你這個做舅舅的引狼入室!我的嫆姐兒和楓哥兒多好的孩子啊,卻要在容小蓮那個賤蹄子手底下謹小慎微!你和衾瀟就是一路貨色,愚蠢愚昧!被虛情假意,兩麵三刀的女人利用了還樂哈哈地將人當心頭寶!
不,衾瀟是愚鈍,你是死腦筋!心盲!他至少待我的嫆姐兒是好的,不像你!”
容老夫人劈裏啪啦的數落就這麽往外甩,容敬一張臉又紅又白,抿了抿唇,到底是什麽都沒說。
隻辯駁了一句,“惜兒她生母同小蓮是不一樣的……”
當初他也以為容小蓮這個妹妹是真心想去照顧他的外甥外甥女,所以在她情真意切的請求下,向衾瀟引薦了她……可誰知,沒多久就發生那樣子的醜事。
也是因為這件事,他叫母親更加不喜,每每翻舊賬都啞口無言。
“嗬嗬。”對於自己這個冥頑不寧的兒子,容老夫人氣得胸悶氣短,聞言隻冷嗬了聲。
衾嫆見狀,忙轉移話題,適時地將這充滿了硝煙的敏感話題給略過去,“外祖母別生氣——您可不能被氣著,外孫女還要指望外祖母和舅舅替我將母親留給我的東西要回來呢!”
容月留給衾嫆的東西?
母子二人微微愣了下,隨後,見慣大風大浪的容老夫人卻一瞬尋思了過來。
女兒出嫁時她幾乎是將自己能夠給她的所有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而女兒去世後,這些東西便一分不動地轉到衾嫆名頭下。
隻是,未及笄前,這些應該都在衾瀟名義上的正妻,繼室——容小蓮手裏。
容老夫人沉吟一聲,“這個你無需擔心,我差人給你父親一封書信,既然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父親都不能動——更別說容小蓮了!”
要不是當著外孫女的麵不好說難聽的話,容老夫人早就忍不住要罵上一罵了!當年她痛失愛女,一個不防備就叫那個小賤人鑽了空子。
而現在,她若是敢拿她外孫女的東西,她就是同衾瀟撕破臉,也要扒了那賤人的皮子!
有了容老夫人這句話,衾嫆心裏安穩了些,但是她擔心她的身子骨,所以並不希望她再因為她的事情過分傷神。
“有外祖母和舅舅的支持就夠了。隻要舅舅是站在我這邊的,就算二娘不樂意,也要將娘親留給我的東西還我!”
說著,她看向容敬,語含深意,“舅舅,從前我不懂事不想管母親留下來的大筆錢財鋪子,如今我也快十四了,好歹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女,這些事我隻要好好學一下,自然就懂得怎麽打理——
所以,要回我的東西宜早不宜遲,您覺得呢?”
容敬嘴角扯了扯,迎著外甥女和母親逼人的目光,他心裏苦悶,既感無奈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能怎麽覺得?
當然是——
“你說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