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墜湖
“嫆妹妹,我……算了,我知道你氣頭上,這幾日我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恨不得替妹妹受這個罪……如果當日受傷的那個人是我就好了……”
容惜心中又慌又恨,但很快她就尋思過來,立即懺悔示弱,掩麵小聲地帶著哭腔道。
大多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比如林琪這個沒腦子的。
“容惜,她就是故意的!誰不知道衾嫆囂張跋扈慣了,你別怕,今天我在這,她不敢把你怎麽樣!”
衾嫆對這位林琪的腦回路真的是側目相看了。不過,她本來也沒打算一竿子將人打死,不急,不管是容小蓮還是容惜,她都會慢慢玩死她們。
想著,衾嫆笑得愈發燦爛,隻那雙璀璨的眸子裏,叫容惜看到一絲對獵物般的玩弄,叫她心底一顫,再看,卻又發現對方眼裏什麽情緒都沒有。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林琪,這裏可是我護國公府,我這個正經的主人家還沒說話,哪裏輪得到你放肆?”衾嫆不吭聲,但容央卻忍無可忍,她英氣又端麗的臉上不帶一點笑的時候,還是很有威懾作用的。
尤其是,她的身份擺在這。
“你!”林琪敢嗆衾嫆,卻不敢在容央的地盤上嗆她。
容惜白著臉,又出來作妖,“姐姐,你不喜歡我可以,但林小姐是我請來的貴客……爹要是知道你怠慢貴客,會不高興的。”
看看,關鍵時候容惜就會搬出來容央她爹來壓她。
這一招屢試不爽,容央再怎麽受老太太喜歡都沒用,容敬一向不喜容央,隻寵愛容惜。
“你可閉嘴吧,一個庶女還頂撞嫡姐,你這樣子是想上京庶女都爭先效仿,回去欺負嫡出的小姐不成?”衾嫆護短,先前容惜給她潑髒水她無所謂,但容央性情剛烈,不是容惜這種耍手段心機的小白蓮的對手。
敢拉容央下水,她就不能忍了。
偏偏衾嫆說話既不客氣又毒辣,一下將事情上升了一個層次。當即好些小姐麵色不大好看了。
庶女欺到嫡女頭上的事不是沒有,也是因此,一些被家中庶出姐妹明裏暗裏使過絆子的小姐就忍不住開口了。
“容惜,不是請我們賞花麽?你哭哭啼啼的是什麽意思?”
“是啊,我們不介意你庶出身份,但你也要看清自己身份吧。”
“要是我庶妹敢拿我爹壓我,我一巴掌扇死她!”
容惜怔怔,以前她編排容央的時候,這些個小姐可不是這麽說的。她們還說容央霸道不講理,心疼她處處受欺負……
怎麽現在?
都是衾嫆!容惜暗恨地瞪著衾嫆,後者卻忽然望過來,抓個正著。容惜嚇得立馬眨了下眼睛,無辜地望著她。
衾嫆諷刺地笑了聲,眼眸清亮。
“好了,我來賞花的,不是看你們吵架的!”林琪有些不大高興地甩了下袖子,走到前頭,拉了一個關係不錯的,開始賞花。
容惜眼眸閃了閃,看向衾嫆的眼裏帶了惡意。
她麵上掛著笑,帶著眾人走在湖邊,指著湖中含苞待放的睡蓮,聲音柔軟又好聽地講說著。
“這是家父命人移栽的早蓮,很難養活,我悉心打理了小半年,總算要開花了。”
“容惜你好厲害啊,這睡蓮我還是第一次見能在晚春開花的呢!”
“是啊,打理了半年,容惜姐姐好有耐心!”
一群人又忘了原先的不愉快,開始誇讚奉承容惜起來。
容央走在後頭,聞言哼了聲,“下人做的事,她倒是熱衷。也省了府裏請花匠的錢了。”
她聲音不小,話音一落,人群四寂。
容惜笑臉一僵,白了又青,眼中泛著水光,忍了忍,強忍笑意地繼續領隊。
倒是衾嫆,被容央的毒舌逗得噗呲一笑,這聲笑清脆悅耳,卻帶著幾分戲謔譏諷。
一對賤人!容惜咬著唇,眼裏一片墨色沉沉。
除卻這姐妹倆時不時的犀利毒辣言語,一行人還算愉快的。
走著走著,容惜迎麵看到一行人,當她看到為首之人時,麵上一喜,眼裏都有了亮色。
隨後,她忽然眸光詭異,頓足。
衾嫆正被容央拉著抱怨府中廚子近來做的點心有些難吃,一不設防,就被誰絆了下腳,不待她站穩,又踩著一人的裙角,一時間重心不穩,手下意識朝著前麵的人伸出尋一個支撐點。
而她當她看到容惜驟然轉身,那張含著幾分詭異的臉時,心中一跳,便知道這女人要搞事,她見容惜拉著她的手一鬆身子往後仰,再看那碧綠深深的湖水,心中一咯噔。
這個容惜,該不會又要陷害她吧!不行,要陷害也是她來!
想都不想,便手快將人拉了回來。
容惜一震,隨即眯著眼,借力身子板正,卻身子一錯。
等衾嫆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人多混亂,等眾人驚叫時,她已經閉上眼,認命地跌入湖中。
墜湖前,她還自嘲地想,改日一定要去寺裏拜拜,她這十天半個月就遭罪三回,可真是背到家了!
“呀,有人落水了!”
“衾嫆!”容央驚呼的聲音響起,“快來人啊,救人快救人!”
這時,迎麵走來幾人中,為首的楚唯聽見前麵亂哄哄的聲音,快步上前,恰好看到湖麵一縷緋色豔麗的裙裾慢慢往下沉。
他眼角一跳,再看站在湖邊白著臉喊人的容央,聽到那聲“衾嫆”,腦海想起那雙慧黠的眸子,下意識挽了袖子。
容惜一早便看到了他,見狀,不禁渾身發冷,殿下不是最討厭衾嫆麽!怎會——
衾嫆是會水的,這點,可能容惜自己都不知道。
但晚春的湖水依舊冰冷,她憋著氣,下一瞬便見一道白影跳入湖中,朝著她遊來。
她定睛一望,楚唯!
楚唯伸手要拉衾嫆上來,不料,小姑娘在水下瞪著眸子死死地戒備地盯著他,然後——
直接推了他一把,費力朝著另一側泅。
這女人瘋了,不要命了!
楚唯眼睜睜地看著衾嫆越遊越遠,身子漸漸化作一圈緋色的光點,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