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審訊
“姣姣!”
衾瀟張了張嘴,眨了下眼,衾嫆隻木著個臉並沒有方才那令人發怵的笑。
他有些懷疑是不是眼花了,但目光觸及她手上的血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爹,你來了。”衾嫆看到衾瀟時並不意外,麵色輕鬆甚至衝他笑了下,對著呆滯的夏嬋伸伸手,後者愣了愣,回過神來立即拿出帕子替衾嫆擦拭手上的血跡。
不知為何,長女這般淡然,叫衾瀟將那股子震驚又壓了下去。比起傷著她自個兒,她動別人不算什麽了。
林虎被三個人輪番拷打,護衛隻是老土的鞭笞,夏嬋不知道衾嫆為何非要她也動手,但她對上麵前這個山賊,莫名心頭就有一股壓抑的恨意,等她回過神才發現,她已經下意識對對方施展了烙刑……還是離大腿根部那樣近的距離。
她呆愣地望著對方鬼哭狼嚎,皮開肉綻的模樣,麵上很懵,心裏有些亂,但是更多的卻不是害怕,而是類似於報仇雪恨的痛快。
衾嫆呢?她則是專挑林虎痛感最強烈的地方下手,將抹了鹽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劃開他身上的皮肉。
血滲出來,鹽巴碰到傷口的滋味,林虎硬生生咬破了唇。可衾嫆卻不給他咬舌自盡的機會,讓護衛點了他的穴道。
他除了可以慘叫,身體絲毫都不能動彈。
酷刑折磨。
“你不肯交代,是不是覺著你不說,那人給你的好處也夠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揮霍是嗎?”
衾嫆轉過身,手裏的匕首還在滴著血,她身上穿著緋紅的裙子,與殷紅的鮮血像是融為一體般。
少女輕飄飄地從嘴裏吐出來的話,叫林虎眸子縮了縮,臉上血水與汗水交雜,順著坑坑窪窪的臉側往下流。
“你可以不說,我相信你的家人會開口的——你好像是有個小兒子的對吧?嗯,聽說住在五裏村村頭,孩子的娘是被強占,不堪受辱生下孩子就投糊自盡了,現在孩子是你爹娘在養……”
隨著衾嫆如珠玉落盤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吐出來的字句,林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呼吸都重了起來。
他死死地瞪著衾嫆,沒有想到她是怎麽查到他老爹老娘還有兒子的——
落草為寇後他無惡不作,因為不想家裏兩個老家夥過問所以他改了姓瞞著他們為非作歹。他這樣的人泯滅良心自然不會多麽孝順,隻是……
但凡男人都在意後代,他就那麽一個兒子,他發了一筆橫財,刀口舔血過日真栽了就栽了,留下個種就行了。可是現在,這女孩分明就是要拿他這唯一的兒子要挾他!
“你,你別胡來!”男人粗重地喘著氣,目眥欲裂地瞪著衾嫆,麵目猙獰,夏嬋嚇得別過臉有些膽怯,護衛下意識將她往後拉了拉。
衾瀟沒有出聲,隻是奇怪衾嫆如何查到的這山賊的底細,瞧這山賊的反應,他便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居然還真是個狡猾的硬骨頭!
“不動他們也可以,你說實話。”衾嫆將夏嬋給她擦手的帕子輕輕擦拭著匕首上的鮮血,眉眼含著一絲冷漠無情,聲音輕飄飄地道。
她聲音異樣的輕柔,卻給人不毛而栗的寒意。
“我,我說!我都說!求求你,別殺我兒子!”林虎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硬撐了,對他父母的死活是隻字不提,對唯一的兒子偏偏寶貝得緊。
衾瀟審視著林虎的麵部神情,抿了抿唇。眼底晃過一絲陰霾——
到底是什麽人指使,如果不是姣姣厲害,這個林虎根本是打算死也不招的!
林虎咬咬牙,眸光閃了閃,嘴角一動,還沒來得及張口呢,衾嫆就涼涼地打斷,“別想耍花招,幕後之人我心裏有數。”
礙於衾瀟在這裏,衾嫆沒有明說,但是眸子閃爍著刀子一樣冷冷的光,恍若實質。
林虎那肚子裏才打好的謊話就這麽咽了下去。
“我,我招,我真的招!我要是有半個字的謊言,我就,我就不得好死——”
“不,拿你兒子起誓。”
衾嫆話音落,林虎就白了臉,然後神情也萎靡下來,“我,我以我兒子起誓,如果有半個字假話,我兒子,就,就不得好死!”
發完誓,林虎臉上一片灰敗,想哭不哭的樣子。
然後他就斷斷續續地將實情托出。
“那個婆子說話做事滴水不漏,但是,但是我這個人不信任別人,擔心她會坑我,就,就偷偷拿了她身上一封家書……”
他說,大概幾日前,有人告訴他有一筆大買賣需要他接,對方不願意透露身份,隻說先付給他一筆銀子,等事成後再給他一筆。
然後他接了這個活,去了約定好的破廟,有個穿著黑鬥篷遮著臉的老婆子給了他定金,以及衾嫆姐弟倆的畫像。
“她說,隻要我弄死你……小姐和少爺,剩下會再給我五百兩銀子——如果我不幸沒能成事,剩下的銀子她會按照我說的給我那個唯一信得過的弟兄,這樣,那筆錢還是會到我爹娘手上……”
衾嫆聽到林虎說對方要他們姐弟性命時麵上並沒有什麽情緒,她早就知道了。
她心裏盤算著那個老婆子的身份,以及容小蓮行事這般謹慎……這當中哪個環節才能讓她抓到蛛絲馬跡的證據來。
衾瀟卻因為這番話氣得胸口起伏,心頭大怒。
到底是哪個人這麽歹毒要害他的一雙兒女!
“小姐,我真的我真的說的是實話!我……求求你饒了我兒子饒了我吧!”林虎一個大男人,又是哭又是討饒的,衾嫆隻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你說你拿了她身上的家書,家書在哪?”衾嫆冷冷地睨著林虎,目光如炬。
林虎忙答,“在,在我鞋墊裏,我把它縫補到鞋墊裏,一直藏著。”
衾嫆:還真是謹慎。
衾瀟沉了臉色,看了眼護衛,後者立即得了眼色,上前去脫林虎腳下的鞋子。
隻是一封家書衾嫆擔心並沒有作用,這時候,身後一道清越溫柔的聲音響起——
“畫像可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