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耿潔
……
耿潔恢複意識的時候，感覺到自己正被人抱著，下意識的想要掙紮的她卻是感到了一股略微有些強硬的力道。
“學姐，雖然現在這個有些過分，但是能請你先別動嗎？”
滴答，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耿潔的臉頰上，她抬頭，看到的是一臉微笑的路凱和從其嘴角滲出的鮮血。
“這是……”
耿潔才想起來，自己與路凱一同被聖光擊中，現在正身處一處十分亮眼的空間之中。
“詳細的情況等脫險了之後再告訴你，總之，現在我要保護你的同時保證自己的身體受到的損傷最化，老實有些吃力，所以請學姐就保持這樣別動好嗎？”
“沒有辦法脫離嗎？”
對麵耿潔的疑問，路凱苦笑了一下。
“那位可是曾經擊敗過創世神的熾使長米迦勒啊，豁命的反撲又怎會輕易的化解，還好我幹擾了一下，才變成現在這樣隻有單方向受到傷害的情況，不然的話我們在來到這裏的同時就已經一起死了。”
路凱的背部，正在被空間亂流不停的切割，為了保護耿潔不被空間壓迫，路凱則是分出了部分的武元在耿潔的周身形成了一道罡氣。
嘩。
一大口鮮血從路凱的口中湧出，路凱極力的避免鮮血滴在耿潔的臉上。
“你不要管我了，放棄我，自己走吧。”
“不行啊，我不會空間係魔法，就算獨身一人，也無法從這裏離開，放心，我已經將自己的坐標傳給了部下，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再了，我過了，你是我這次勢必要奪回的東西之一，既然已經到手了，就不會再輕易放開了。”
路凱抵著鮮血的嘴角開合有些艱難，與境界壁接觸的背部無時無刻都在受到切割，之前在戰中消耗的武元為了保護耿潔已經動用了大半，隻有部分匯聚在了背後。
“問題是，我不值得你這麽做啊……”
“哈，學姐你在什麽呢？之前你選擇了朱威橋，也是因為那時的我沒有太多的安全感吧？但是現在的我則不同，不再是當初那個一事無成渾噩度日的路凱了啊。”
視線逐漸模糊，路凱能夠感受到身體的溫度降低的速度，就在視線徹底閉合的時候，路凱隱約看到了向自己飛來的黑色六翼。
終於，來了嗎……
在路凱失去意識的瞬間，感覺到了一雙細嫩而又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
……
瓦麗諾焦急的等在路凱房間的外麵，為了避免其她三位同伴也一同擔心，瓦麗諾請菲恩特用了各種的理由將三人支開了路城之外。
房間內的神力波動緩緩的散去，菲恩特推門走了出來。
“菲恩特叔叔，王的情況怎麽樣？”
菲恩特收斂了一下四溢的神力，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路凱。
“總之，命是穩住了，具體的情況等我見過了那個女人之後再告訴你。”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然而，菲恩特卻是攔住了準備同行的瓦麗諾。
“不行，雖保住了性命，但王的身體狀況還十分的糟糕，我要你待在王的身邊，這樣情況應該會好一點，記住，千萬不要直接給王輸送神力，王現在的情況無法承受。”
瓦麗諾點了點頭，看著菲恩特離開的背影，隨後進了路凱的房間。
而去找耿潔的菲恩特，則是直接到了王宮城堡的後院，那裏有一間仿佛與世隔絕的茅草屋，環境素雅而安靜。
菲恩特推開了茅草屋外圍的柴門，到達屋子的門前時略微頓了一下，隨後敲了敲門。
“請問現在方便嗎？我是路凱的輔臣，有些事情想要匯報和詢問。”
對方是完完全全的普通的人類，菲恩特盡量保證將自己的神力和神格波動降到最低，以避免其在談話中所起到的影響和暗示作用。
過了片刻，門被從屋內打開，神色有些憔悴的耿潔有些不適應突來的陽光而遮住了眼睛，菲恩特見狀意念瞬動，一片烏雲很快的將豔陽擋住。
“請進吧。”
耿潔微微點了點頭，看著菲恩特的異色妖瞳，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菲恩特見狀立刻運轉神力，將自己右邊的血色眸子也染成了紫色。
兩人進屋坐下，菲恩特先是略微觀察了片刻，便是認同什麽似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想知道王的情況，我可以告訴你，王為了保護你，減少了對自己背部的保護，同時也放棄了一人離開的機會，一直等到我們的救援。”
聞言，耿潔似乎沒有什麽意外，平淡的雙眼看著菲恩特。
“但是，他明明自己無法逃走……”
“王從來就沒想過一個人逃走，按照當時的情況推算，帶你離開那個空間，你的身體會因為無法承受空間移動時所帶來的壓迫而徹底粉碎。而且我看過了，王的王袍也損壞了，沒有任何的保護措施能夠讓你離開，所以王選擇了留下來保護你。”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聽人這樣的告知自己，耿潔依舊還是無法抵抗自己的愧疚，雙目泛紅的她淚水正在眼眶裏打轉。
“放心，王已經脫離了危險，我正吩咐同伴在他身邊進行後續護理，不久之後王便是可以清醒過來了。”
耿潔微微的舒了一口氣，再次看向菲恩特的時候，卻是看到了一雙如同滲了血的猩紅雙眸在死死的凝視著自己，心驚肉跳的她麵色瞬間慘白。
菲恩特也同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在耿潔表現出驚怕的反應之後立刻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抱歉，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也不是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菲恩特歎了口氣，隨後起身走向屋外。
“關於王，我還有事情交待給同伴，就先離開了，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可以跟任何人，當然這裏可不比現代社會，能提供的隻有關於魔法和神話中的東西。”
耿潔點頭表示了解，就在菲恩特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道嘹亮的龍吟劃破了路城寧靜的空，幾乎就是在龍吟傳來的瞬間，一道身穿紫色洋裙的嬌身影從而降落在後院之中，氣勢洶洶的朝茅草屋這邊走來。
菲恩特皺眉，看著明顯不懷好意的蘿拉，此時的蘿拉全身上下散發著駭人的龍威，那是足以將一個普通人的精神和意誌徹底壓垮的強橫的龍族威壓，菲恩特搖了搖頭，張開了一層淡黑色的結界，為耿潔將龍威盡數擋下。
“菲恩特大人，為何要包庇這個人類！難道不正是她導致王重傷昏迷嗎？”
“所以，如果有一王為了保護你也變成這樣，你會變成我們的討伐對象？”
菲恩特尖銳的反駁，讓蘿拉一下子收斂了下來，緩緩散去了龍威。
然而，另一道含著旺盛生命氣息的淡淡殺意拔地而起，形成了一顆巨大的古樹，古樹的枝幹緩緩如花朵一般綻放，身形高挑且勻稱的尤娜從樹中走出，古樹便立刻枯萎而死。
“胡鬧。”
菲恩特揮了揮手，打散了尤娜的殺意，後者因為與菲恩特有親屬關係，加上生性不喜慍怒，也就沒有再有所動作。
就在菲恩特以為結束的時候，一股陰冷而又複雜的神力波動從城堡外急速而來，目標直指菲恩特身後的耿潔。
“罪魁禍首，伏誅吧。”
沒有絲毫音調起伏的聲音卻是透露著無邊徹骨的殺氣，四周的氣溫瞬間驟降，在黑與白的分界線中，貝蘭的手掌化成了銳利的刀刃直取耿潔的咽喉。
“沒想到居然連一向冷靜的貝蘭也如此憤怒，以我現在的實力，隻有……”
菲恩特伸出了一隻手，隨後便是沒有了任何的動作，貝蘭見狀已經預料到了什麽，淡漠的臉色有些動容的時候手上的神力卻是依舊不減半分力道。
清脆而又鈍重撞擊聲回蕩在城堡的地界中，一道橫亙在地之間的淡鏽色屏障將貝蘭一往無前的攻擊牢牢的擋了下來。
貝蘭的手依舊留在了神之領域上，雖然領域本身沒有任何反饋傷害的能力，但攻擊被強行阻擋，又是這樣的近身攻擊，發動攻勢的人一定十分的難受。
強行按壓住體內澎湃四起的神力，貝蘭退回了一步，隨後閉眼開眼一氣嗬成，菲恩特構築的神之領域正在一點點的淡化。
“貝蘭住手，你真的想殺了這個人類嗎？”
“正是如此，菲恩特你讓開，這不關你的事！”
菲恩特皺著眉，看著全程因為突來的殺意而無法動彈的耿潔，隨後撤消了神之領域。
“來，如果你們執意要殺了這個女人，即使她是王不惜拚了命也要保護的人。那你們將麵對的，便是作為魔神族和宇宙起源之一的我——魔君菲恩特。”
貝蘭與兩個同伴對視了一眼，蘿拉和尤娜緩緩走上前。
“菲恩特大人，抱歉，我們真的不能讓這個人繼續存活，她會被人當做是王的弱點，一向無懈可擊的王會暴露出死門。”
“即使——”菲恩特憋足了氣，大聲的訓斥道，“這個女人是我們與王相遇的關鍵？”
菲恩特驚人一語，以貝蘭為首的三人皆是停下了動作。
“菲恩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貝蘭冷冷的看著菲恩特身後的耿潔，“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人類女性，是我們與王相遇的契機？”
“正是，”菲恩特舒了一口氣，“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們認為王是因為什麽而發誓要變強從而改變這個世界？生命的個體之間的聯係是相連的，如果這個女人死去，那我們與王的聯係也就斷裂了，王就會慢慢的遺忘我們，遺忘與我們的誓言。”
……
三人一時無話。
“總之，我不允許你們傷害她，在這裏有權力處置這個女人的，就隻有王，一切都等王醒來之後再決定。你們跟我回城堡大廳，我有事情要跟你們吩咐。”
大廳之內，包括瓦麗諾，四位女神整齊的站在菲恩特麵前。
“我們與人類不一樣，人類可以憑借記憶互相建立彼此之間的聯係。我們是神族，是最容易被人類所遺忘的存在，就像信徒消失的神會慢慢的死去，隻要那一個關鍵消失，我們就被會特定的那個人忘記。”
“王因為那個女人而發了大誓要變強從而改變世界，因此才遇到了正在尋覓計劃中最後一人的我，如果王的心中當時沒有那樣凶惡的誓願，我也不會選擇王。所以我和王相遇的契機是她，而你們與王相遇的契機則是我，如果她死去，那麽王就會先忘記我的存在，進而因為我與王相遇的你們也會被忘記，但是王卻是會一輩子記住有一個他摯愛的人因為不明的原因而死去。”
四人麵麵相覷，菲恩特苦惱的搖了搖頭。
“接下來，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我就把王交給你們了，現在我給你們一下王的具體情況。”
路凱為了保護耿潔從而放鬆了對背部的防禦，因此分布在路凱背部的經脈受到了許多的損傷，短時間內路凱無法再使用法典武學和黑暗神力。至於魔力的部分，魔力從人的大腦中流出，與精神力占用同一容器，其一般過程是到達雙手釋放魔法，但複雜的魔法需要大量的魔力支持，需要魔法師的全身吸收大氣中的遊離魔力施放，但現在路凱因為背部的傷勢，軀幹部位的運輸機能近乎全部停止，因此就算醒過來現在的路凱也隻是一名隻能使用少量低級魔法的普通人。
雖這種傷勢可以通過外力協助治療，但路凱現在的身體情況十分的糟糕，不但武元透支，就連神力來源的心髒也因為負荷而進入了低功率運作的狀態，如果現在施展神力治療，路凱的身體便是會因為無法承受外來的神力而崩潰。
菲恩特拿出的方案便是等，神蕩法典的原典畢竟還在路凱的體內，擁有自我護主功能的法典會自行修複路凱受損的身體機能，經過初步的修複過後就可以借助外力療傷了，而軀幹部位的機能一旦恢複，心髒也會逐步加大跳動的動率，無法使用的黑暗神力也可以幫助路凱治療體內的傷勢。
“這是我拿出的治療方案，但這裏是強者出沒的靈界位麵，不適合傷患靜養，因此我決定將王送回出生位麵的人界地球，在那裏王隻要專心於修養和文職事務，同時我也會在那裏調差一些關於王的事情。我希望在王痊愈的這段期間，你們兩兩分組，寸步不離的保護王的安全，嗯——蘿拉和尤娜一組，瓦麗諾和貝蘭一組，就這樣吧。”
“不必。”
貝蘭對菲恩特的決定產生的否決。
“保護王的任務交給我就行了，隻要有神之領域，任何人都無法傷害王。”
“王的安全事關重大，必須做到滴水不漏，萬一敵人獲得了神之領域的破解方法，便是需要更多的戰力，明白嗎？你們四人之中以貝蘭你實力最強，蘿拉次之，瓦麗諾和尤娜則是不相上下，這樣分組最為合理。”
有些半強硬的將任務分配了下去，菲恩特看著明顯有些抵觸情緒的四人。
“我無法預測米迦勒接下來的動作，不過我想他們知道王的具體情況之後會更加積極的進行針對，雖然在私人的場合跟王相處的機會難得，但你們要始終記住這是護衛任務。”
此時，瓦麗諾有些愧疚的歎了口氣。
“抱歉，菲恩特叔叔，當時明明是我跟在王的身邊，如果我能更早的察覺狀況，王也不會傷成這樣了。”
“過失就在接下來的任務中彌補，此次米迦勒能夠重傷王，並非是因為王的實力不足，好了，話就到這裏，貝蘭，你單獨跟我來一下。”
城堡內菲恩特的房間中，菲恩特淡淡的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貝蘭，後者讀不出任何一絲情緒的麵容也毫不畏懼的盯視著菲恩特的異色雙瞳。
“那個，掌握的怎麽樣了？”
“目前還有所欠缺，因為能夠自由使用的信仰之力不足，所以沒法隨意的練習，隻有留下來的記憶和你所提供的文獻能夠參考。”
“足夠了，那本身就是根據使用者自身意誌而決定的能力，十分的自由和隨意，可以是完全憑借本能，並不需要大量的嚐試和練習。”
“嗯，我明白了，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我會用這力量去保護王的。”
“哎……”菲恩特的雙眼中浮現出了一絲見到老朋友一般的溫柔，“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該是慶幸呢，還是厄運呢。”
“舒亞和莉莉絲的的確確的已經死去了，他們最後的意誌用殘留的力量互相交融，成為了現在的我，貝蘭是混沌聖主和夜之女神的混合體，在創世神也死去了的現在，是絕對不被背叛菲恩特和獄的存在，貝蘭作為王的臣子之前，首先是獄的十二支柱的其二。即使有一菲恩特與王的意誌背道而馳，貝蘭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菲恩特這邊。”
“不，”菲恩特笑著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有那一，我希望你能夠站在王的身邊，不離不棄，因為我已經體會到了失去一切的痛苦，但即使這樣我也不曾是孤獨的，銷聲匿跡的這漫長的歲月以來，我與無數人建立過羈絆，但王不一樣，他如果失去了我們，就隻剩下那個壽命有限的人類陪伴了，這樣的王，你要怎樣忍心拋棄啊。”
貝蘭似懂非懂的看著菲恩特，隨後點了點頭。
“總之，我不會傷害那個人類了，但是也請菲恩特準備一點辦法，讓王以後不再陷入這樣絕命的地步。”
完，貝蘭隻留下了一個緩緩離去的背影，而菲恩特看著這樣幼卻又堅定的背影所邁出的步伐，苦惱的笑了。。
“呐，舒亞，莉莉絲，從認識的時候開始，你們就是這樣難纏的家夥嗎……”
這樣著的菲恩特，看向貝蘭的身影，眼中又多上了幾分懷念和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