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投機

  左巍被請進屋，堂屋還沒有外麵溫度高，一走進裏屋，一股暖流撲麵而來，左巍隻覺得整張臉的毛孔都打開了，屋內炕上坐著兩個人，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另一個是個中年婦女，與村長年紀差不多，從牆上掛著的小照片來看兩人應該是夫妻關係。


  “坐炕頭上來，炕頭暖和。”那婦女也是個熱絡的人。


  左巍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坐在炕沿邊上：“不用了，我坐炕沿邊上就成。”


  那婦女又忙活起來，下炕拿來自家的土特產：“都是自己家種的，你別嫌棄。”


  左巍抓起一把花生，忍不住稱讚道：“您家的花生長的這麽實成，貼著殼長的。”


  “那可不，都是小白沙，小白沙長的粒都大。”村長說道。


  婦人忙活完後，坐在炕沿的另一側不再言語。


  左巍剝著花生，邊吃邊道：“叔，有這麽個事，我從南方進了一批鹽，我呢，在村子裏也沒個親戚，想著我把鹽放您家幾袋，誰家要是缺鹽了也能來您家拿，別人我信不過，您我還真信得過，老早就聽說咱村有個好村長，帶著鄉親們脫貧，種地更不用說，是這附近的知名的好手。”


  村長擺擺手，手中厚重的老繭讓他對微小大的感受沒有察覺：“咱農村人除了種地還能幹啥，我要是連地都種不好，我不得喝西北風去，你有啥話就直說吧，別整那些彎彎繞繞的。”


  “唉，知道您是個爽快人，我想跟您做一筆生意，我把鹽放在您家裏賣，也免了我來回的倒騰，不能讓您吃虧，每斤讓您兩毛錢，你放心，我這鹽決定對沒有任何問題，您隨時可以抓一把給咱家牛啊羊啊吃，都是好鹽。”


  村長瑤瑤頭：“我這也不認識你，真出了事我上哪找你去，算了，我這段日子還得忙活開春下種子。”


  “村長你別算了，咱有一就有二啊，咱也不是一次就完事了，開春下種子，總得使肥料不是，肥料我也有門道，讓您兩成利。”


  “兩成利？”村長皺皺眉。


  “您可別嫌少，賺了十塊分您兩塊，一百分您二十，一千分您二百，咱村子裏百十來戶人家呢，這真不少了，我自己能拿到一成半的利，我做夢都得笑醒。”左巍說道。


  村長還在猶豫。


  “您先想想不著急。”左巍把身份證拿出來：“我叫左巍，這是我的身份證，這上頭有我的家的地址也有身份證號，您給記下，我要是騙您，大海撈針也能給我找著。”左巍把身份證遞給村長，村長不好意思接，左巍很有眼力見的把身份證遞給婦女：“嫂子，你給我找張紙筆，我給您寫下來。”


  那名中年婦女看了一眼村長，村長給了一個眼神，婦女去找紙筆了，不管什麽世道，利益永遠都是走在最前麵的，村長也是人，新社會了，誰不想多賺點錢，　有三間大瓦房誰會惦記著窩棚。


  不一會，婦女找來了一根鉛筆和一個作業本，作業本上還寫著村長孫子的名字，上小學一年級。


  左巍麻溜的寫下自己的名字，家庭住址，在村長的提醒下連民族與性別都寫上了，之後是身份證號碼。


  寫完後，遞給村長，左巍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對了，還有傳呼機號碼，您要是想找我，就給傳呼台打電話，讓他們找我寫的這個號碼，我把傳呼台的號碼也寫上了，您給我傳呼一個1001我就知道是您找我了。”


  “這是啥玩意，暈裏轉向的。”


  “是現在的通訊工具，就跟打電話一樣，咱國家的科技一直在發展，　這都是那些大人物研究出來的東西，咱也不懂，會用就行。”


  村長被左巍這句話逗笑了：“那是，天天看電視上新聞說誰誰誰奔小康了，哪個村子增產了，咱也不懂電視裏頭的構造，咱看就行。”


  “可不是，您家都有電視了，這生活水平可不是一般人，別說是咱莊稼戶了，縣裏也不是人人有電視。”


  “兒子在縣裏上班，　單位給了的補償，他跟媳婦買了新電視，老電視就給我們了，我沒事的時候看看新聞，了解了解國家大事，小夥子，你可得多看看新聞，咱國家現在發展的水平可快了，你看以前，咱吃飯都費勁，現在不僅能吃飽了，還能吃好，還有閑工夫研究怎麽賺錢了。”


  “叔，您這句話我給您豎個大拇哥，天天了解國家大事的人說話水平都不一般。”


  村長擺擺手，笑起來憨厚：“哪啊，都是跟電視裏學的。”


  ……


  左巍跟村長嘮著家常話，一會航空母艦，一會下地插秧，又一會憶苦思甜，村長的話題廣了去了，想到啥說啥，都是左巍順著村長這句話說完，村長有拐到那句話上去了，左巍都是搭腔的。


  似乎村長是喜歡和左巍聊天的，他認為這個年輕人，年齡看著二十來歲，從身上穿著來看也不是個揮霍的人，不像村裏二十郎當歲的小年輕，腦子裏沒有半兩事成天做白日夢，這個叫左巍的年輕人，給他的印象還不錯，二十來歲，家裏有個妹妹，早晚要嫁出去的，無父無母，自家兒子在縣裏上班，過年過節回來一趟，家裏在村子雖然挺風光的，可總覺得冷清，沒有孩子們小時候那種熱鬧了，院子裏也沒有小孩在鬧騰了，總覺得少點味兒。


  要是左魏沒結婚，自己家正好有個十七八的閨女，給兩人撮合撮合，左魏這小子倒插門，肯定對自家閨女好的，自己家也熱鬧。


  腦子裏忽然閃現出這麽一個想法，村長也沒表露出來，畢竟對這個左魏不熟悉，隻憑第一印象覺得還是不錯的。


  兩個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過去了，左魏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起身準備告辭。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兩個朋友在那邊忙呢，跟您聊天越聊越多，感覺多少話都說不完，您懂的太多了。”


  “小左啊，跟你聊天，叔也高興，找到一個能聊下去國家大事的人，沒有幾個。”


  “那咱改天再聊，我的事您好好想想，我這頭等您呼我。”


  “叔知道了，小左沒事常來家裏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