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鄉過年
確實，燒火做飯他是外行，指望他把房子點了也竄不出火苗來：“我去抱點柴回來，也許是柴的問題。”
阿冬沒再說話，低頭研究著怎麽點燃灶台，左魏走出院子，找到自家的柴火垛抱了一捆柴火回去。
阿冬在灶台前忙活了半個小時，灶台裏才勉強冒出火苗，燒了點水，兩個人饅頭就著鹹菜湊合了一頓飯。
他們大半夜回來，可是把鄰居嚇壞了，本來已經進入夢鄉的鄰居，聽到自家隔壁有動靜，著實是嚇壞了。
隔壁……
與左魏家隔了兩道牆的距離，兩口子躺再床上，婦女大半夜被隔壁的動靜吵醒，動靜真真切切的存在，偶爾還有說話的聲音。
聽得婦女後背直冒虛汗，實在是害怕，隻好拍醒誰在旁邊的老伴：“他爸，你醒醒。”
睡在婦女身邊的男人正憨實的打著呼嚕，被這麽一喊，猛地從睡夢中警醒，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過去。
咳了兩口的男人以為天亮了，見到天還黑，不耐煩的背過身去：“你幹啥啊，大半夜的。”
“你聽咱家隔壁是不是有動靜？”女人虛著聲音說，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事。
“沒有啊。”男人又恢複成了半睡半醒之間。
動靜在女人聽來更加明顯了，因為害怕的心裏，動靜反而放大了。
“他爸，是真的，你自己聽聽，真的有動靜，是不是……是不是左老三回來了？”女人說到左老三的時候，明顯不敢說下去。
“你大半夜的發什麽癔症呢，左老三死了都多少年了。”
女人的聲音很小，生怕隔壁的什麽聽到，可是自家的男人卻大著嗓門說，讓她不由的擔心，黑暗中伸出一隻手，在男人的胳膊上擰了一下：“你仔細聽聽，真的有聲音。”
男人本來想罵上一句，但是他似乎也聽到了什麽聲音。
氣氛安靜了十幾秒的時間，女人的聲音悠悠的響起。
“李莊子的事你聽說了嘛？”
“什麽事？”
“你說你咋啥都不知道。”
“墨跡個啥，到底啥事？”男人不耐煩，本來他還不害怕的，聽到聲音也沒往神啊鬼啊上麵去想，就這敗家老娘們非要扯到這上麵來，讓他不由的不去想。
“李莊子寒衣節的時候，整個村子的狗叫喚了一晚上，就因為一個死了十幾年的老頭他兒子寒衣的時候沒給他燒寒衣，他兒子那天晚上就做了個夢， 夢見老爺子回家了，跟活著的時候一樣，進門就問他兒子為什麽別人都燒了寒衣給祖宗，為什麽他沒燒，要是再不燒，就還回來，那天整個村子的狗叫了一晚上呢，第二天他兒子還以為是個夢呢，村裏人都在說自個家的狗叫了一晚上，嚇得趕緊買了寒衣給老頭燒了。”女人說到最後聲音直打哆嗦。
“他爸，你說左老三是不是回來了，往年阿冬不管是大節還是小節，都會去燒點紙，今年眼瞅著到了年根下，出去連點消息都沒有，是不是左老三看沒人給他上墳了回來瞅瞅，還是阿冬他們在外麵遇上了點啥事。”
“你瞎說啥呢，沒準是耗子。”
“耗子能有這麽大的動靜？ 不行了他爸，我咋越想越害怕。”
“我出去瞅瞅去。”男人想要爬起來。
女人一把拉住男人：“這大半夜的，你可別湊事，安生睡你的，他找也是找自家人，頂天了拖個夢給我們，你可別出去，我這心裏突突直跳。”
此時的左魏躺在炕上，連連打噴嚏，止都止不住。
隔壁鄰居戰戰兢兢了一夜不敢睡去，左魏睡在熱炕上倒是香甜，鼾聲四起不說，還流了一枕頭的哈喇子。
一大早上，左魏正做著美夢，就被阿冬拍打醒了。
“哥，起來上墳了。”阿冬的聲調很輕。
左魏慢慢吞吞睜開眼睛，眼屎糊了一眼。
順著眼縫往外看去，天都沒亮呢。
“幾點了？”
“五點。”
“晚點再去吧。”左魏準備翻身繼續睡。
“這可不行，上墳不能等天亮，天亮了爸媽就收不到了，哥你趕緊起來，回來再貪睡……”阿冬開始了女人特有的招數嘮叨。
實在禁不住嘮叨的左巍隻能爬起身，堂屋裏阿冬已經準備好了上墳的東西，裝在一個大袋子裏。
看阿冬裹得嚴嚴實實，圍脖手套都已經戴上了，看她這樣像是準備好了一塊去了。
“你眼睛不好使，就在家裏呆著吧，我一個人去就行。”
“那哪成，往年都是我跟著去的，再說了，這生了這場病之後，腦子燒糊塗了，你認道嘛？”阿冬邊說著邊摸索進屋，從炕頭拿出左巍的手套圍脖。
左巍從阿冬手裏拿過手套圍脖，熱的有點發燙：“上回量地，我還去過呢，你跟我說過，行了你就在家好好呆著吧，我一個人去也快點回來。”
阿冬實在沒有理由一同去，上墳本就該當兒子的去。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記住裏頭的果子肉啊還拿回來。”阿冬說道。
“貢品丟就丟了，你要想吃哥再給你買。”左巍說著搬起箱子往外走，阿冬在屋裏說了啥，聽不太清了。
屋外麵的地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空中零零星星的飄著雪花，這時候家家戶戶的煙囪裏都冒起了煙，或黑或白，使得這個被大山環繞的小三村安逸和諧。
左巍抱著一箱子的貢品燒紙走出村，走在被一層薄雪覆蓋了的田間小路上，小路兩旁田埂裏還有沒有拋出來的玉米根。
約莫半個多小時，越過一個小山丘，就到了左家的祖墳，其實也算不得祖墳，也就四個小土包。
按照阿冬囑咐的，在每個小土包裏點起了幾根香。
燒紙總得說點什麽。
“左家的大爺大媽們，我今天算是替你們兒子給你們燒點紙，對了還有左巍，咱哥倆也算是陰差陽錯的緣分吧，我也知道你們呢，最要臉麵了，我也不能給你們點什麽，就讓你們在村裏有點臉麵吧，阿冬也挺想你們的，來的時候還讓我帶句話給你們，你們在那邊缺點啥給她拖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