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麻球
“見過我？”左魏納悶了。
“在班車上，我們見過。”小不點倒吸一口涼氣，實在太疼了。
班車上，左魏這輩子就坐過兩趟班車，最後一趟他隻認出了那個老師，第一趟有兩個人讓他印象深刻，長毛小子，長毛小子這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要飯呢，體型也不像啊，還有就是要偷他錢的那小子。
“你是那個小偷？”左魏脫口而出，引得其他病人親屬投來異樣的目光。
看得出來小不點也是要臉的，說到小偷這個詞的時候，小不點刻意的別過了頭。
“我管你是誰呢，你這醫藥費是我出的，得找你家人還我錢。”左魏從懷裏掏出隨身攜帶的本子，扯下一張紙：“寫個欠條，我找你爸去。”
小不點想要側身，可是他一動就扯動著傷口，讓他忍不住抽動嘴角：“我沒家，沒爸，我也不會寫字，我會還你錢的。”
“會寫名字吧，叫啥知道吧。”左魏在紙條上寫下借條兩個大字。
“麻球。”小不點躺再床上回答。
“今麻球向左魏借一百二十元，作為搶救費用，承諾……你啥時候還我錢。”左魏問道。
“一個月……不，半年。”
“你他娘還能還錢嘛？”
“你放心，我肯定還，男子漢一個唾沫一個釘。”
“好，你別讓我知道你跑了，我知道你跑了我就找到你家去。”左魏說道。
“別，別找我家去，我肯定還錢。”
看得出來這個麻球對家很是顧忌，隻是不知道這顧忌是源自於害怕還是什麽。
寫好了借條，把筆遞過去：“名字會寫吧。”左魏指著借款人的位置：“寫這知道不？”
麻球艱難的抬起手，接過筆，在兩份借條上畫了一個圓圈，在圓圈裏點了幾個點。
“你他娘玩呢。”左魏拿回借條，臨近床位的親屬見了都忍不住笑出聲。
麻球小嘴一別：“我沒上過學，這就是我麻球的名字，我肯定會還你。”
左魏看看麻球身上還有未幹的血跡，抓著麻球的小手一抹，在麻球畫的麻球上摁了兩個手印，自己也摁上了手印，丟給麻球一份：“你小子別惦記著跑，你跑哪去我都能找到你。”
“知道了，磨磨唧唧的，我要是有錢早給你了，再說了，我現在沒錢，等我能跑了，躲起來你還能找得到我？我都說了，我肯定會還的。”
左魏在掏錢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小子的會這麽幹了，就是寫了借條，有八成的可能性是要不回來的。
“你小子最好有點良心，要不是我你現在還在鐵軌上趴著呢，你還能在這跟我耍嘴皮子，算下來我救了你兩命，你就是這麽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左魏伸手捏捏麻球的小臉蛋。
經左魏提醒，麻球想起自己之前被丟下鐵軌的場景，他在鐵軌上趴著的時候聽到有火車經過，他以為是自己著的那條鐵軌，都不報生的希望了， 說起來這條命還真是這個男人給的，救了自己的小命不說，還墊墊付了醫藥費。
“謝謝。”麻球小聲擠出兩個字。
“別了，想法子把欠我的錢還我，我地址是……”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住哪，家裏還有個瞎眼的妹妹。”
“連這你都知道，是不是對我家有啥想法。”
“窮鬼一個，我能有什麽想法，我要睡覺了，我有錢就還你。”
左魏骨子裏就是好人一個，摸摸兜裏，掏出僅剩的二十塊錢：“你小子省著點花，別忘了還我。”
麻球一把抓過那二十塊錢，揣進兜裏:“我會還你的，我麻球有恩必報，你這份恩我記下了。”
“人不大，道理還都懂，別光嘴上說說，走了。”左魏起身要離開。
走出病房，左魏懷裏撞上來一名護士，就衝那雙眼睛，左魏也能認得出來，就是那名不分青紅皂白就讓他交錢的護士。
“妹子，一會你問問人家是我救了人家還是我打了人家。”左魏雙手插兜，自認為瀟灑的走了，能不瀟灑嗎，兜裏從裏到外，一分錢沒有。
等他回到家，已經快中午一點了，阿冬的飯菜都做好了，等來等去等不到左魏回來，買個醬油，就是跑八趟也回來了，門口就是小賣部，他去哪買去了。
左魏知道門口就是小賣部，他選擇跑那麽遠也是為了看看那幾個打架的小年輕，小年輕下手向來沒輕沒重，能把人丟在鐵軌上也證明了這一點，左魏跑那麽遠，心裏多多少少也是想去看看打架結束了沒有。
左魏回到家，阿冬焦急的摸索著左魏身上：“買個醬油你跑哪去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左魏也沒有藏著掖著，把之前發生的一切和阿冬說了一遍，他原以為阿冬會責怪他不該把錢花在一個不認識的人身上，這符合人性。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麽幹沒錯，你快吃點飯吧，他應該也是個可憐人，家裏的光景也不好，光景好也不能出來當扒手，你先吃飯吧，我去拿個飯盒，一會你給他送點飯過去吧，你給他的錢，他也不會舍得花的。”阿冬說著，朝廚房走去，阿冬的善良完全顛覆了左魏的認知， 前世這樣的人在他眼裏就是等著被騙的羔羊，他是個詐騙犯，他的目標都是商場上如魚得水的大佬，一個個精的跟猴似的，他每天睡覺都是在跟這群猴在鬥，沒有騙與被騙的生活，讓他覺得舒適，他和阿冬之間，關係很純粹。
左魏要幹點啥，一定會發出點動靜，聽到左魏沒有發出一點動靜，阿冬忍不住問：“哥，你幹啥呢，趕緊吃飯，吃完飯給人送點過去。”
“哦，好。”左魏從思緒中回過神，揭開熱在鍋裏的饅頭和扣肉：“你也趕緊吃。”
“你先吃，阿冬之前吃了點，現在還不餓，一會再吃。”
這肉隻有一個小碗，肯定是沒被動過，左魏走進廚房，打開櫥櫃，裏麵放著一盆炒白菜，白菜裏有星星點點的肉星，上麵還有半塊饅頭，那一碗梅菜扣肉是做給左魏吃的，這一碗白菜才是阿冬自己吃的。
“我現在賺錢了，往後咱可以頓頓吃大肉了。”左魏拿了兩副碗筷出來。
阿冬笑道：“頓頓吃大肉，那還不得吃膩了。”
“一個人吃飯沒意思，你再吃點。”
……
左魏拉著阿冬坐在火爐旁，好說歹說，讓阿冬吃下了幾塊肉，吃完阿冬還不忘囑咐左魏給醫院裏骨折的混球，不是對是麻球送點過去，左魏自然舍不得全送大肉，隻夾了幾塊肉，將櫥櫃裏的肉星炒白菜一股腦的倒了進去，，店麵，滿滿當當的一大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