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猥瑣男
這一趟認識了個女強人, 左巍又掃了幾節車廂,被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攔下了。
“哥們,你賣的東西挺全乎啊。”那人主動拉住左巍,一雙眼睛小的隻有一條縫。
“哥們你要點啥?”
“你這有沒有書?”男人賤笑問。
左巍從頭到下打量了這個男人一圈,個子一米七左右,年紀輕輕佝僂著身子,身材瘦弱,軍綠色的解放鞋,藍布褲子灰布衣裳,留這個板寸頭,一笑,缺了顆門牙的嘴裏散發著濃重的煙草味, 渾身上下透著猥瑣氣。
這長相,很標準的符合了小孩子對壞人的長相要求。
見左巍沒吭聲,這個猥瑣男從懷裏掏出一本脫了槳的雜誌,偷偷摸摸翻開一張:“就是這種的書,有沒有?”
左巍一瞧,就是露個胳膊大腿的雜誌,他還當時啥呢。
“沒有,你要是真心想要我可以給你弄到,關鍵是我上哪找你去,為了一本書我也不值當的。”左巍說道。
猥瑣男人嘿嘿一笑,怎麽看都不怎麽正常:“我要的多,二十本。”
左巍怎麽看這男的都不靠譜:“你哪的?”
“國家的。”
話聽到這裏,合著逗他玩呢。
“一邊玩了,我還得去天安門給你送這玩意去吧。”左巍懶得再搭理他,提著包就要走,這種人就是拿他打趣的,鬧起來沒好處。
猥瑣男人一把拉住左巍:“別走別走,有話好好說。”
左巍扭頭一看,猥瑣男一雙手拉住他的左胳膊,這雙手至少有個把月沒洗了吧。
“撒開。”左巍沒好氣的說道。
“我知道你沒有,我知道哪有。”那男人更加猥瑣了。
左巍鬱悶了,車廂這麽多人,為什麽這個猥瑣男抓著他一個逃票的不放。
猥瑣男鬆開了他的一隻手,指著靠近廁所邊的一個婦女說道:“她箱子裏有。”
左巍瞅瞅那名婦女,穿著樸素,長相平和,手裏死死的抱著哥包,一看就是相夫教子的好女人。
“滾。”左巍一刻都不想再理會這個猥瑣男。
左巍打掉猥瑣男的手,提著包就要走。
就在左巍以為離猥瑣男遠了,誰成想快走到廁所邊上了,猥瑣男從他身邊擠過,那雙黑手有力的把他往那名婦女身上推了一把,讓他朝婦女撲了過去。
左巍趕忙用手支撐起身子,嘴上連說:“對不起對不起……”
不對。
身下東西軟軟的。
是女人的那個包。
咳咳……
包裏發出輕咳聲,聲音很輕,輕到隻有女人和左巍能聽到。
“你幹嘛呢?”女人慌亂的責怪著,他眼中帶著驚恐的神色。
“大姐不好意思,我沒站穩。”左巍趕忙起身。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布包應該是個幾個月大的小孩。
人販子,除此之外, 想不出其他。
上輩子,他對父母沒有印象,切身感受過一個人打拚的不容易, 賣到好人家還好,賣到深山老林裏,下場就和阿冬一個樣,甚至更慘。
“大姐,你這包裏是個孩子吧。”左巍直接戳穿來,即便是猜測錯了,對左巍來說也沒什麽損失,不過就是被乘務員趕下車。
“你瞎說什麽呢,我這包裏都是衣服。”婦女矢口否認,速度快而不及。
“大姐,我明明感覺到你包裏的就是個孩子,你咋還不承認呢,要不你把包打開讓我們瞅瞅?”左巍追問著,引得車廂裏的人都看過來,有些還站起來踮起腳尖看,連同隔壁車廂都擁擠過來看熱鬧。
“我的包,憑啥讓你瞅。”婦女雙手死死的抓住布包。
“給我看看咋了,又掉不了二兩肉。”之前推了左巍一把的猥瑣男在一旁湊熱鬧,臉上那個猥瑣勁無法形容,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人的人竟然真的是好人。他大概早就察覺到了,自己又不敢揭穿做出頭鳥。
其他乘客就跟個吃瓜群眾一樣:“給我們看看咋了,我們的包也打開,隨便查。”
“就是,我們的包也隨便檢查。”
婦女在座位上就是死死的抓住包不放手,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是一雙躲閃的眼睛早就出賣了她。
事情鬧到這,早就有人通知了車廂裏的乘務員,因為懷疑是人販子,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乘務員,以便製服人販子。
“圍了這麽些個人,都幹嘛呢,該回座位的回去。”乘務員說道。
這些話隻是場麵話,就跟警察讓小偷站住別跑一樣,沒啥用。
乘務員走到左巍身邊詢問:“怎麽個情況?”
左巍指指女人緊緊抓住的布包:“裏麵有個小孩。”
乘務員看了一眼行李,問向左巍:“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我聽到孩子哭了。”左巍胡說道。
猥瑣男在左巍身邊跟著附和:“我也聽到了,她包裏就是孩子。”
婦女急了眼,死死抱住布包,委屈扒拉的:“哪有什麽孩子,你們別聽他瞎說,我進城逛親戚,帶的都是自家種的糧食。”
“既然是糧食,給我們瞅瞅唄。”猥瑣男再次開口,有人當了出頭鳥,他就湊這個熱鬧。
乘務員看看周圍的人這麽起哄,對婦女道:“大姐,你配合一下我們的檢查。”
婦女見裝可憐沒用了,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時候,站起身拉開窗戶, 就想把包往窗外丟。
左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那個布包,把包從車窗邊緣拉了回來。
“嗯……咂咂……”
包裏發出屬於小孩的哼唧聲,這一聲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乘務員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跟著左巍把包搶回來,第一時間拉開布包。
裏麵真的有一個孩子。
確切的說是個嬰兒,不足月的嬰兒。
嬰兒被一塊紅棉被包裹著,不知道因為天氣的原因還是因為身體狀況不好,小臉蛋煞白,嘴唇發紫。
“我包裏哪來的孩子,我上車的時候還沒有孩子呢,哪個挨天殺的往我包裏放個孩子,警察大哥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包裏會有個孩子,我可是本本分分的莊稼人,不能敢出來這種挨天殺的事。”
女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上演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