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窮賣房賣地
左巍想上前幫忙，可這具殘廢的身體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
在院子裏坐了小半個時辰，左巍又喊上阿冬扶著他在村裏轉轉，暗自記住了村長家的位置。
時間一晃，一個月的時間就那麽過去了，一個月的鍛煉，左巍已經能夠自己走動，他的那顆心已經飛到了山外麵去了，再也按捺不住他那顆躁動的心。
這天，左巍草草吃過早飯，披了件棉衣，照常跟阿冬說要出門轉轉。
他很有目的性的走到了村長家門口， 村長媳婦正在院子裏喂雞。
“嬸子，叔在不在家？”左巍扒著院門朝院裏喊道。
村長媳婦扭頭看向左巍，那張臉一看就是旺夫相。
“左巍來了，你叔在屋呢。”村長媳婦回應道。
“唉。”左巍走近院子，朝著村長家的裏屋走進去。
走近屋，村長正躺在炕頭上吧嗒吧嗒的瞅著旱煙，見到左巍進門，坐起身招呼。
“左巍來了，快坐炕上。”
“叔，我今個來有點事想跟你說。”左巍說道。
“你有啥直接說，你小子啥時候客套上了。”村長也倒是大方。
“叔，你看我家就兩口人，我這身體您也知道，阿冬那眼睛我是真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種地，叔，我是這麽想的，我像帶著阿冬到縣裏找找活計，家裏的這幾畝地我想著賣了。” 左巍說出此行的目的。
村長一聽左巍要賣地，在土裏刨了一輩子食兒的他是不能理解的，立馬給左巍撅了：“你小子是不是生病生糊塗了，你躺炕上這幾年，全是阿冬一個人在地裏忙活養活你，說句難聽的，你小子能活這麽大全靠那幾畝地，那是比你親爹親媽還親呢，你出去闖闖，叔不攔著，你也得想想後路不是，沒創出來，你回來家裏還有幾畝地也不至於餓死。”
村長媳婦從院子裏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進門跟著勸：“你不想想自己，你也該想想阿冬啊，那幾畝地就是命啊，你讓阿冬往後咋活。”
“叔嬸，我是想帶著阿冬出去闖闖，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能總讓一個小姑娘養活。”
“你要是真愧對阿冬，你就老老實實的把那幾畝地種好了，等阿冬再大點，把婚一結，叔喊幾個人給你們那房子修補修補，賣地的事你就別想了，回去吧。”村長直接拒絕了左巍賣地的想法。
左巍從村長家出來，他還是輕看了農村街坊四鄰的感情，看來不帶著阿冬一起來，村長是不會同意他賣地的，關鍵是要怎麽和阿冬說呢，就像村長說的，地就是農村人的命根子，阿冬肯定會死命的護著那幾畝地。
回到家裏，阿冬正在洗衣服，大冬天的小手就泡在冰冷的井水裏，小手上好幾處裂口看的左巍心疼。
“阿冬。”左巍喊道。
“啊？”阿冬小手撩起散落的殘發，這段時間左巍強迫她每頓吃的飽飽的，凹陷的臉蛋上長了點肉。
阿冬今天的心情貌似還不錯，左巍話到嘴邊，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中午吃點啥？”
“棒子麵餑餑。”阿冬回答道。
“阿冬？”
阿冬皺皺眉：“哥，你今天怎麽了？”
左巍咬了咬牙：“以後別下地了，我養你吧。”
阿冬洗衣服的手停住了，又撩了一下掉落的殘發，咧了咧嘴：“好，好啊。”眼睛裏微微泛紅。
左巍愣是沒敢說出口，他得好好想想怎麽從阿冬這突破。
左巍這邊還沒敢說呢，村裏頭可是炸開了鍋，村長媳婦喂完了雞，提溜著小半布袋子小麥來到了村裏石碾子旁，農村婦女的通病就是嘴碎，不到十分鍾，就把左巍要賣地的事給禿嚕出去了。
“我這事可是悄沒聲跟你們說的，我家那口子不讓我往外傳，這事到你們這就算了了，可千萬不能往外說出去。”村長媳婦小聲說道。
“放心吧，我們嘴嚴著呢，不過話說回來，左家那小子犯啥邪性呢，賣地不想活了是咋？”
“生病生糊塗了，連人都不認得，可憐了阿冬跟他了。”
“要我看，就是逃債的，這輩子就是來禍害人的，離遠點吧，沾上沒好事。”
“敗家啊，他爸他媽要知道自己的娃要賣地，都得氣的從墳堆裏爬出來，有個文化詞咋說的來著？”
“大逆不道。”
“等賣地的錢花完了，就該賣房子賣阿冬了。”
隻是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這些婆娘回了個家，路上和村民嘮了幾句，左巍要賣地的事已經在村裏傳開了,而且越傳越嚴重，已經偏離了軌道。
“左家那小子要瘋了，要賣地了你知道不？”
“咋能不曉得嗎，聽說左家小王八犢子要把祖墳都賣了。”
“我聽村長媳婦說，左家那小子還惦記著把阿冬賣了。”
“那個沒良心的癟犢子，他要是不幹人事，我就把他趕出罐子村。”
“可不是的，現在他身體好轉了，就嫌棄阿冬是拖累了。”
……
到了中午，左巍照常出門遛彎鍛煉身體，但凡見到他的村民都在他背後指指點點的，有的戳脊梁骨，有的罵他沒人性，就連小孩都知道他要賣地賣房賣阿冬，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已經被村裏人公認成了惡人。
左巍一臉懵逼的聽著他們討論自己，恨不得把他八輩祖宗拋出來主持個公道。
溜達一圈，也溜達不下去了，連小孩都朝他吐口水，回到家裏，阿冬似乎知道這件事，正坐在堂屋的灶台裏哭呢，一遍哭還不忘往灶裏添柴。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左巍也不由的不說了。
走進堂屋，左巍坐在門檻上：“阿冬我跟你說個事。”
“你是不是要賣地？”阿冬先問出口。
“嗯。”
“你是不是還想賣房？”
左巍抬頭看了看破破爛爛的土坯房：“如果有人要，留著也沒啥用。”
問道這裏，阿冬抽泣了一聲：“你是不是還想……還想……”怎麽都說不出口。
“還想賣你？”左巍反問。
“哥，你咋能這樣，阿冬有啥對不起你的，你說出來，也好讓阿冬明白……”
“你聽村裏瞎傳啥呢，哥不想一輩子窩在這個窮疙瘩，哥要走，你會不會跟著？”左巍問道。
阿冬得知左巍不是要賣掉自己，生怕自己被甩掉，重重的點頭：“哥去哪，阿冬去哪。”
“好，吃了飯去村長家，跟村長說把地賣了，賣了地我們就走。”
“哥，地不能賣啊。”
“那你留在村裏種地，我出去不保證我還能回來，你想清楚，一別就是一輩子。是去還是留，你自己想清楚，明天告訴我。”左巍深刻的認識到了講理是講不清楚的，拋棄原有的安穩生活，去接受未知的生活，恐懼感可想而知。
左巍一定會離開，阿冬除了和左巍一起離開，她別無選擇，左巍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是一個明知道結果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