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嶽家後人
雪兒說:“從金國滅亡之後,太婆就帶著我和哥哥躲在大漠照顧我們,太婆是從小就對我們說長大了要報仇雪恨,要滅了嶽家,可我們在大漠呆了十八年,太婆看我們長大了才帶我們離開,我們才踏入中原來,本是想找嶽家報仇的,可是卻聽說嶽家的人早在十七年前就被害了,我們在大漠呆了十八年,怎麽會是太婆殺害了嶽家呢?”
嶽忠卻在一旁說:“少俠別聽她的話,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對敵人的仁慈可是對自己的殘忍,她們為了求得逃脫什麽謊都可以撒的。”
野青年抬頭看了看天,那天格外地明亮,像在對人微笑一般,讓人殺機全無,他看著嶽忠說:“全天下的人都會說謊,但她不會,我相信她說的。”
嶽忠很不解:“少俠憑什麽相信她。”
他說:“有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原因的,隻是直覺,直覺就是一個武者的生命,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所以直覺比什麽都可靠,走吧!”
說罷暗歎一口氣,轉身回往臨安城而去。
嶽忠又跟了上去:“少俠一心要為嶽家報仇,說祖上曾受惠於嶽家,不知少俠家在何方,祖上是誰?”
他沒有回答,而是看著他問:“你是嶽家唯一幸存的人,你能和我說說當年嶽家的事嗎?嶽家到底有多少仇人?最有可能是誰?還有,你是怎麽逃過這一劫的?”
嶽忠歎了口氣:“自嶽飛將軍開始,嶽家四代忠義,得罪的人豈能說得完,出事的當晚其實我也在,但當時敵人很多,個個武功高強,嶽家的家兵家將在那些人手下都是一兩招斃命,嶽甫將軍的武功何等高強,但也沒過數十招,被一蒙麵人用重手法擊斃,因當時嶽家除了早年失蹤的大公子外,還有兩位公子,一位有兩歲多,一位才生下半年,嶽申將軍暗中命令我帶兩位公子逃走,他卻與嶽家上下拚死相搏,所以我才得以死裏逃生。”
“那你有救出嶽家的兩位公子嗎?”
“當時形勢很亂,我隻在大夫人的房間搶到了小公子,但全院上下也沒見到二公子,也不敢多耽擱,於是我就隻帶走了小公子。”
“小公子呢?”
“他跟我住在西湖邊上,不過他現在是邊關守衛,今天早上才回來,明天又要走。”
“嶽家忠義害得滿門橫禍,如今僅存一脈,你居然還要把他送往邊關,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你又如何向你泉下的主人交待?”
“將軍在世之時,經常與屬下及家人說,有時候皇帝未必值得忠誠,朝廷未必值得忠誠,但這片生養我們的土地,值得我們去熱愛和守衛,所以,嶽家後人當繼承將軍的事業,才是將軍的心願,盡管我也不願意,但總不好違背將軍。”
“那些為了忠義虛名的人,愚蠢得禍及子孫後代,都隻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忠義乃是為人的基本原則,豈能棄之。”
“那蟬用得著對螳螂忠心嗎?老鼠用得著對蛇忠心嗎?人有必要對豺狼忠心嗎?嶽飛當年南征北戰,精忠報國,結果呢,得到了什麽?如果人生離了一個“值”字,又有什麽意義?”
嶽忠頓感無話可說,隻是一聲歎息。
野青年突然起了問:“當時在嶽家與蒙麵人過招的時候,你記得起他們用的是什麽招式嗎?或者那些蒙麵人有沒有什麽其他特征?”
嶽忠搖頭:“當時情勢危急,我也沒多加留意,加上時間是晚上,來人又皆清一色黑衣蒙麵,身材有高大的也有矮小的,不過我記得殺嶽甫將軍那蒙麵人身材十分粗壯高大,而與嶽申將軍交手那蒙麵人十分瘦小,那蒙麵人用一柄匕首,但用得不大習慣,看來他沒露本來功夫,但功力奇深,之後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帶小公子沒走一會,便看見了衝天的火光。”
野青年沉思著。
嶽忠突然問:“少俠真是野上人的傳人,令師還健在嗎?”
野青年說:“家師非正非邪,自得其樂,當然可以逍遙人世,同是武林三尊,武功絕頂,心有無窮欲望的邪惡化身南天魔有什麽好下場,為了一個虛名而舍生忘死的正義之神北地神又有什麽好下場?”
“可是每個人都各有自己的信仰,為了自己所熱愛的東西而活才更有意義。”
“如果讓南天魔與北地神再活一次,他們是走正還是從邪?如果再給嶽家一次機會,他們是否還會忠心不改,我雖然沒有生活在這紛擾的世界,但恩師常對我說人類,隻要有利益虛名存在的地方,都會有殘忍,有傷害與毀滅,而唯一能自救的辦法就是心裏不要裝著凡俗雜念,為自私欲望不好,為了無私的虛名也不好,嶽家已遭了不幸,卻幸留血脈,你最好不要讓他呆在戰場,戰場是皇帝的,他自己呆在深宮享樂,不相幹的人憑什麽要去盡守衛的義務,誰統治天下百姓不是一樣過活嗎?”
“想不到少俠小小年紀人生感悟竟如此之深。”
“有很多感悟並非要我們用生命去經曆,而是上代或者我們看到的曆史和世界教給我們的,隻不過愚蠢的人渾噩其中,聰明的人能借鑒反思罷了,我希望你能從嶽門血案中吸取教訓,不要把嶽家僅有的一脈交給戰場,我言盡於此,你自己考慮清楚!”
夕陽,又漸西下,嶽忠看著野青年的背影心裏突然困惑,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不知該讓嶽飛雲又何去何從?
而且,他能感覺得出來,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應該就是當年嶽家丟失的大公子,嶽龍。
但他不承認,他也不能說什麽。
…………
嶽飛雲陪著星兒在高高的棲霞嶺上,已是整整一個下午。
一個下午的時間,兩人聊了許多,談往事,談未來,多少次因愁同愁,因歡同樂,不知覺間總有真情流露。
隻不過他仍然不知她的身世來曆,盡管他問了很多次,她都隻說是在一個遙的地方,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天空很藍,雲很白,還有很碧綠的草地。
他問:“該不會是蒙古吧,蒙古的草原就是那樣的。”
“山村裏不也是一樣嗎?”
“可是我看你長得這麽嬌貴,不象是山村的。”
“我爸爸是做大生意的,錢賺多了想過安靜的日子,所以就住山村了。”
“我還以為你是蒙古人呢,嚇我一跳。”
“那假如我是蒙古人呢?你就不會當我是朋友嗎?”
“可是你不是。”
“我是說假如,假如我是呢?”
“蒙古人是我們大宋的死敵,我當然不會和蒙古人做朋友,除非蒙古人不再侵犯我們,不再瞧不起我們宋人。”
她本歡樂的臉上突然間蒙上一層淡淡的憂傷,隻是他並沒察覺。
她看了看那天際豔紅的晚霞,幽幽地:“如果,我們一輩子都能這樣開開心心的,看自由自在美麗的天空,多好啊。”
他突然感動,一股說不出來的溫暖流過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