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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詭計酒局

  夜風寒,月隱殘雲。


  枯樹搖,烏鵲飛旋。


  賀蘭山路42號,藤田株式會社的劍道館裏,燈光通明。


  豐臣久木把手中的酒壺甩向了跪在地板上的陳驄,口中大罵:“你還能做什麽?加奈子她們做事欠考慮,你呢?我讓你們盯了這麽久,他沒有問題誰能有問題?今後動他更難了,我讓你審嚴龍華,卻把她給折磨死了,沒有確鑿的證據是動不了他的,你的明白?你這樣明顯是在給他提醒,讓他更加戒備我們了,豬腦子。”


  “是,將軍,是我欠考慮。可是我想這樣就能一了百了了,誰知道他防範如此嚴密,不知什麽時候,那個程恭年也在他車上,什麽上的車我都不知道。”陳驄有些委屈地說。


  “程恭年?他怎麽上的車?這些你都不知道,你是怎麽做事的?”豐臣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我們,我們是真的不知道。過不,眼下電台的問題我已讓穀茂林去排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新的消息。”陳驄在盡量獲取豐臣信任。


  “孔雲安呢?範道岐呢?你們一個個都是草包一樣,真不知道還能做出怎樣的成績來。中野已被運回本土救治了,我的環子被誰殺的?郞太白?你們信麽?我住院這些時候,我是想明白了,什麽郞太白?都是假的,是老盧、納蘭他們合夥搞的一出大戲,就是力保郞鶴蘭,越是演得滴水不漏,越是合乎邏輯,越是有問題。讓人給我盯死太白居,盯死那個納蘭鬆寒,我就不信查出問題來。”豐臣久木顯得怒不可遏,他凝望著牆上環子的畫像,心中酸楚不已。


  “將軍,您不用心急,我們不還是有一顆棋子麽?”陳驄眼中閃動著諂媚的光芒。


  “棋子?你是說——那個——”豐臣猛回轉身來,眼珠中反複地在陳驄的頭中遊移著。


  “對,對呀,將軍,她現在已取得了那個鈕雲秋的信任了,您拭目以待吧,隻要他不是一個安分的天皇子民,就一定有破綻,隻要他是一隻豹子,再深遠的山林他也是會留下痕跡的。”陳驄雙手托著那個酒壺,高舉到豐臣的麵前。


  “呦西,陳桑,這個事隻有你我掌控,一有消息就告訴我,我要把他的證據做實,看誰還敢保他,哈哈——元子,元子——”豐臣猙獰的麵容上擠出了笑容。


  “將軍,元子在,您有什麽吩咐?”侍候環子的女仆元子站在門口。


  “重新燒幾個菜來,我要和陳桑喝酒——”豐臣的變幻無常讓元子也感覺膽怯。


  “是的,將軍,我馬上準備。”元子轉身離開了。


  “哥哥,範大肚子來了——”豐臣加奈子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已飄進屋裏。


  “哦?範大隊長?他來得倒是時候。”陳驄麵色沉了下來。


  加奈子和範道岐一前一後,進到了室內。


  “將軍,哦,陳科長也在。道岐到來,是不是打擾您了?”範道岐在豐臣麵前,總是表現出謙卑忠誠的樣子。


  “範大隊長,深夜來訪,必是有好消息帶給我了?”豐臣久木直入正題。


  “將軍,我正有要事要向您匯報,可是……”範道岐欲言又止。


  “沒有關係的,陳科長是自己人,你但說無妨。”豐臣聽出了他的意圖,在他的心理總是認為陳驄對自己比姓範的更是一個好用的奴才,畢竟範曾是一名共產黨。


  “好,那我就直言了,嗬嗬,將軍,我通過秘密渠道已經確認,陳科長的父親家的管家,那個叫潘生渠的,就是南方軍統的老牌特務頭子,上個月陳科長還把他抓住了,後來還給放了,而且那個姓潘的手中掌握著納蘭的一些機密。”


  “姓潘的,你,你跟蹤我?”陳驄猛然站了起來,他瞪大了雙眼看著範道岐肥碩的麵龐。


  “哦,陳科長,不要動怒麽,請你向將軍說明一下,你為什麽抓住了姓潘的,又把他給放了?姓潘的,身份特殊,他身上定有更多的情報可挖,你為什麽處理得如此草率?還放虎歸山?”範道岐步步緊逼。


  “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姓範的,怎麽可以血口噴人?將軍——”陳驄顯然還有很多話要說。


  “哦,不不,陳桑,你怎麽如此健忘,這事你向我匯報過的,我信任你的,中國有句話,叫放長線釣大魚。”豐臣從陳驄手中接過了酒壺。


  “哦,哦——如此說來,陳科長真是老謀深算,哦不,是思慮周全呀,我範某多慮了。對不起——”範道岐心中已明白,這是豐臣在為陳驄開脫呢。


  “哥,範大隊長不是有心要和陳科長過不去的呀。那個姓潘的總是深居淺出的,行蹤詭異,而且他還在新京城裏一定有自己的情報網,他……”加奈子好似有太多的話要說。


  “得了,加奈子,以後有關情報工作,你還是把菊機關的電訊科當作你的主陣地,盡量不要向外麵跑了,我已失去了環子,不能再失去你。有陳桑、範桑在,我對他們的工作能力深信不疑。”豐臣言語中略顯傷感。


  “哥哥——你——我要幫你——”加奈子撒嬌起來,拉扯著豐臣的衣袖來回地搖。


  “再有,將軍,您讓我協助憲兵司令部製定的《滿洲三年整肅計劃》已經完成,估計後天那邊植田大將就會轉送給您的。”範道岐看著元子端著的酒菜,不覺地咽了下口水。


  “好,很好,我相信你的謀劃能力,雖是夜深了,但大家難得聚在一起,特別是我住院這些時日,辛苦大家了,範桑、陳桑我們三人今夜把酒言歡——”豐臣久木顯然是想盡力化解範與陳之間裂痕。


  “哥,醫生不讓您喝酒的。”加奈子規勸著。


  “無妨,你去後麵把環子的遺物整理出來,我要都封存起來,睹物思人是人間最痛苦的折磨。”豐臣顯然有更加深遠的思慮。


  加奈子用眼狠狠地看了看陳驄,推門走了出去。


  範道岐在桌邊跪了下來,拿過了酒壺給豐臣、陳驄斟酒,笑容中飽含至誠:“將軍,盧世堃的被服廠裏,我也已安排好,年關將至,各地的反滿隊伍過冬都很困難,看他姓盧什麽時候露出狐狸尾巴。”


  “好,範桑,你這個事情辦得很好,要記住我剛才說的話,放長線釣大魚,不可操之過急。就像這盤中的牛肉,火候不到,肉就不能熟,帶著血絲就會影響口感了。我說得對與不對?二位朋友?”豐臣用筷子夾起了一塊牛肉,眼光中充滿了期待和自信。


  “將軍說得對,先把棋局擺開,不信他不能入局。”範道岐端起了酒杯,用餘光看了看陳驄的浸著汗珠的鼻尖兒。


  “哦,那個範大隊長,確是一個滿腹經綸的大智大勇之橫梁之材,陳驄佩服,佩服。我敬你——”陳驄盡力使自己顯得不卑不亢。


  “來來來,二位都放鬆起來,今夜我們不醉不歸,可好?”豐臣心中想得更多,思慮得更是深遠,“無論怎麽樣,我們期待春節前後,做出更大的成就來,讓植田大將看看我的韜略,啊哈哈——”


  就這樣,三人推杯換盞,清酒中充斥著虛偽,笑聲中滿溢著血腥……


  窗外,殘月隱入雲層當中,屋簷上的積雪簌簌地落了下來。


  一輛三輪摩托車疾馳到了院門外,駕車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關東軍軍曹,他向院門口的警衛揮了揮手,就跑進了院子,衝進屋內,徑向豐臣敬禮:“報告將軍,我們抓獲了一條大魚……”


  “什麽?龜田?你說什麽——”豐臣喜出望外,他站了起來,注視著氣喘籲籲的這個軍曹。


  “我說,我們抓住了一個共黨的大魚!我的將軍。”


  “好,太好了——哈哈——”猙獰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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