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徹底擺脫
開運街185號,泛亞大都會,霓虹閃耀,歌舞升平。
這座不夜城的門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兩個門僮一邊迎著進門的客人,一邊驅趕著賣煙、賣報、賣花的小販,還要不時驅趕著等客的人力車夫。
出入這裏的客人有的是偽滿洲國的官員,也有一些半官半商的生意人,也有一些蘇聯、德國、日本的一些特工或是情報販子,魚龍混雜。
偽滿國務總理的二公子張霖佑前幾天的憋悶之氣,還沒有散盡,剛剛在家陪老爺子喝過酒,閑來無事,就帶著隨從寇三兒出現在了門前,兩年前栽贓祝雲鵬殺了常繼方,本想霸占這座夜總會,哪知道盧世堃硬是當仁不讓,出大價錢擺平了其他的股東,讓他又氣又惱,他對這座不夜城垂涎三尺,可望卻不可得。
他的豆腐匠出身的老父親剛才說過的話還在耳畔響著:“這些年,你缺過錢麽?缺過女人麽?他畢竟是你的兄弟,多大的事?你就不能遷就他一下?我們張家不比以前,是在日本人的嘴裏討飯吃,不要張揚,隻要不丟了性命,才能享受榮華富貴。你比他得到的東西多了,他呢?心裏還是在意這個家的,你如果遇了難,怎麽也比外人強得多,你們的身體裏都流著我的血。你要是還不能容他,你就不要在我身邊煩我了,我在吉隆坡購了些地,你就給我種地去吧。”
門僮一看是官需局張總辦來了,連忙迎了上來:“張爺,您大駕光臨,快快裏麵請。”
“哦哈哈,好,好,寇三兒打賞。”張霖佑撫摸著光亮的大背頭,仰頭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夜總會,口中不覺咽了下口水,拾階而上。
此時,舞池裏,雙雙對對,翩翩起舞。
14號雅座裏,“佛爺”潘生渠沮喪地轉著手中的核桃,他在等邱紫坤回來,不時地看了幾下洗手間方向出入的男女客人,就是不見邱紫坤,心中暗罵,這個臭娘們,怎麽還不出來。
他哪裏知道,此時的邱紫坤正在二樓的包間裏,祝雲鵬正在陪他說話,蘭月在包間外警惕著周圍的情況。
“紫坤,按說你和恭年的事我不想多管,但是我認為你們之間的疙瘩太多了。你們這樣拖著,對誰都不好,我也聽了一些傳言,但我想你不那樣的人。你也得知道,在這裏,也就恭年是你最親的人了。”祝雲鵬向煙灰缸裏彈著煙灰的時候,看著邱紫坤平靜的麵容。
“祝大哥,記得那年我得了闌尾炎,差點疼得死過去,是您救了我,而且這些年恭年和我也當你是好兄長相待,可是有些話我真的是不知從何說起,況且恭年也變了,他以前是那樣的陽光,現在除了猜忌就是酗酒,我也受夠了。”邱紫坤端起了小碗,盛了些粥。
“就算你們有了隔膜,那還不怨你麽?恭年看到的不隻一次,那個鯰魚眼是怎麽回事?那人和張紹林,也就是張霖佑什麽關係?”
“他,他……我……我不知道!”邱紫坤明知說不清楚,用湯匙在碗裏反複攪和著。
“沒有關係,陸黎和恭年為什麽一起砸了如意樓?都兩年多了,還是這樣糊裏糊塗地混著,你呀。”
“祝老頭,你要是替你那個兄弟或是他舅舅來當說客的,就請慈小姐來吧,我不願意和你聊,我要質問慈小姐,你那個兄弟帶著那小查來做什麽了。”邱紫坤帶著撒嬌的語氣叫道,她知道對這個古怪的恩人也是沒有辦法的,惹急他,他真敢把程恭年痛打一頓的。
“那說個正事。”祝雲鵬倒了一杯茶,注視著淡綠色的茶湯,降低了聲調,“我剛才在一樓見到了那個‘禿頭鯰魚眼’了,他直接到了你坐過的位子,顯然是事先與你約好了的。”
“哦,我……我不知道啊……”
“你別糊弄我了,好不?我發現了他是帶著一部電台來的,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祝雲鵬放下了茶杯,直勾勾地盯著她。
“誰知道他是什麽人?誰知道他怎麽找我?”她有些不耐煩,但遊移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內心。
“紫坤,到了這地步,你要徹底擺脫他的糾纏,要給恭年一個交代,不管怎麽樣,這個事你必須麵對。我不想讓恭年摻和進來,他很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眼下也隻有我能幫助你們。現在是什麽形勢,一邊日本人加強了對東北三省的控製和掠奪,一邊抓緊了對異己分子的清剿,那個鯰魚眼能帶著電台找你,你說你們都是普通人,我信麽?被日本人抓住了,日本人能信麽?”
“我……我……”她內心在激烈地鬥爭著,不知道怎麽對付這個老家夥了,“老頭兒,我給你加口菜吃,你呀少操那沒有用的心了,那個人我也不見了,一會兒我就找慈小姐聊天去,然後回太白居。”
“你呀,想得簡單,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安排人把鯰魚眼手中的電台偷著換下來了,他目前還沒有發覺,眼下,他找不到你,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電台到了日本人手中,你們更是麻煩纏身。”
“你……你個老雜毛,你是不是閑得沒事?亂攪和什麽?”她站了起來,抓起一個小花卷砸向了祝雲鵬。
這祝雲鵬的飛刀是獨門絕技,而且是刀不離手,不知何時他用手中的手術刀叉住了小花卷,大笑道:“你罵我也沒有用的,和我實話實說吧,別再遮掩了,就是你不說,我要是盯住他了,他的底細也是遲早會露的,你要想擺脫他,要想保護好自己,也不要讓你們的事禍及恭年,你必須把實情告訴我,我不但能幫你,還會為你保密,這樣可好?你別無選擇。”
邱紫坤搶過祝雲鵬手中的手術刀,狠狠地切著盤中一條紅燒魚的魚頭……
一樓雅座裏,潘生渠本想把電台交給了邱紫坤,要她從程恭年處找到密碼本,就可以直接受他操縱,繼續推進他的陰謀詭計了,然而邱紫坤遲遲不來,他想到一定要去洗手間找一下,想到這裏,他站起身,彎腰提起木質行李箱,向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內外間都是歐式裝潢,整潔自不必說,單是牆壁上彩繪的希臘神話人物,就是惟妙惟肖。
潘生渠在洗手池邊看到一個剛從女室出來的服務員打扮的女孩,立刻叫住了她,遞過了幾張鈔票,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道:“小妹妹,能幫我再看一看裏麵還有沒有一個燙著大波浪的三十多歲的女的在裏麵。”
那個女服務員看著他的眼睛,有些怯生生的,她沒有接過錢:“你等一下吧。”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服務員出來了,低聲說:“先生,沒有你說的那樣的人,有兩個也是我們大都會的。”
“哦……那……那好吧。”潘生渠遲疑了一豐,又心有不甘。
無奈,疑竇叢生的他忘卻了腦際中的尿意,出了洗手間,又回到了14號雅座裏。
剛剛坐下,就見到了張霖佑摟著一個舞女在舞池裏晃悠,舞步優雅,風度翩翩。
他本能地低了一下頭,他明白,此時大搖大擺的提著電台走出門,一定會讓他看到的,自己一個管家來到這裏,回頭張景惠得過問的,怎麽到了這個地方?本想在人少的時候來到這裏,和邱紫坤見了麵就走,哪裏知道這個女人卻還沒有回來,心中又是不住地罵著邱紫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