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花容俠膽
難得冬日暖陽,開運街上人流如織,但走到涅瓦河西岸俄餐廳門前都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門口聚集太多的人,有關東軍的憲兵,也有協和會的便衣。
餐廳裏,豐臣久木怒視著端著手槍的程恭年:“程上校,本來也沒有你什麽事,把槍放下,好不好?”
“我和我的女友來這裏就餐,遇到了她的朋友,哪裏知道您的人這樣不講情麵?”程恭年知道自己沒有什麽理由阻止豐臣他們,哪怕那個嚴龍華真的是共產黨。
“這就對了吧,我的人執行任務,幹擾了程上校的約會,我向你道歉可好?”豐臣狡猾地看著程恭年。
“那倒不必,您請自便。”程恭年嘴裏是這麽說,心想,這可如何是好,裏裏外外那麽多的人,看是這嚴龍華是凶多吉少啊。
這時,洗手間的門打開了,那個身材瘦弱的嚴龍華左手攬著查春娥的脖子,右手中舉著手槍,聲嘶力竭地喊著:“都別動,把槍都放下,不然的話,我就打死她!”
查春娥花穀失色,二目圓睜,驚叫著:“恭年,救救我——”
程恭年一看這情形就深知這一定是查春娥的主意,他也知道查春娥最吸引他的就是她妖嬈的風姿下那份俠骨柔腸,這是邱紫坤所不具備的,他也在想如何幫助這兩個弱小的女人脫困。
“少來了,丫頭,你跑不掉的,那個漂亮女人,對我們菊機關來說沒有任何價值,你就是殺了她能怎麽樣?”那個長衫男人舉著手中的槍,僵黃的麵容上顯著獰笑。
“你他媽說什麽呢?老人的女人就讓你這樣詆毀呀?”程恭年再次將手槍在長衫男人帶著皺紋的額頭上頂了又頂。
“啊呀呀,程上校,不要發火,你的女友我豐臣也要救的,別急,別急。”豐臣心中明白得很,他目前不想與這個邢士廉的外甥結下仇怨,但是他突然對程恭年的身份產生了興趣。
“這個家夥是誰呀?豐臣將軍?你的狗怎麽亂咬人呢?說實話,你們菊機關的事我沒有心思參與,但我舅舅還要等著我這新女友上門認親呢!那個短發姑娘我也不認識,你們解決你們的事,但不能傷我的女友。”程恭年心知眼下解決問題,隻能先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恭年,救我——”查春娥失聲大叫著,自己的腳卻不自覺地帶著嚴龍華向門外走。
“這位小姐,有事好說話,把你手中的人質放下?我們有事好商量!”豐臣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他的手順便把程恭年的槍口從長衫男人的額頭挪開了。
“少來,我從來就不怕死。今天這麽多的人就是來抓我的?對不?好你個黃浩,你個民族敗類,我死不怕,我是恨自己不能親自把你槍斃!”嚴龍華情知難已脫身,便她不能把好心幫自己的查春娥連累了,所以她才要這樣。
“這位小姐,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你還年輕,別再做破壞日滿親善的事了,好不?”豐臣久木心知自己這麽多的人,捉這個女人就如果在籠子裏捉一隻小鳥,大方容易了。
“你們自己的國家遠在一個小島上,卻非要侵略我國土,殺我同胞,任何一個有誌氣的中國人都不甘心做你們的奴仆,別再幻想了,我雖是上弱女子,但我不會向你們屈服的,還坐下來談,談什麽?馬上讓開,讓我離開,不然我就打死她,我也看出來了這個什麽上校鬧了半天是漢奸邢士廉的外甥,是個漢奸仔!都不是好東西。”嚴龍華心想,我一個人被抓住也好,就是被打死也好,這個姓程的和查小姐是好人,我不能拖累人家。
“好好,小姐,你把你的槍放下,我們就是來吃俄餐的,你也與我的女友也是尋常相識,她就讓你幫著拉一下裙子拉鏈,你不幫也沒有關係,幹嗎拿我們當人質?槍口無眼,這樣,你放開她,我給你當人質,行不行?”
“不行,沒一個好人,都給我讓開!別僥幸能把我騙了,然後抓住我。,不可能。”嚴龍華知道無論怎麽樣今天也是出不去了。
“這位姑娘,你呀火氣太大了,我們好好商量中不中?把你手中的姑娘放開,既然程上校要作你的人質,你不幹,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知道你恨黃浩背叛了你們共產黨,讓他做你的人質,你可滿意?”豐臣用眼不時地掃看那個黃浩。
“行,可以。”嚴龍華心想,我要是能趁機殺了黃浩,總比這樣架著查小姐要好,也正好讓查小姐盡快脫身。
“我……我的腿麻了,動不了……”查春娥想得有些單純,心想這個死丫頭你就拖著往外跑吧,萬一能跑出去呢,我情願給你當人質,原來在洗手間不說好的麽?
“嚴小姐,我黃浩甘心做你的人質,你不恨我麽?正好,來來來,我做你的人質。”黃浩說著一步一步向前逼近,把手中的槍交給了豐臣。
嚴龍華大聲喊著:“黃浩你背對著我,倒退著向我這邊過來!其他人躲開——”
“好的……好的,都你的,嚴小姐。”黃浩裝作很順從的樣子,他高舉著雙手,背向著嚴龍華走了過去。
圍著的幾個日本便衣也都把中間的過道閃將開來。
程恭年心中不禁暗暗擔憂,就是換了那個家夥作了人質,想脫身是那麽容易的麽?
嚴龍華身體雖然嬌小,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把查春娥猛然向外一推,把手槍的槍口頂在了黃浩的後腦殼上。
查春娥身子投入了程恭年懷中的一刹那,她心中暗暗叫苦,嚴龍華呀嚴龍華呀,你這是幹什麽呀,我給你當人質不會威脅到你的安全,換作那個人,你的危險又增加了很多重啊。
程恭年抱住了查春娥,裝作輕鬆一點的樣子說:“別怕了,別怕了,有我在,有我在……”
豐臣久木大笑起來:“這位小姐,人質你也換了,你還有什麽條件都提出來吧?我照辦就是,雖說這黃浩是我的一條狗,但他還能幫我抓人、咬人,對我還是有用的,你不要衝動,你要想想養育你的父親,你也正青春年少,以後有很多美好的時光啊。”
“我是為了我的民族在做正義的事情,哪怕連累了我的父親,他也會為有我這樣一個女兒自豪的,死不足惜,歎可歎不能親眼看著你們滅亡的那一天。”嚴龍華眼含怒火,用左手抓住了黃浩的長衫領子。
就在這一瞬間,哪知那個黃浩大叫一聲:“你們把老嚴頭抓來了……”他身子猛然一縮,右長腿來了一個“仙人掛靴”,一腳把嚴龍華手中的槍踢飛了,旋而雙手抓住嚴龍華的一隻手臂,用力一拽,把嚴龍華摔倒在地。
哪裏知道,嚴龍華左手從襪管中拔出一支鋼筆來,狠狠地刺向黃浩的脖頸處。
黃浩的功夫從他殺死宋天蒙時就知道,十分了得,他猛然用肘一掃,把嚴龍華手中的鋼筆打掉,用右手使出鷹爪力,抓住她的鎖骨狠狠地抓了進去,眼見著鮮血把潔白的毛衣染紅了。
這黃浩仍然沒有放手,抓起嚴龍華的身子又掄向身旁的實木餐桌上摔打起來。
此時的嚴龍華口吐著汩汩鮮血,她深情地看了一眼查春娥……
程恭年內心湧動著正義的男人的血性,可他卻什麽也做不了,抱著查春娥戰抖的身體,眼中是驚悚,是仇恨,是怒火,是無奈……
“捆上,帶走——她對我們還有用——”豐臣威嚴地命令著,他的眼神中流露著那份勝利者的輕蔑。
黃浩一邊用桌布擦著手上的血跡,一邊謙卑對豐臣說:“對付一個小女人,不勞太君您操心,這都是小事,嗬嗬嗬嗬。”
“讓你誘捕她,可你卻驚擾了程上校,還影響了蘇聯僑民的生意,你呀——”豐臣說的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但他好似對這樣的結局並不是太滿意,但他還是裝出偽善的笑容對程恭年說,“受驚了,我深感歉意,有空我會去邢將軍府上拜會,本將軍告辭。”
“啊……啊,虛,虛驚一場,您忙您的……”程恭年強壓內心的怒火應付著,看著嚴龍華身體上滴著鮮血被日本便衣架著出了餐廳。
哈爾卡林夫斯基手中不住地在胸前畫著十字:“阿門……阿門……”
查春娥注視著程恭年說:“飛鴻,這個嚴小姐,原來是共產黨……”說到“共產黨”三個字的時候,她故意放低了聲音。
程恭年撫著她的秀發說:“感覺我們在日本人麵前是那樣的無助,無奈,這嚴小姐是個英雄啊,如此勇敢。”
“對的,所以我才要幫她。但是恐怕她到了菊機關那裏,也是凶多吉少啊。”
“我們走吧,這飯吃得膽戰心驚。”
“嗯,我得去辦一件事。”
“辦什麽事?咱不折騰了,回家去吧?”
“不行,這件事不辦好,我良心不安。”
“去哪裏呀?”程恭年知道一定是嚴龍華交代她辦的事。
“你知道泛亞大都會現在誰在掌管不?”
“自從常繼方死後,大都會被盧會長接手了,現在是盧會長的小夫人慈棣在經管著,我們飯沒吃好,你還要去跳舞?”
“不是啊,我要像嚴小姐那樣,做一件大事!”
二人相攜出了涅瓦河西岸俄餐廳,此時外麵的日本人已撤走,人流也如平常一樣,但就這樣的街上,卻因天空中烏雲的密集而沒有了燦爛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