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俘虜一個中將 家的責任
“轟”“轟”“轟”……
沉悶的炮擊聲轟擊著每一個突圍的國軍士兵的心裏,這之前,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此次作戰,麵對那些一直被自己瞧不起的共軍,竟然遭到了炮擊,且堂堂的政府軍嫡係主力部隊竟然落到了一個被全殲的下場,出發時的信誓旦旦,此時此刻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士兵們跟著隊伍,在漆黑的夜裏麵無目的的走著,附近炮彈炸起來的火光映照著每一張慘白的臉上。
四周到處都在射擊,步槍、機槍、手榴彈的爆炸聲,到處都在著火,士兵找不到長官,長官找不到士兵,整個建製完全處於一片混亂的狀態,就在剛才,他們聽說一直在前麵探路的一個連遭到共軍炮火覆蓋,全軍覆沒,屍骨無存。
於是他們不得不繞過這個方向,結果又遭遇共軍一個營的交叉火力射擊,又損失了一大半,此時副師長已經找不到了,生死不明,幾個參謀也是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師長趙錫田此時看著遠處的火光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不顧鄭州綏靖公署的勸告,執意向定陶突進,拋卻掩護部隊孤軍深入,想不到被共軍包圍,眼下所有的部隊幾乎呈現出一副見死不救的樣子。
實際上並非友鄰部隊見死不救,實在是這之前的作戰行動中,解放軍已經刻意的將所有國軍部隊分隔開了,造成了各部無法聯係的各自為戰的境地。
國軍鄭州綏靖公署不斷的聯係41師和55師,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向整編第3師、第47師靠攏,但是這兩個師遭遇到的解放軍阻擊兵力不亞於包圍整編第3師的兵力,盡管付出了很大的傷亡,依舊無法向前挪動一步。
“馬上派飛機,把趙師長接出來!”
“長官,那裏的地麵條件實在不適合飛機起降,要是強行降落很有可能就機毀人亡了!”一邊的參謀說道。
“給41師、55師發電,若不能將整編第3師救出來,全軍所有官兵降職!師長降旅長,旅長降團長……”
“是!”參謀接到命令轉身離開了。
戰場上,盡管接到了如此急切的命令,可是兩個師負責救援的師長卻也是長歎一聲,徒呼奈何,畢竟自己的士兵也是肉長的,槍子打身上也是一個窟窿,想到這裏,兩個師長決定聯名向鄭州方麵報告,與其救援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整編第3師,不如全力命令即將被包圍的整編第47師立刻向自己靠攏,不要因為一個已經毫無意義的部隊再塔進去一個主力師。
鄭州綏靖公署長官接到報告,也為難起來了,畢竟全力救援整編第3師也不是自己的意思,是南京蔣某人的意思。
“校長呀,您可真是讓學生們太為難了!”
大楊湖以南地區,在經曆大半天的逃亡中,整編第3師師部的成員們幾乎已經損失怡盡,趙錫田不得不換上隨從遞過來的士兵軍服,化妝成普通士兵,希望能夠逃過共軍的眼睛。
一行人借著夜色緊張的向南行進,很快遇到一夥全副武裝的解放軍戰士,趙錫田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立刻按住身後的十幾個人靜靜的躲進了附近的一塊石頭後麵。
“大家沉住氣,對方還沒有發現我們!”趙錫田小聲的說道,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他終身難忘。
就在他們小心翼翼的躲藏的時候,忽然間感覺身後過來了一群人,因為是夜色對方並沒有認出來。
“誒,你們是哪部分的?”
“那個,我們,我們是……”
“是不是六縱的?”
“啊,對對對……”趙錫田含糊著喊到,命令隨從們鑽進旁邊的樹林裏,自己也借著夜色鑽了進去,到處都是枯樹枝,身上、衣服上到處都被樹枝劃爛了,樹林並不大,十幾個人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鑽了進去,又稀裏糊塗的鑽了出來,站定抬頭一看,腿都嚇軟了。
此時十幾門大炮正對著他們,大炮的一邊,解放軍一名指揮員正十分詫異的看著他們。
“呦嗬,還有自投羅網的,自從咱爺們兒當了炮兵,還是頭一次有敵人主動向咱們這邊跑的,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山炮營營長洪亮笑著問他們。
“我們,我們……”身邊的隨從一邊打著馬虎眼一邊打算鑽進樹林逃跑,洪亮和一眾炮手笑嗬嗬的看著他們,看著他們鑽進了樹林,很快又垂頭喪氣的鑽了回來,林子對麵更厲害,是奉命掩護山炮連進攻整編第47師的機槍營,一水的輕重機槍直接把他們又嚇了回來,相對於機槍,至少共軍的火炮不能在這麽近的距離進行直瞄,能活著當然比被打死要強。
一行人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氣,實在是太累了。
洪亮笑著走了過來,將幾個水壺遞了過去,這些人也不跟他們客氣,接過來一陣牛飲。
“說說看,你們是哪個部隊的?”洪亮笑嗬嗬的問道。
“我們,我們是整編第3師的!”一名士兵模樣的人低著頭說道。
“沒問你這個,我問的是你們是整編第3師的哪支部隊?”
“我們是第,第20旅的……”那名士兵支支吾吾的說道。
洪亮笑了出來,身邊的戰士們也都跟著笑了出來,“連句瞎話都編不對,你們衣服上寫著呢,你們是整編第3師59團的,哈哈哈……”
趙錫田此時才發現,當時為了與眾不同,專門請後勤部門設計了59團的團徽,這真是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呀!
歎了口氣,趙錫田緩緩的站了起來。
“我是這個師的的師長趙錫田,喊你們長官來問話!”
隨後周向黨走了過來,兩人互相打量一下,周向黨還沒有說什麽,趙錫田先不幹了。
“你們也太不像話了,叫這麽一個孩子來騙我!”
“誒,你有眼不識金鑲玉,這位是我們晉冀魯豫野戰軍炮兵總指揮周向黨首長!”一邊的炮手喊道。
“周向黨?也太年輕了,你們共軍難道沒人了,這麽個年輕人竟然能當上炮兵指揮官?”趙錫田還是有一些疑惑。
“這有什麽,你難道沒有聽說過‘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句話麽?”政委賀敬軒走出來說道,隨後,趙錫田被送往解放區。
回到了住處,因為要照顧周向黨和桑玖婈的生活,組織上特意找了一處院子給他們,因為要負責各自的工作,他們幾乎很難聚在一起。
定陶戰役結束,解放軍取得了又一次的勝利,做為文藝宣傳部門的重要成員,桑玖婈自然是十分忙碌的。
這一次也是一樣,周向黨回到了這裏,依然沒有見到桑玖婈的身影,沒有自己的勤務兵,因為周向黨認為有些事情沒有那個必要,畢竟自己是革命軍人,如果總是要人伺候,不就成了以前的地主老財了。
所以回到住處,基本上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這在這一級的軍官中確實不多見。
做好了飯菜,拿出飯盒,周向黨將飯菜裝好,跨上戰馬向文藝宣傳處走去。
“周支隊長!”
一路上,見到自己的戰士們熱情的向自己打著招呼,周向黨微笑著一一向他們揮手致意。
“咿?支隊長,是來找玖婈姐的吧?”門口遇到了演出隊的演員倪虹,這位是去年剛入伍的年輕戰士,又因為外形條件很好,因此被桑玖婈重點培養,親自教給她一些唱腔,因此倪虹進步很快,儼然成為了劇團裏炙手可熱的演員,在解放區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她已經知道桑玖婈已經結婚,且還聽說了有關周向黨的事情,雖然見過幾回,但是一直沒有機會近距離的見一見這名號稱功勳級別的炮兵指揮員。
見到周向黨,倪虹有些緊張,周向黨笑著向她揮了揮手,走進了屋子,來這裏,周向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因此很多人都認識。
“呦,支隊長,來找玖婈姐是吧,她就在排練廳!”
“呀,支隊長,您看您真是賢惠,給我們玖婈姐送飯,這可真是新鮮,堂堂野司炮兵指揮員給我們一個文藝宣傳處的幹事送飯!”同事笑著說到。
“看您說的,在家裏我就是丈夫的身份!”周向黨笑著說到。
推開排練廳的門,此時桑玖婈正帶著一群演員們正在排練,對於動作,桑玖婈十分認真,總是親身示範。
“革命文藝宣傳擔負的責任十分重大,往往在部隊最需要精神鼓勵的時候,一首歌曲,一段舞蹈都能煥發出部隊極強的戰鬥力,因此身為革命文藝宣傳人,實際上是不拿刀槍的戰士!”
周向黨看到演員們正在排練,沒有打擾他們,而是靜靜的坐在一邊,如同沒有他一般,雖然才九月份,懷中依然緊緊的抱著那個飯盒,生怕飯菜涼了。
演員們正在進行排練,舞蹈的內容講的是一群受舊社會壓迫的女性,他們拿起刀槍上戰場,在革命的鬥爭中不斷成長的故事,其中有一個女兵操作迫擊炮的橋段,道具是用木頭製作的,因為演員們不熟悉炮兵,因此動作不是很好,這令桑玖婈有些犯愁,雖然自己的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向黨,可是很慚愧,自己還真不清楚操炮的動作,革命工作馬虎不得,桑玖婈經常這樣告訴這些演員,然而自己作為幹事,更不能馬馬虎虎。
一回頭正好看見周向黨坐在角落裏,立刻笑了出來。
“同誌們先去休息吧,兩個小時之後咱們回來繼續排練,解散!”
演員們應了一聲,揮揮手離開了排練廳。
周向黨立刻站起身,將桑玖婈讓到座位上。
“什麽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桑玖婈有些抱歉的說道。
“沒啥,剛來,看你們正在排練,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畢竟你們幹文藝宣傳的也不容易!”周向黨笑著將懷裏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飯盒拿了出來。
“這是……”
“我做的,隨便做了一點,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周向黨憨厚著笑著說到。
打開飯盒,是噴香的小米飯和著一點梅菜炒肉幹,周向黨是炮兵指揮員,因此生活上還是會有一些照顧的。
“這是……”
“是我前些日子路過鎮上從鎮上買的,說起來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吃到了吧!”周向黨笑著說到。
“從貴州出來就再也沒有吃到過了!”桑玖婈說著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一瞬間,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雖然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不是什麽整修大餐,在這個充滿戰爭的動蕩年代,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家的感受。
“你吃了麽?”桑玖婈轉過頭看向周向黨問道。
“吃了,吃了!”周向黨笑著回答到。
“對了向黨,我們排練的這個舞蹈劇有個問題正好要請教你!”桑玖婈一邊吃一邊說道。
“是什麽事呢?”周向黨問道。
“就是關於你們炮兵,射擊姿勢的問題!”
“這個呀,沒啥問題!”周向黨說著走向排練場中間,順手拿起了一個迫擊炮道具,一邊喊著口令一邊做著動作,身邊的桑玖婈看的十分認真,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記憶在腦子裏,時不時的還會跟著學一遍。
動作演示完之後,桑玖婈又問了關於其他火炮的操作動作,周向黨照例又是一遍演示。
很快,時間到了,演員們三五成群的返回了排練廳,這個時候桑玖婈已經滿臉笑容的站在那裏了。
“同誌們,我們再來確定一下剛才的動作,下麵看我進行慢動作!”隨後桑玖婈放慢了動作重複著剛才周向黨教的那些,演員們很認真的看著,就感覺真的像在戰場一般。
“玖婈姐,您是怎麽知道的?感覺您就是炮兵!”身邊的一名演員詫異的問到。
“沒什麽,我剛請教了這方麵的高手!”桑玖婈笑著說到,眼睛看向了門口,周向黨此時已經離開了,帶著一份家的責任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