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婚禮
然而，這次氣得出來後，他卻發現，自己已經變了，自己找不到自己的目標了，他找了個地方坐了很久，然後想起了師傅，想起了那個當他是兒子的男人，他於是就決定了，自己要回去，回到師傅那兒，衛姿清討厭他，不讓他再身邊，自己又何必去煩他呢。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比他小的女孩子就成了他的整個世界，而失去整個世界的他，選擇回到自己最初的地方。回去之後，師傅卻仿佛知道他會回來一樣，屋子還給他留著，然而，在山上呆了很久，整天練武。
然而，想忘記也不是那麽容易，隔日，師傅找到自己，說看自己這幾日練武都是心不在焉的，這樣練下去最後萬一走火入魔了，那時候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他不好向皇帝交代。
不好交代。雲懷玉覺得自己已經沒必要向誰交代了。然而，就在這時候，師傅對他說：“回去吧，師傅知道你是為什麽回來的，就這麽放棄你甘心嗎？”
那時的他隻能苦笑，不甘心又怎麽樣，他又什麽都做不了，別人的心不在他身上，他能怎麽辦。
心中這麽想的，然而，身體的行動卻出賣了他，宮裏派來侍衛快馬加鞭請師傅回去，他猶豫了很久，還是跟了上去。
為什麽回來？他其實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還是舍不得就這麽離開，還是舍不得啊，怎麽辦。
於是，他又回到了帝都，那麽多次猶豫，還是回來了，再次見到她，她還是生氣，還是執著要走，皇帝卻找到了他，說讓兩人擇日成親。
他接下了旨意，心中卻是苦澀不已。
逼迫，他從倆不願意，然而，卻沒辦法，現在隻能這麽留住他，他逼著自己狠下心給衛姿清下了藥，或許會適得其反，然而事情卻出乎自己的意料，衛姿清顯得很平靜，他心中不安，卻在今日，看見衛姿清寫下的這些東西，所有的他不明白的謎團都在這一瞬間解開。
她要走，而且是以永遠不會回來的姿態。
他猛然間明白衛姿清偶爾流露出得那種悲傷的氣息從何而來。
他想留住她，無論是以什麽樣的方式，然而，自己還是無法做到。他怕，怕衛姿清將這一切看的太重，13年的時間都不能動搖她心中這個念想，可以想象的是她對這次的離開，報了多大的期望。
窗外的天逐漸亮起來，能看清楚那些忙碌的人的臉，雲懷玉突然想到，那個她是不是在忙著穿上嫁衣，等著他來娶她，或者，她心中想的卻是該怎麽離開，她這幾日失去了武功，要是這時候走，除了什麽事怎麽辦？
他一直都沒有告訴她的是，自己在跟在她身後的時候，遇到了不下五次的暗殺，那些不知道是哪個勢力的人，從來沒有放棄過要殺她，一次次派人來，一次次倒下，那些人，五花八門，有的是普通的農夫，有的是可愛的小女孩，有的是武林的俠士，有的是行走四方的殺手……很多很多。
他都沒有說。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卻放手讓她離開，他怎麽下得去手？
門外有人小心翼翼地敲響木門：“殿下，禮服送來了，要穿上嗎？”
他仿佛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著門外站著的那個人影，門外的人戰戰兢兢地等著，雲懷玉進去後很久門外卻沒有絲毫的聲音，人影心中不安，想著是不是再喊一下。這時候，卻聽見雲懷玉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進來吧。”
那人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聽得雲懷玉的聲音再次傳來：“將東西都放下吧，你們出去守著，沒事別進來。”
那人聽了，一驚，卻悄然地退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殿下今日很反常，明明是大婚之日，卻不讓人服侍穿上喜服，這件事到底該怎麽辦？大家都麵麵相斥小心翼翼地站在外麵。
雲懷玉終於讚啦起來，他走到茶桌上擺放的疊得整整齊齊的禮服前，看了很久，伸出手撫上那帶著些冰涼氣息的袍子。大紅的顏色代表著喜慶，自己期盼了那麽久的婚禮，在知道衛姿清要離開後，還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繼續舉行這個婚禮嗎？
門外的人焦急的等著，也不敢出聲打擾，然而屋裏的人卻一直發呆，終於，一人走了過來，看見了雲懷玉那緊閉的房門，他站在外邊敲門喊道：“老三，怎麽了，關上門做什麽？”
雲懷玉猛然一抬頭，低低喊了一聲：“師傅。”
門外那人放了心，他站在外麵問道：“師傅能進來嗎？”
雲懷玉連忙走過去將門打開，看見天憶師傅一聲玄色華衣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些疑惑不解。
“師傅，請進。”雲懷玉恭敬地讓出條路來，然後跟上天憶師傅的步伐。
“怎麽還沒將衣服穿上啊，聽說小姿那邊都換上喜服了，你這邊卻還沒動，是怎麽了嗎？”天憶走進來見桌上的喜服還沒動，而這個時候雲懷玉卻站在一旁發呆，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
雲懷玉搖搖頭，道：“沒事，師傅，隻是有點意外，有點緊張。”
“就是小姿說的那個叫什麽‘婚姻恐懼症’的吧，想不到你也會臨陣退縮啊。”天憶忍不住笑道，他這個徒弟那麽聰明，他還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害怕的事情呢，當然，衛姿清除外，他對衛姿清隻是縱容，而不是真的害怕。
“讓師傅見笑了。”雲懷玉淡淡說道，他對麵牆的人一直都保持著恭敬的態度，這個人才猶如他再生父母一樣照顧著他呢。
“師傅也不多說了，今天會很忙的，趕緊把衣服穿上，這麽婆婆媽媽的算是怎麽一回事，師傅在外麵等你，大家等著你們成親等了那麽多年，快點啊，大家都期待著呢。”天憶師傅說完話就離開了，雲懷玉這個時候才下定決心將衣服穿上。
是啊，那麽久了，現在卻選擇臨陣脫逃，是個男人都不該這麽做，他讓自己忘記今天看到的事情，換來門外站著的宮女，將大紅的袍子穿上，時間慢慢地過去了，今日衛姿清雖然沒有像民間的女子一樣蓋上蓋頭，頭上卻是些珠寶頭飾長長的吊著，將她的頭都已經打扮成了兩個人大了。
而結婚這天果然很讓人受罪啊，從早上被小七拉起來後，小七風風火火跑回來將她拉著往銅鏡麵前一坐，名為內外早起地宮女將衣服頭飾腰帶等各種各樣鑲金帶銀的東西都帶到了他的麵前，弄得極其隆重。
首先，頭發必須得盤起來，頭上戴著個大大的珍珠做成的鳳冠，然後，戴上後，用那些各種各樣的珠寶簪子往上麵一插，將其固定，在穿上那大紅袍子，係上寶石腰帶，這個時候，化妝，衛姿清已經坐著都快睡著了。
而後麵的是，知道全身給她折騰完，衛姿清才終於睜開了眼睛，這時的她看見銅鏡裏的那個人自己都驚了一跳，一身華麗的珠光裝扮，晃得銅鏡都已經無法照出鴛鴦，而衛姿清想她這麽出去，在太陽光地下一站，那各種各樣的珠寶稍微一反光，保證地下的人圈都睜不開眼睛。
身邊的宮娥有點吵鬧，都是一些誇獎的話，不過在衛姿清聽來卻很煩躁，但她知道今天不是自己任性的時候，這年代的胭脂當然還沒有前世那樣的多，而且細膩，現在那胭脂打在自己臉上，衛姿清的第一反應是——臉頰好癢啊。
這時候不能撓，撓花了妝，要再畫搞不好就來不及了，今日的兩人大婚的日子，衛姿清也沒聽見說什麽，隻不過，按照禮數來說，她和雲懷玉的婚禮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誰娶誰，還真無法來個定義。
而婚禮辦得倉促，沒來得及邀請各國的人，聽母後說，父皇已經發了請柬，邀請各國的人等衛姿清繼位的時候再一起來，而衛姿清繼位的日期——沒定。
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衛姿清還在不在。
來接衛姿清的是她的母後大人，皇後娘娘。衛姿清沒蓋蓋頭，她走出門，皇後就拉上她的手，身後的長裙由兩個宮女小心翼翼地牽著，衛姿清和皇後走在前麵。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小姿，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吧，每個女人一輩子就這麽一次，嫁得好了，一輩子幸福，要是嫁不好，就是一輩子的痛苦，不過，想來懷玉也不敢欺負你，不過，今天早上，懷玉在屋裏呆了很久，大師兄說他好像有心事，你昨天跟他說了什麽嗎？”皇後問道。
衛姿清想了想，昨天她一沒吵架二沒反對的，昨兒雲懷玉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她怎麽知道今天雲懷玉是怎麽回事啊。“不知道啊，母後，昨天沒和懷玉說什麽啊。”
“沒說就算了，相信懷玉會給你幸福的，女兒啊，看你還這麽小就嫁人了，母後心裏是說不清什麽滋味。”皇後看著跟自己差不多高地女兒穿著這身袍子，自己都覺得有點快樂。
“是啊，母後，你看，我這麽小你們就逼我成親，我還是未成年呢。”要是擱到現代，肯定是犯法的行為。但是古代的女孩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成熟地都比一般人快。
“要不是你從小就那麽調皮，我們會這麽逼著你嗎，你不也想想，你父皇為了你的事，生了多少氣，就是指望著你成親後，自己能乖一點，成熟一點，別整天像個孩子一樣。”皇後念叨著。
衛姿清聽著她這個年輕的母後嘮叨，還真有點受不了，隻得開著玩笑說道：“母後哎，今天是女兒大喜的日子哎，您就別念叨了好嗎？”
皇後搖搖頭責怪的看了她一眼，才說道：“你啊，從來都那麽調皮。希望懷玉啊能讓你安靜點。”
衛姿清甩甩腦袋，當皇後這話沒說。
而這次的典禮是在崇德殿舉行。崇德殿一直都被他父皇用來召見臣民或者大事商議的地方，今日這等大事，原本是在外要祭天拜祖宗的，但是因為參加的沒多少人。
而且衛姿清成婚這件事還是一個敏感事件，就是因為她的身份很特殊，如果是以公主的身份，是絕對沒有這種待遇的，因為曆來後宮不幹政，而如果是以她的太子的身份更加於理不合，為了這件事，大臣們在大殿上可沒少吵，後來皇帝煩了，開了金口說一切從簡。這件事才被壓了下去。
對於很多的老古董來說，這件事還真的很難以接受，不過衛姿清這個彪悍的父皇從來都是打破這種老規矩的存在，即使麵對著這麽大的壓力，他都還是隨了自己的心意。
衛姿清走進崇德殿的時候，原本坐著的人都跪下行禮，朝拜他們這個不一般的公主。
而衛姿清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高坐麵前的雲懷玉，他今天穿著一身喜服，一改往常的黑白兩色，讓人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不過，衛姿清卻看出他眼裏多了些什麽。
她走了上去，皇帝卻先領著衛姿清去了後堂祭拜祖先。這時候，屋裏就隻有衛姿清，雲懷玉和皇帝兩人。
神明堂是曆來衛雲國擺放祖先牌位的地方，裏麵充滿檀香的味道，雲懷玉衛姿清雙雙跟在皇帝身後，等走到神位麵前，皇帝開口說道：“跪下吧。”
兩人對視一眼，雙雙跪下。衛姿清記得自己以前來的時候都是因為自己犯了錯，父皇罰她跪在祖先排位前懺悔，所以，她對神明堂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拜一拜吧。”皇帝望了一眼那牌位上的名字，說道。
衛姿清兩人趕緊照辦。
等拜完了，皇帝沒開口，兩人也不敢起來。
拜完了，皇帝站在兩人麵前開始訓話：“朕知道今天的婚禮可能不如意，因為，曆來沒有過公主娶夫在宮裏舉行婚禮的列子，而且事情很倉促，小姿反對是正常的，但是今天你們既然跪到了這裏，有些話朕就不得不說了。婚禮後麵的事情你應該知道點，朕說過會將皇位傳給小姿，這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父皇，兒臣不接受這個位置。”衛姿清忍不住開口反駁道。
“由不得你不接受，朕知道你肚子裏也沒有多少墨水，所以，這些年培養懷玉，讓他再你身邊，繼位後的事情，你就當個掛名的帝王吧，其他的事情交給懷玉。”皇帝對衛姿清的反抗表示不滿。
衛姿這回低下頭清默不作聲的聽著，早就知道是當一個傀儡皇帝，可是，她臉位置都不想坐上去。
雲懷玉聽著，他也默不作聲，隻是望著低著頭的衛姿清，眼裏多了些憂愁，他知道明天的旅行將是一個絕對的未知數，因為不知道衛姿清下一步該怎麽走，一切的發展都偏離了他掌控的範圍。
皇帝後麵的話，兩人也沒多少聽進去多少，等訓話完了，兩人走出去，衛姿清卻對後麵的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不過就是千篇一律的祭拜，叩首，當自己穿上這件衣服，身邊站著一個人的時候，衛姿清才發覺一切其實都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簡單。
“禮成。”當這兩個字傳來的時候，衛姿清麻木的腦子終於有所輪動，這兩個字，就如同自己在婚約上簽了個字，現在要走，總有些別扭的感覺。
衛姿清有點心不在焉地看著雲懷玉，見他也是從頭到尾一副麻木的感覺，心裏卻帶上了些怒氣。
兩人站起來後，皇後伸手接過衛姿清，牽著她往一邊走，衛姿清還是有些發愣，前日她父皇說將原來的西宮改成蘭台殿，作為兩人成親的洞房所用。
兩人去的地方就是蘭台殿，想來以後的生活肯定很不平常，所以，皇後也沒有多說，她將衛姿清送到蘭台殿的時候，站著猶豫了很久，想來是想說些什麽。衛姿清早早就發現了，見母親一副局促的樣子，開口問道：“母後，怎麽了，您是有什麽事嗎？”
“這個，小姿，聽說前日你將母後派來給你講課的嬤嬤趕走了，怎麽不滿意她了？”皇後見衛姿清問起來，說道。
“那個……母後，小姿還小，她說的東西對我來說沒什麽必要。”衛姿清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婚前培訓，培訓些什麽內容，當然是房中之術了。這個衛姿清自覺自己雖然沒有經曆過，但是經驗也不必那些成婚了得人少，所以，她趕走了老嬤嬤。
“小姿啊，這些東西你是遲早要知道的。”皇後還以為衛姿清在害羞，她這個年紀讓她知道這種東西的確有點快，不過衛姿清可不是害羞，她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必要聽別人的。
“母後，如果我說我早就知道呢，那你會不會不說了？”衛姿清無語的問道。
“早就知道？知道什麽？小姿！”皇後聽衛姿清一說，眼裏滿是驚訝，看著衛姿清的表情是說不出的怪異。
“呃……”對上母後的眼神，衛姿清覺得自己有一頭撞死的衝動，母後眼中的責怪和不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