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柯一夢，傷了誰心
衛姿清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剛才那畫麵，牽引出了埋藏在心底的回憶，那回憶湧上心頭，從小到大經曆的事情，像電視一樣地在腦海裏回放，躺在床上，都還能感覺到頭昏腦脹。
每次頭疼的時候，她都會強迫自己入睡，睡著了，就不用去想了，不用去管現實中的所有讓人頭疼的事情了。
她說了，說讓軒轅策助她離開，軒轅策的條件提出來，她就可以走了。
然而，真地舍得就這麽離開？
衛姿清躺在床上發呆，昏昏沉沉地就睡過去。
“小姿啊。醒醒。”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衛姿清努力的將沉重的眼皮睜開，抬頭看見一張溫柔的臉。
“媽，幹嘛啊，讓我多睡一會兒。”衛姿清伸手拉了一下真絲被子，將頭蒙住，不想起來。
“起來了，你忘了今天答應我的事情了嗎？”媽媽一把拉下被子，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直射眼睛上，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答應你什麽了？我忘記了。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日，媽，您就放過你可憐的女兒吧，讓我多睡一會，就一會兒？好不啊。”衛姿清翻個身趴在床上，伸出手，睡眼朦朧地將手伸到媽媽眼前，比劃著。
“不行，你啊，馬上給我起來，要不然啊，我要將你公司所有的資金都凍結！”媽媽伸手抓住她，往上拉，那皮膚相貼的三十七度半的熱感傳來，讓衛姿清心不由自主地一顫，眼角突然濕潤。她睡意馬上就醒了，順著媽媽的手，坐了起來。
身上還穿著粉紅色長裙的睡衣，長長的頭發披散開來，她伸手撓撓頭，抬頭看著這張讓人想哭的臉，她一把抱住媽媽。
溫熱的手感傳來，她突然喃喃道：“媽，我好想你啊。”
媽媽有點手足無措地拉開她的手，間她通紅的眼睛，皺著眉頭擔憂道：“小姿啊，你是怎麽啦，昨晚我才監督你睡下的，怎麽突然說想我了？發燒了？”
媽媽伸手撫上衛姿清的額頭。
衛姿清突然想起昨晚上她玩電腦玩到半夜，媽媽強製性地將電腦關掉，她才嘀嘀咕咕哭喪著臉睡下。
但是，怎麽才一夜，再次看見媽媽的臉，怎麽突然那麽想哭呢。
“沒發燒啊。”媽媽收回手，嘀咕道，用她疑惑的眼神望著衛姿清，語氣裏多了些擔憂。
“怎麽會那麽容易發燒，從小到大我就沒生過大病啊。”衛姿清趴回床上，頭埋進柔軟的枕頭中。懶懶地不想動。
“沒發燒就好，要不去醫院看看，今天看著你地樣子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啊。”媽媽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衛姿清趕緊擺手，頭埋在枕頭裏，嗡嗡道：“才不去醫院呢，沒病都會被人診出毛病的。”
“不去就算了，也不跟你鬧了，你馬上給我起來，你爸爸還在樓下等著你吃飯呢，再不起來，看我不好好地治治你。”媽媽不知道扔了什麽東西蓋在她頭上，衛姿清伸手抓下，再抬頭，隻看見自己玉白色房門關上的畫麵。
她皺著眉頭看著手裏的衣服，那是一件黑白相間的緊身小禮服，右胸上還有一大朵花，衛姿清記得這是在媽媽的陪同下，去人民商場買的。
她坐起來，將衣服換上，下床，視線落到梳妝台上那麵大鏡子上。光潔的鏡麵映出她成熟的臉，穿上那身簡單的禮服，整個人看起來高貴而神秘。
她伸手撫上房門的把手，獨屬於金屬的質感從掌心傳來，卻讓人有一秒的失神。
衛姿清突然轉身，身後那張白色的大床，床頭櫃上放著的台燈，那淡藍色的窗簾，陽台上唯一的一盆鬱金香，明媚妖豔的陽光，還有鏡子裏那個看起來很陌生遙遠的人。明明是她，怎麽會變得連自己都在疑惑，好似這一切都讓人懷念，讓人感覺不真實。
門外傳來樓下媽媽不滿的聲音：“小姿啊，你還在樓上磨磨蹭蹭地幹什麽啊，還不下來，菜都快涼了，快點！”
“哎！媽，我馬上下來。”衛姿清腦子裏那些懷疑在媽媽的聲音下，消失不見，她快速打開門，穿著拖鞋“啪啪”地下了樓，屋子裏回響著她下樓的聲音。
弟弟坐在旁邊看著今日的早報，他間衛姿清衝下來，隻是施舍地抬眼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繼續看報紙，爸爸也拿著一份體育的報紙，看著，間她下來，將報紙放到一旁，拿起手邊的筷子道：“快吃吧，你弟弟還要去上學呢。”
“爸，今天是周末，沒課，隻不過我約了朋友打籃球。”弟弟放下報紙，無奈反駁道。
衛姿清坐下，眼睛環視了一下桌上的早點，有點鬱悶地放下筷子：“怎麽又是豆漿油條啊，能不能換點花樣。”
“你想吃什麽，早點吃那麽豐盛幹什麽啊，對身體不好。”媽媽從廚房端出一小盆的八寶粥，放到她麵前，接下圍裙放到旁邊，在椅子上坐下，對衛姿清笑道：“吃吧，小姿，這是我早上五點起來熬的，很好喝的，要不加點白砂糖？”
衛姿清連忙將碗遞過去，大刀闊斧乘了一碗粥，衝媽媽討好一笑：“還是媽媽待我好啊。”
一旁的弟弟不滿道：“馬屁精，媽媽老是重女輕男。”
“等過幾年你拿到博士的畢業證再說吧。”衛姿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旁邊的勺子放到碗裏，打擊她這個弟弟。
衛姿清聽得弟弟不滿地哼哼。
衛姿清笑起來，心底有幸福在蔓延。
她握著勺子無意識地往嘴裏塞粥，什麽味她也沒嚐出來，不過，猛然一抬頭，看見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鼻子一酸，眼裏又有什麽冒了出來。
她想哭的時候，有聲音卻插了進來：“話說，姐啊，你今天穿那麽漂亮幹什麽啊？”
衛姿清抬頭，看見弟弟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衛姿清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這才抬起頭回答道：“沒什麽啊，媽媽讓我穿的啊。“
她話音剛落，瞥見弟弟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弟弟挪了挪屁股，靠近她，擠眉弄眼用眼神示意她：“我聽見媽媽說，要帶你出去逛街。”
“喔，逛街啊，沒什麽大不了的啊，衛翔，我咋發現你笑得那麽賤呢。”衛姿清裝傻望著自己的弟弟，故意道：“有話快速有屁快放，沒事你就坐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吃飯，小心我扣你零花錢。”
弟弟冷哼一聲，頭一歪，坐回自己的位置，衛姿清翻著白眼繼續將粥往嘴裏塞，卻聽得弟弟慢悠悠的聲音傳到耳邊：“話說，我昨兒怎麽聽媽媽說她一個好朋友有一個開珠寶店的兒子呢，話說，今天媽媽約了逛街的那個朋友不會就是這個吧。”
衛姿清一口粥滑到喉嚨，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她連忙放下手中的勺子，左手掐著脖子，右手捶胸，終於將卡在喉嚨的粥咽了下去。
媽媽在一旁抱怨著端來一杯牛奶，放到衛姿清麵前，嘀咕著：“喲，怎麽那麽不小心啊，萬一嗆著自己怎麽辦？”
衛姿清喝了口牛奶，這才淚眼朦朧地望著媽媽，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媽，他說的不會是真地吧。”
“怎麽會！我隻是約了一個朋友逛街，哪有那麽多事啊。”衛姿清緊緊地盯著媽媽道。
衛姿清繼續淚眼朦朧地盯著她心虛的媽媽道：“不會那麽巧你的計劃中有一起吃飯的那一項吧，不會那麽巧您那個好朋友的兒子也陪他媽媽逛街吧，不會那麽巧吧……啊？”
“額……那個，吃飯正常嘛，再說是你許阿姨的兒子，我怎麽知道他會不會來啊。”
“你真地沒打電話先聯係？你真地不知道許阿姨的兒子會不會來，你真地確定你不是在變相地給我安排相親！”衛姿清死死地盯著媽媽，質疑道。
見媽媽那副找不到話反駁的模樣，衛姿清雙手捂臉。“媽，求您了，放棄吧，那些人我怎麽會看得上啊。你也不想想我這樣的條件要找到一個有資格和我在一起的男人有多難啊。”
衛姿清卻聽見筷子撞擊玻璃的聲音，她放下手，見媽媽安靜地坐在凳子上，而媽媽望著她的眼裏，帶著擔憂。
“小姿啊，你回國已經快五年了吧，我數著呢，今年你都28了，快奔三的人了，都還沒男朋友，媽著急啊，你知道嗎，媽還久盼望著你們兩個成家立業呢，你弟弟還小，他不用著急，但是你呢，你也不想想，你事業有成，在台北，配得上你地男人的確不多，就是將你推上那麽高地位置，才讓你找不到男朋友。
媽後悔了，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讓你早早把婚結了，這樣，即便我們沒有那麽多的錢，多抱一個外甥，媽媽也高興啊，你怎麽就不懂媽媽的苦心呢。”
“不是還有雲懷玉嗎，我都沒反對嫁給他了。”衛姿清聽了媽媽的話，嘴巴比腦袋快了一步，說出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