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施麗都動了動,又發現自己脖子以下都麻了,楚含章用另一條胳膊摟著她,腿和半邊身子還壓在她身上。施麗都氣個半死,合著自己夢見大黑蛇是因為受了一夜酷刑,她氣沉丹田,大吼一聲:“楚含章!我要是癱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楚含章被施麗都的忽然爆發嚇了一跳,摟著她的胳膊動了一下,不得不醒了過來。他動作自然的在施麗都臉頰上親了一下,看了眼她的臉色,聲音沙啞性感:“醒了?”
施麗都:“你給我滾下去!”
楚含章心地抬腿,因為舍不得又用腳輕輕碰了碰她,換來施麗都一聲痛呼:“我腿麻了楚含章你個混蛋!”
麻木的大半個身體在這輕微的動作下,血液回流,刺痛直接腦海,施麗都疼得眼淚瞬間就下來了,齜牙咧嘴麵目猙獰,恨不得把楚含章直接咬死。
楚含章再傻也看出來施麗都的不適,立刻坐起來,手忙腳亂的要把她抱起來,嘴裏著別怕別怕,隨後又反應過來,鑽進被窩裏給她揉著發麻的身體。他手心滾燙,隨著按摩的動作,把內力輸送到施麗都體內,為她緩解血液流通的刺痛。
施麗都感覺暖烘烘的,漸漸地胳膊腿手腳都不疼了,她試探著活動活動手腳,然後一腳踹在楚含章的臉上,:“你是故意的?”
他一個習武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軀體被壓著不過血會發麻甚至可能壞死,施麗都很難不去懷疑他是在以“愛”之名害她。
太特喵的奸詐了!
楚含章麵露苦色,心虛又懊惱,沉默了一會兒老老實實的:“我想親近你,我忍不住。我我忘了會把你壓麻,你信嗎?”
施麗都將信將疑,沒有話。
楚含章歎了口氣,似乎有點失落,但是在施麗都仔細觀察的時候又發現他神色如常,還衝她勾唇笑了笑:“姣姣快起來,我們今要出門。”
施麗都想了想,:“我要告訴我爹娘一聲。”
完也不等楚含章發表意見,找來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明她要和楚含章去南喬,要見何人不知、所謂何事不知,如果她出事了,九成可能是楚含章害她以此來挑起攝政王府對南喬的仇恨。讓施嶽等人一定要冷靜,不要被楚含章利用。
施麗都寫的時候沒避開楚含章,寫完了裝進信封裏封起來。楚含章伸出兩根手指把信封按在桌子上,噙著笑:“姣姣,你這樣我很傷心啊。”
“我這是公私分明。”
施麗都用力把信封抽出來,走到窗戶邊。楚含章亦步亦趨的跟過來,委屈的:“那你肯定也不信任我的人,你怎麽把信送回去?”
“你給我找隻信鴿。”
楚含章笑著:“信鴿也不是你的。”
“……”
楚含章好心建議:“要去買隻鴿子回來訓練嗎?錢我借你。”
施麗都瞪了他一眼,出什麽瞎主意,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在嘲笑她。她漫無目的的看著窗外的院、房屋和圍牆,被冷風吹得臉發白也不回去,就像是為了掩飾自己沒法傳信的最後的倔強。
楚含章眼都不眨的盯著施麗都看,覺得她真可愛,越看越喜歡,哪哪都喜歡。明明和原來的施麗都長得一模一樣,就是莫名的喜歡,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正看得入迷,忽然看到施麗都張嘴喵了一聲,聲音軟綿綿甜膩膩的,像是在撒嬌。
楚含章渾身一躁,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正要話,餘光瞥見一隻大黑貓竄了過來。
“銀票!”
施麗都激動地叫了一聲,抱住大黑貓使勁兒揉了揉,揉了一手灰。
“……”
施麗都動作一頓,也不親貓了,轉身把銀票放到桌子上,捏了捏它髒兮兮快和身上一個顏色的白爪子,:“寶貝兒,你是怎麽找來的?我大哥來了?”
銀票拉長身體伸了個懶腰,然後趴在桌子上,抬起前爪慢條斯理的舔著,抽空從嗓子眼兒裏發出一聲喵叫,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過施麗都也不需要銀票的回答,古代的貓雖然比現代的寵物貓野外生存能力更強,嗅覺和耐力也更好,但也不可能跟著馬車從酈都城跑到南疆,銀票肯定是被人帶過來的。看楚含章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他,那就是她的家人。施嶽年紀大了,還要坐鎮酈都城,不會輕易出來,來的肯定是施景華。
昨晚施麗都聽到貓叫的時候就有了這個猜測,現在證實,她興奮地要跳起來。
楚含章的臉色就很難看,然而不等他表現出自己的不滿,施麗都就扭頭對他凶巴巴的:“你早就知道我大哥來了吧?還不讓我去見他!”
楚含章刷一下冷了臉,哼了一聲:“我現在也不讓你去見他。”
“那我就不陪你去南喬!”
楚含章眨了下眼,臉上的堅冰融化,迅速變成春風和煦。他走到施麗都身邊,笑著:“還願意跟著我?嗯?”
最後一個字緩慢又聲調上揚,像是蘊含著了不得的含義。
施麗都覺得耳朵有點癢,往後退了一步,不耐煩的:“我又不像某人,話總是不算數,讓人不敢信。我到做到。”
楚含章神情自若就好像的不是他,好奇地問:“誰?姣姣這麽可愛,誰忍心騙你?”
施麗都沉默了一下,想起她以前有個女同學,平日裏滿嘴“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吃兔兔”,在聚餐的時候,一口一個麻辣兔頭,嗦得特別幹淨。
施麗都把信封拿到銀票麵前,托著它的嘴,半哄半強迫的讓它銜著信封,又不嫌髒的把它抱起來,巴拉啦叮囑了一大通,最後在銀票不耐煩地用尾巴抽她的時候才戀戀不舍的抱著它走到窗邊,:“去吧寶貝兒,一定別把信弄丟了,路上看見鳥不能撲看見魚不能伸爪子撈……”
銀票從喉嚨裏擠出一聲暴躁的低吼,後腿蹬在施麗都的肚子上,躥出去沒影了。
施麗都語氣不舍:“這就跑了啊。”
“養不熟的野貓。”
施麗都白了楚含章一眼,“你少含沙射影。”
楚含章大喊冤枉:“我哪敢?”
“難不成你在你自己?”
楚含章哪能認這個,他要是認了,施麗都肯定立刻“你都承認自己養不熟了我可不敢跟你多接觸咱倆掰了吧”。
這死丫頭,心狠著呢。
還無時無刻不想著和他劃清界限。
楚含章磨了磨牙,委屈的:“我就是吃醋。那隻貓又肥又懶又髒又凶,你還主動抱它摸它親它,你都沒有這樣對過我。”
施麗都睨他一眼,:“你把臉伸過來,我摸你一下。”
楚含章含笑湊過來,在施麗都驚詫的視線下抓住她的手按在臉上,然後又挪到嘴邊,在她手心親了一下。
施麗都觸電般把手抽回來,踢了他一腳:“不要臉!”
“命都能給你,還要什麽臉?”
施麗都免疫情話,在箱子裏翻了一遍,提高聲音把暗衛叫進來,:“再去給我找身衣服。”
女暗衛張了張嘴,下一秒又閉上嘴,看向忽然端起茶杯的楚含章。
楚含章皺眉,聲音冷的掉冰渣子,還含著怒,:“她是我的太子妃,你們的主子。以後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見了她就如同見了我。”
完,把茶杯拍在桌子上,茶水濺出來大半,可見他沒有使用內力,完全是在發泄怒氣。
女暗衛刷的跪下請罪,又刷的起身離開,去給新鮮出爐的女主人找衣服,全程快的讓施麗都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還體貼的關上門,讓屋裏的倆人能毫無顧慮的表達情緒。
而本該感動到哭的女主人施麗都,有點生氣,有點無語,又有點好笑,瞥見楚含章期待的眼神,立刻繃著臉,麵無表情。
楚含章慢慢地伸手握住施麗都的手,見沒被拒絕,立刻得寸進尺的上前一步把人圈在懷裏,一臉心疼自責的:“是我沒管教好下屬,讓你受委屈了,姣姣不難過,我抱抱。”
施麗都:“……”
她以前怎麽不知道楚含章的性格這麽一言難盡?
未免楚含章再作妖,施麗都直接揭穿了他的把戲:“你故意隻給我準備一身衣服,故意在暗衛要聽命的時候打斷,故意訓斥她,故意在我麵前做戲。堂堂太子殿下,你真有閑心,我受寵若驚啊。”
楚含章臉皮很厚,大言不慚道:“我以後會對你更好,你要習慣呀姣姣。”
姣姣踹了他一腳。
兩人又鬧了一會兒,這才收拾妥當,楚含章派人守在這裏,然後帶著施麗都離開將軍府,鑽到一個農戶家換了身裝扮,明目張膽的往邊疆線去。
走在路上,施麗都幾次三番打開楚含章總是想摟自己的手,十分不高欣:“你別動手動腳!我怎麽覺得這衣服不對,我們扮的是兄妹還是父女?”
“就不能是夫妻嗎?”
楚含章神色委屈,動作心地拉住施麗都的手,另一隻手虛虛的環住她的肩膀,:“我們是新婚夫妻。娘子你有喜了,脾氣大身子不爽利,非要到處轉轉,我一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自然是聽媳婦兒的,你想去哪兒我陪著去哪兒。”
施麗都額頭青筋一跳,又是一巴掌拍在楚含章的手上。
楚含章臉上頓時浮現出慌亂焦急和暖暖的寵溺,輕聲哄道:“哎呀媳婦兒別生氣,心動了胎氣,我扶著你走好不好?”
動作神情語氣一點破綻都沒有,還抽空對好奇的看過來的路人呲著大白牙炫耀:“肚子裏的娃娃脾氣大,我媳婦兒比以前潑辣多了嘿嘿嘿……”
施麗都想都沒想,一腳踹過去。
楚含章躲都不躲,挨了一腳後笑得更傻,連聲討饒:“哎哎哎不了媳婦兒別氣,你潑辣我也喜歡嘿。”
任誰一看就知道他是個耙耳朵,還幸福的冒泡兒。
於是,路上的婦人和姑娘都向施麗都投來羨慕嫉妒恨的視線,還有人酸溜溜地:“長得越俏的女人越矯情,哪個女人沒生過孩子,就沒見過這樣的……”
楚含章轉頭看過去,陰森森道:“我就喜歡我媳婦兒矯情,她越矯情我高興。”
施麗都受不了楚含章這蠢樣兒,硬是拽著人脫離了眾饒視線,還隱隱約約聽到議論聲,什麽“怕老婆耙耳朵”,楚含章湊到她耳邊:“聽到了嗎?都在我怕你、對你太好了。”
施麗都一眼斜過去:“我矯情?”
楚含章趕緊認錯,“我矯情。”
態度極其敷衍不誠懇,施麗都正要發火兒,餘光瞥見一個五大三粗人高馬大的絡腮胡男人走過來,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後又猛地看過去,不確定地:“這是誰?有點眼熟……”
楚含章順著看過去,臉上的表情漸漸冷下來,伸手搭在施麗都的肩膀上,:“趙明。”
施麗都神色迷茫,片刻後驚疑道:“是那個趙明?他不是該在北疆在寒穀關嗎?”她推開楚含章,語氣不自覺的染上了戒備,道:“你又在謀劃些什麽?”
楚含章立刻喊冤:“我冤枉!”
施麗都明顯不信任,質問道:“我二哥是不是你害的?”
趙明聽到這句話,立刻為楚含章辯解:“施景洛被俘是我的責任,與太子殿下無關。”
楚含章:“姣姣你信我。”
施麗都信個鬼,趙明個大活人杵在這,她是心多大才會繼續信他的鬼話。
楚含章耐心解釋:“我若是心懷不軌,怎麽會帶你來見趙明?”
施麗都懷疑他是在利用反向思維給自己洗白,但是沒有證據。她有點煩躁,再次意識到她和楚含章之間的信任為負,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讓她反複懷疑。她厭煩疑神疑鬼的自己,又不得不和楚含章攪和在一起,於是臉色又冷又排斥。
楚含章眸色漸深,為了喬裝打扮而刻意壓製的氣勢散發出來,就像是暴躁的野獸,向周圍釋放著危險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