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臉上的笑，同時僵硬。
杯中的酒水，晃蕩不止。
手在抖。
全身都在抖。
“你……你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張卓失聲，宛如咆哮。
武道界中，或許有人不屑一顧，但南方之地已說的火熱，而張卓也百般打聽，消息不應該會出錯才是。
“我應該呆在裁決島，如喪家之犬一般被眾人追逐，對嘛？”楚天堯輕笑，道：“看來我的安排還不錯。”
他的安排！
張卓身體一晃，臉色蒼白：“裁決島，已經被你掌控了？”
“還算聰明。”楚天堯一笑，道：“不過也足夠天真，天真到認為依靠天武盟就能吃下我。”
世界觀再崩碎。
勝利的喜悅，蕩然無存。
“留你一條性命，哪裏是我仁慈，隻是想要看看某些人會不會再度出現。”
他輕輕搖頭，失望了。
根據徐素衣的推測，張嫣然或許是除蘇穎情之外，幕後人第二個線人。
這種可能性很高，但能跟他取的聯係的，也隻有張嫣然，而非張家。
“你失去了價值，還不斷的作死。”
說完，他又抬頭，看了一眼雲闊海：“雲家主，楚某來了，該動手了。”
“沒聽錯的話，你要一刀刺死我？”
雲闊海渾身一顫。
他的手，還抓在刀上。
此刻，竟咬牙，將刀拔起。
張卓有些驚恐和震撼，看著雲闊海，點頭一歎：“事危見風骨，是我一直誤會您了。”
這時候了，還敢對楚天堯拔刀。
張卓心服口服。
雲闊海點頭，牙一咬，一刀刺了下去。
噗！
張卓捂著自己的脖子，睜眼看著雲闊海。
太突然了。
“楚帥！”
一刀紮死了張卓，鐵骨錚錚的雲闊海立馬跪了下去，渾身被冷汗浸濕：“楚帥，他跟天武盟關係深厚，逼迫我如此作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哦？”楚天堯似笑非笑：“我好像聽到，你稱呼他為賢婿？”
“場麵話，場麵話，我的心一直是忠於楚帥的，日月可鑒！”
直接對天發誓了。
“雲闊海，雲家能不能留下一點香火，就要看你自己的覺悟了。”楚天堯聲音平靜。
雲闊海連連點頭，道：“楚帥稍等，我這就去把當年保存的一些東西，取過來！”
不久，他搬來了一個箱子。
裏麵詳細記載，蘇穎姿死後，瓜分蛋糕的金陵各大家族！
“但凡吃了一口的，都出力了，其中有兩家，做的比我們還要過分一些。”雲闊海如是道。
楚天堯自不相信。
為了轉移楚天堯的怒意，雲闊海也是極盡所能，想辦法讓自己的隊友背鍋。
“鄒家少爺拍的視頻！”
點開之後，楚天堯的目光漸漸沉了下去。
桌上的手，輕輕的抖著。
這是雲闊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楚天堯如此失控。
視頻中。
黑夜裏，天台上。
女子亭亭玉立，姿態怡人，和蘇穎情有幾分相似，但臉上少了刁蠻，多出的是如水溫柔。
此刻，眼中卻滿是哀色。
“鄒少爺，我手中產業，皆是替他人保管，你們想要好處，我可以給出一些，能否給我留下一些，免得將來沒法交代。”
“蘇大小姐，您可是金陵後起之秀，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我哪受得起？”青年嘴叼著香煙，戲虐道：“不過你要是姿態再低一些，興許我一高興，就放過你父親，順帶還幫你一把。”
畫麵中，女子緩緩跪了下去。
“不夠。”
青年緩緩搖頭。
低頭，玉軀顫抖：“求您，先放了我的父親。”
“還不夠！”青年嗤笑，抬起一隻腳，踩在蘇穎姿的後腦上，碰的一聲。
噗通！
楚天堯身邊的雲闊海，渾身發冷，堅持不住，跪在了地上。
一股死亡的寒意，不斷從楚天堯身上彌漫而出。
“求您……”
蘇穎姿再度開口，一隻手抓住了秀發，將她的腦袋提了起來。
手，衝著圍欄一指。
“蘇大小姐，我可以先放了你的父親。”
“你現在無扶著圍欄，自己掀起裙子來，等本少爺寵幸一番，我不但放你父親，還救你於水火，如何？”
蘇穎姿眸子晃動：“鄒少爺，不敢祈求幫忙，請您放過我父親吧。”
“不行，兩個條件必須同時達成，否則無效。”
“你！”蘇穎姿身軀一顫：“你欺騙我。”
青年大笑，一巴掌打了下去，讓佳人伏地。
“呸！”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裝清高！聽說之前你救了個年輕小子，還跟他發生了什麽？是因為彼此年齡差距太大，才讓你妹妹和他定下婚約，實則是讓妹妹圓滿自己的遺憾？”
青年渡步，走過去，又踹了一腳。
“我說，你不是惦記著自己的準妹夫吧？恩！？”
雲闊海爬起，按住了畫麵，驚恐道：“這些，都是鄒天虎自己拍的。”
“目的何在？”
聲音沙啞冰冷，像是九幽之下冒起。
“討好蘇劉，分得最大的好處，鄒家做事，向來如此。”
楚天堯將東西拿走：“張卓你處理，透露出半分關於我的消息，雲家一個不留！”
“是。”雲闊海磕頭。
河水邊。
立著一道人影。
當初就是在此，她將自己打撈上岸。
旁邊，還壓著一塊巨石，是後來蘇穎情攜楚天堯過來，當著他的麵立起的。
並且，在下麵壓著一顆珍珠。
“天堯，等你將來成家立業，真的成熟，姐姐走了之後，你再來打開這塊石頭。”
“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金陵江畔，女子溫柔的樣子，猶在眼前。
一睥一笑，皆是溫柔。
“答應姐姐，絕對不能提前偷看！”
“對不起……”
楚天堯閉目，拍開立石。
珍珠入手，輕輕一捏，即碎開。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有些遺憾，終生難以彌補。
天堯，姐姐衷心希望，你能幸福，那我便知足了。”
一滴淚，灑落金陵江，隨江水東流，怒吼拍岸。
衝不破，也捉不住。
人力再強，遺憾難補。
有些話，羞於人言，直到花凋玉碎。
有些話，若終不說，一顆心——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