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古忠孝兩難全

  他手中的杯子,瞬間裂開,酒水灑了一桌,讓席雅發出一聲輕呼。


  “抱歉,唐突了你。”


  楚天堯拂手,拭去桌上酒水,眸中哀意難抑,化作一聲輕歎。


  “報國有門,盡孝成缺,自古忠孝兩難全。”


  在戰部,楚天堯一鳴驚人,人稱軍中戰神,北方帥主楚被譽為東方天器。


  縱橫沙場多年,手染鮮血無數,仇人眾多。


  為防止敵人找到他的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斷絕聯係,且對外而言,江畔小鎮那個楚天堯,依舊是個大頭兵。


  故而,多年過去,他的父母依舊貧苦,也不知楚天堯,已成人中之龍。


  “我會回去看看。”楚天堯歎了一口氣,旋即問道:“蘇姐姐的事,你知道多少?”


  席雅放下了杯子,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


  “我知道的其實不多,都是流傳的一些話……”


  金陵大多數人認為,蘇穎姿之死,就是她親妹妹蘇穎情所為!

  “在蘇大小姐死之前,蘇穎情就開始活躍在金陵人眼中,憑借她姐姐的家業,她開始頻繁出現在一些高檔場所,和金陵的上流人士交流密切。”


  “大小姐死之後,整個金陵風聲四起,各大媒體爭相報道,但在一夜之間,這些媒體都沒了聲音,原先人們說的有聲有色的實錘也沒了影子,大多成了坊間流傳。”


  暗中的手做的迅速而又幹淨,一些重要的牽扯人物直接消失不見了。


  “那這件事就是早有預謀,而且背後不隻有蘇穎情一人發力。”楚天堯點頭,眸中寒光如星。


  蘇穎情初上位,而且要徹底封鎖消息,不是她一人之力能夠做到的。


  “背後勢力頗多,但我隻知道個劉家。”席雅湊過來了一些,道:“有個人知道的比較清楚。”


  “誰?”


  “吳銓。”


  吳銓,被關在了楚天堯至金陵的行在(重要人物特居場所)。


  不是專門的牢獄,這讓吳銓在恐懼之餘慢慢的恢複了鎮定,他開始在腦海中梳理所發生的一切。


  漸漸地,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這麽有錢,絕對有能力可以冒充大人物,搞不好那群人是他花錢雇來演戲的……”


  “沒錯,很有可能,他還這麽年輕,怎麽可能走到這個位置上?”


  “他如果真的是一尊帥級人物,應該直接把我帶到戰部大牢去了才是,而不是這。”


  “他連戎裝都沒穿,或許他不是,而那個跟在他身邊的人得了他的錢財……”


  如果是這樣的話,楚天堯便沒有那麽可怕了。


  就在這時候,牢獄的門被打開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


  二十四個護衛抱著槍跑了進來,呈兩列站開。


  隨著腳步響起,他們同時抬起了手,敬禮。


  這個場麵,看得吳銓有點腿軟,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龍行虎步之間,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他麵前。


  挺之而如山,身闊而如雲,一身黑色特製戎裝,周圍金線如龍走,戰徽震眼,功績彪炳其上。


  迎麵而來,一股少年帥風,壓的他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額頭上,汗珠如雨。


  “是……是我不識抬舉,不小心冒犯頂撞了您,求您……”


  啪!

  他的聲音,被一聲槍響給嚇了回去。


  子彈落在了他身旁,嚇得吳銓一個哆嗦,褲子已經濕了。


  白奎慢條斯理的收回了槍。


  “楚帥沒問,不準開口。


  “是……”


  “跟蘇穎姿一起勾結害死她姐姐和父親的,還有幾個家族。”


  吳銓隻敢看著麵前的一雙軍靴,那聲音威威如天音灌耳,他根本不敢抬頭看。


  “這件事……大家也都是猜測。”


  “恩!?”


  聽出了對方的不悅,吳銓五體投地,整個人都趴在了地麵上。


  “劉雲潘衛四族向來同氣連枝,他們聯合在一塊,號稱南盟,意有成為江南龍頭,但凡有事,都是一起行動的。”吳銓說道。


  “劉雲潘衛……”楚天堯眯起虎目,問道:“當中,一些證據,你可清楚?”


  “我接觸的不多,隻知道蘇大小姐收養的那個女孩被放在了雲家的孤兒院裏。”吳銓聲音顫抖,不敢有任何隱瞞。


  此刻,他心中懊悔無比,自己怎麽就會招惹到這樣的無上存在?

  楚天堯接著讓人在此詢問,自己卻轉身而出。


  “楚帥,要不直接把他們抓過來?”白奎問道。


  “世家同氣連枝,時間又過去了這麽久,想必證據應該是消除的差不多了。”楚天堯似自言自語,微微側頭,卻道:“但直接以武力屈服他們,自己也立身不正。雖是小輩,卻有辱我名聲,朝堂之上,也會落人詬病。”


  “楚帥,憑您的地位,就是把這金陵的勢力都給鏟了,敢說話的人也不多啊。”白奎恭敬道。


  這三年來,楚天堯開疆擴土,功鎮青史,不知道打下了多少個金陵。


  “不必,他們會一個個跳出來的。”楚天堯搖頭,吩咐道:“雲家那個孤兒院,你查一下。”


  “是。”


  白奎點頭。


  “明日上午,我回家一趟,你安排。”


  楚天堯的家,在金陵府江畔鎮,這裏早已出了市區,依江而立。


  因為大都市的輻射效應,江畔鎮人口大量外流,頗為冷清,幾乎看不到高樓和大的企業。


  雖窮,卻也得幾番清淨。


  上一次回家,還是六七年前的一次探親,而後曾多次聯係家裏,為了保密需要,也隻是告訴他們自己還在軍中。


  此外,別無他言。


  父母唯恐妨礙他的事業,而父親楚城良素知大義,告訴他盡忠便是盡孝,家中不必牽掛。


  “多年未見,人已老了吧。”


  楚天堯輕聲一歎。


  近鄉情更怯。


  他讓白奎去和地方上做一些接洽事宜,而他自己則獨自踩上了家中的門檻。


  十年過去,門房都老了,門口停著幾輛中階的奔馳奧迪,院子裏頗為熱鬧,門口卻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一根接著一根的抽。


  他的手輕輕顫抖,似夾不住煙頭,時而拿起袖子,在眼眶上抹了抹。


  “新蘭,是爸爸對不住你,是爸爸害了你啊!”


  倏然,一道影子遮住了初早的陽光。


  一道人影低了下來,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父親,您還好嗎?”


  老人手一顫,煙頭落在了地上。


  “天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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