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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亮，一覺睡醒，小雪人還沒睜開眼皮子，就從床上彈起，蹦到窗前。看到薔薇花恢複了精氣神，就又眯著眼睛回床上躺下，腦子裏定格的是薔薇花嬌豔可愛模樣。綠油油的葉子，柔軟的花瓣，澄澄的香檳色，個頭長了一些不說，竟然還長出一個新花苞！隻是那小花苞還隻有小米粒那麽小，尖細的腦袋好似針尖兒。真希望它快快長大，快快開花！雖然她知道它的顏色一定是香檳色，卻又隱隱期待，如果是別的顏色也不錯啊。事情在還未真相揭曉前，她總期望能有出人意料的驚喜。眯了好一會兒，感到天色漸漸發亮，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這才決定正式睜眼，正式起床。一眼瞅見床頭紅色的新褲子，便興衝衝地去廁所洗了個澡，又美滋滋地將它穿上。大小正合適，穿著非常舒服，她太喜歡這條褲子了！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穿上已經不那麽擠腳的帆布鞋，因為上下班都是騎車，上班又完全是坐著，所以越來越習慣這雙鞋子擠腳的感覺。


  經過鄰居家門口時，靜悄悄的，那倆小兄弟應該還在睡覺吧。不知道他們的媽媽在醫院怎樣了，是生了弟弟，還是妹妹呢？但她好困惑，為什麽已經生兩個兒子了，還要再生第三個呢？一定因為父母倆人很相愛吧，真羨慕幸福的人兒啊！她這樣想著，來到大廳門口，瞟了一眼走廊那端光禿禿的白牆，說不出那種感覺是熟悉還是陌生，是失落還是冷漠……騎車上班的路上，她繼續思考著在醫院生孩子的鄰居，想著生孩子的血紅場景，又害怕又擔心又緊張又祈禱，希望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她想，等鄰居家第三個孩子出生，一家五口說不定就會搬家了，或者是再多租一間房子吧，不然五個人住一間房也太擁擠了。說不出為什麽，她希望他們別搬家，大概是和他們在一起住習慣了，雖然彼此間沒說過幾句話。


  早晨蜜色的陽光火熱地炙烤大地，小雪人又是大汗淋漓的騎車到公司，雖然每天都要這麽被曬，並且皮膚黑了好幾度，但她完全不在乎。她知道流汗對身體好，曬黑一點又不會死。在洗手間洗了把臉，又吹著中央空調，很快就涼爽下來，進入機房，看見比她先來的雅兒。彼此問候之後，雅兒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話匣子，說：“也不知道今天他會不會打電話來，如果不打來，我就徹底放棄。”


  小雪人心裏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卻故意問：“誰？”頓了頓，調侃道，“我就說你怎麽上班這麽積極了，原來是想早點來接他的電話。”


  “你就別笑話我了，我現在都愁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開玩笑的，隻是我當真了。”雅兒表情呆滯，想了想，又說，“可能是我單相思，自作多情吧。”


  “他也喜歡你嗎？就是表白那種。”


  “他在電話裏倒是說過，但又不是當麵說的，我不應該當真，對吧……可能他是開玩笑的……”


  小雪人納悶不已，為什麽自己每天也會接不少電話，怎麽就沒有喜歡上誰呢？雅兒怎麽那麽快就陷入愛情了？真奇怪！她忍不住發問，道：“他是做什麽的？你喜歡他什麽？”


  雅兒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也不知道喜歡他什麽，就是覺得他聲音好好聽，像王子一樣，好治愈的那種溫柔音色和語調。完全可以做配音演員，說不定他還真的是配音演員呢。我問過他的工作，他不說，我就不再問了，怕他反感……反正不管他做什麽工作，能打得起這個電話，肯定還是有點小錢的，對吧。”


  “哦。”小雪人附和地點點頭，問，“他叫什麽名字？或者告訴你，他的姓氏沒？”


  雅兒頓時興致更高了，似炫耀般說：“對，他的名字也超級好聽，你猜他叫什麽？”


  小雪人連連搖頭，說：“我哪裏猜得到。”


  “他的名字真的好特別，我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就覺得好喜歡，他叫‘水精靈’，好夢幻浪漫，就好像童話裏的王子……”雅兒的聲線好似染上了蜂蜜。


  “水精靈？哇，好好聽的名字。”小雪人聽到這個名字，腦海裏立刻浮現的畫麵是：聲音好像從陽光燦爛的海上傳來，那種空靈又溫柔的男聲，說不定是一條美男魚呢。全身都是海水藍，精致的麵孔，尖尖的耳朵，水草一樣的長發……


  雅兒看著小雪人的表情，讚歎道：“這個名字很美，對吧。他一定是超級大帥哥，富二代那種。講話的氣質很高貴，應該是大富人家的……”未說出口的話凝噎在喉結，隻因她猛然發現站在一旁的小文子。


  小雪人順著雅兒的目光，望向小文子，笑著問候：“啊，小文子，你什麽時候來的？什麽事啊？”她和雅兒聊天太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小文子的到來。


  小文子似笑非笑地說：“你這沒良心的，我都來好久了，聽你們聊半天了……”她將手裏的一隻小盒子遞給小雪人，“我給你買了個芝士榴蓮蛋糕。”說完便轉身要走，又止步問雅兒，“你們在說水精靈？”


  雅兒愣了半晌，驚訝道：“啊，你也認識？”


  小文子不冷不熱說了句：“反正聽友是大家的，是公司的資源，認識也沒什麽稀奇的。”


  待小文子走遠，雅兒沉著臉，問小雪人：“你不覺得小文子說話的樣子很奇怪嗎？難道……”


  小雪人瞧著桌子上的蛋糕盒子，看也不看雅兒，問：“怎麽奇怪了？”


  “唉……”雅兒低下頭，難過道，“我怎麽覺得她也喜歡水精靈？不然反應怎麽那麽大。”


  “不是吧。”小雪人扭過頭來，錯愕地望著雅兒，“你不是說水精靈不給別人打電話的嗎？難道他是個騙子？對每個人都說：我隻給你一個人打電話。”想了想，又搖頭，“那他也沒有必要不換名字啊，他可以跟別人聊天的時候，換個名字啊。”


  “所以，他不喜歡我，對吧。”雅兒難過極了。


  “我不知道。愛情什麽的，我完全不懂。”又馬上安慰道，“你不要多想，萬一他喜歡的是你呢，別人喜歡他隻證明他真的有魅力。”


  雅兒愣了半天，悠悠歎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打電話來，我要問個清楚，及時止損，不能白白浪費感情。”


  “是。”小雪人點頭，又說，“可是他很忙的話，不一定會每天都打電話來啊。那些工作忙碌的人，哪裏有精力打電話啊……”其實她想說的是，每天打這種電話來的人，其實大部分都是精神空虛的人，而她自己也是個靈魂空虛的，說白了就是空虛者的空中對談。她承認自己的空虛，是感到自己像蒼蠅一樣，渾渾噩噩。唉，也不知道蒼蠅知道人類如此鄙視它們，會怎樣想，或是怎樣反駁！很多時候，其實覺得蒼蠅還蠻可愛的，她倒寧願做隻蒼蠅，至少有翅膀，可以到處飛，不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