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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小雪人瞬間羞得紅了臉，聲細如蚊道，“沒有。”無所適從到想逃，卻又極力裝出一副淡定自然的樣子。
關於例假，她和雅兒在工作間隙聊過一回，為彼此都還沒來過初潮而驚訝，更為彼此能有緣相識而慶幸。因為同齡女生們早就已經初潮，雅兒的姐姐也在半年前來了，她倆自然被別人說成發育遲緩。不過，雅兒並不在乎別人的議論，因為她和姐姐是早產兒，先天不如別人好，發育肯定會慢一些，但姐姐已經來了，她遲早也會來的，而且醫生說十八歲來初潮都很正常。小雪人就更不在乎別人說什麽了，她壓根兒就不想這件事，沒把自己當女生看，或者說女性意識還沒覺醒，寧可不來才好，省事。
雅兒望向媽媽，說：“小雪人和我一樣，都還沒來，不過應該也快了吧。”
“嗯，不來就還是小姑娘，來了就是大人了。你倆太瘦了，估計是營養跟不上，以後你們還是要多吃點飯。身體發育關鍵時期，營養很重要，什麽都要吃，每種食物有每種食物的營養。”雅兒媽媽說。
可我並不挑食，因為我吃的食物少到沒法挑。想到因為總是餓肚子，而發育遲緩，說不委屈那是假的，小雪人深感無奈，嘴上卻說：“是……不過我不想來。來例假會很麻煩，不來才好。”在她上小學時，以為女生初潮之後，每天都會來，而抗拒初潮到來，潛意識裏，一直下著死命令：不要來例假，不要來，不要來！然後，到現在，還真果然不來！
雅兒媽媽訝異笑講：“小笨蛋，一個女人隻有來了例假，才算得上真正的女人，才能生孩子，不然就沒有生育能力。”
“我才不想為了男人生孩子呢，我都不想結婚。”小雪人覺得這麽說，雅兒媽媽肯定會把她當怪物，所以，趕緊補充道，“隻要不生孩子，結婚其實也可以，我要做丁克一族。”
“什麽一族？”雅兒媽媽顯然不明白這個過於時髦的詞。
雅兒搶著解釋，說：“就是隻結婚，不生孩子，現在很流行。”
“不生孩子，那結婚做什麽？”雅兒媽媽疑惑不解，又不能讚同。
雅兒想當然地說：“搭夥過日子唄，彼此有個伴，過二人世界，比較純粹簡單，不會被第三個人影響。”
“你不會也不想結婚不想生孩子吧？”雅兒媽媽錯愕地問女兒。
雅兒回答得鏗鏘有力，說：“媽，你一點都不懂我，我肯定是要結婚生孩子的啊，我才不想一個人過一輩子。”
雅兒媽媽這才放心地點頭，說：“那就好，我生怕你也要搞什麽丁克一族。”
小雪人自然明白雅兒媽媽的擔心，改口道：“其實也不一定得丁克，嫁給離婚有孩子的男人也可以。”話一出口又後悔不已，自己都感到這話太另類了，雖然明明是想跟雅兒媽媽表明：我很正常，我是會結婚的。
果然，雅兒媽媽立刻反對，說：“那可不行，你都還沒結過婚，怎麽能找離過婚的呢，太掉身價了。”
“那我就還是找個未婚的，年紀相當的，反正條件差不多的。”小雪人學著從別人那裏聽來的話，想要讓雅兒媽媽覺得她很正常。
本以為這樣說，雅兒媽媽會讚同，可沒想到聽到的回答是：“還是找年紀大點的好，大七八歲最好，男人都懂事晚，大個七八歲才會關心人。條件一般般就行，結婚了再奮鬥。反正就是要找績優股，要有發展潛力的……”說起這個話題，雅兒媽媽就滔滔不絕，小雪人聽得昏昏欲睡，卻裝出一副認真聽的樣子，心想找個大七八歲的的話：那我二十歲結婚，就得找個二十七八歲的，二十三四歲結婚，就要找個三十歲出頭的。三十歲也太老了吧，不想和老男人結婚，不，是根本不想結婚……她耳朵裏嗡嗡一片，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睡著之時，聽見雅兒媽媽說，“小雪人，你過來坐，阿姨幫你掏耳朵。”唔？掏耳朵？這個……
她明明是想要拒絕的，卻還是坐到了雅兒媽媽跟前，像雅兒一樣，將臉靠在了雅兒媽媽的腿上，害羞又緊張地閉上眼睛。她的小小身板靠在雅兒媽媽的身上，猶覺得後背一陣溫軟，好像自己嵌進了一團柔軟溫暖的棉被裏，又仿佛是春天裏剛剛萌芽的種子在暖暖的陽光下……從她記事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感受到——另一個人的身體和溫度。啊，原來靠著媽媽是這樣的感覺！原來媽媽的懷抱這樣溫暖！她的心海上一陣浪花翻湧，身體跟著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按捺不住的激動引發的身體反映。
所以，雅兒媽媽緊張地問：“痛？”拿棉簽的手定格在半空中。
小雪人感覺到雅兒媽媽講話時的氣息，在她的肌膚上鋪散開，小聲回答：“不痛。”
“哦。阿姨會輕輕的，不會弄疼你的。”雅兒媽媽非常認真小心地繼續幫小雪人掏耳朵。
小雪人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她突然好想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棉簽在耳朵裏窸窸窣窣作響，她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出生前在母親子宮裏聽見的那種混沌，世界的聲音透過母親的身體，進入她的耳朵，甜蜜的羊水將她保護著……此刻的溫暖，真像又回到了母親的身體城堡裏一般，那時她是城堡裏居住的唯一居民……隻是，她出生後，就和母親分開了，如今她在這裏，母親在哪裏？她們在彼此都不知道的遙遠地方，母親也會像她這樣偶爾想起她嗎？
“啊，我怎麽睡著了？”小雪人突然醒過來，自己竟然靠在雅兒媽媽腿上睡著了！她仰起頭，正好看到雅兒媽媽的脖子下頜以及半張臉，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另一個人，說不出的感動和感慨。再看看房間裏，隻有她和雅兒媽媽，四周靜悄悄的。
“醒了？看你睡著了，阿姨就沒有動。”雅兒媽媽非常溫和地笑講。
可能是小雪人的耳朵剛清理幹淨的緣故，雅兒媽媽的聲音聽上去更溫柔更動聽了。“唔，我睡了多久？其實你可以叫醒我的……”她覺得自己的脖子都睡麻了，雅兒媽媽的腿肯定也被自己枕麻了吧，雖然極不情願，但她還是以最快速度，站起身來，問，“阿姨，雅兒呢？”甚至是折身就要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