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月
第1章十月
十月初,寒風已過半丘山,雨雪天氣在襲近,連續的陰暗天氣,讓人的臉色也變得隱晦起來,行道樹落下的樹葉堆積在道旁,清潔打掃的工人也難以讓這季節的環境變得好些。
“好冷啊!這天氣,比我在鄉裏時還要冷上三分啊。”
張召敔抖擻這剛起的柔弱身子,破舊的衣裳沒半點避寒的暖絮,褲子還都穿著校服樣式,連一雙鞋子也都因為常年未洗,在鞋麵上留下了一道粘連的泥垢,估計是再也洗不幹淨。
灌下熱水的喉嚨,因為身體早睡有好了一些,但寒風湧動的潮流依然讓他眼眶有些濕潤,這是不見好的預感啊,張召敔頓時懷念一碗熱騰騰的紅糖薑棗湯,和那充滿溫馨的親人的關懷。
時間六點零七分,灰蒙的天透出一縷微弱的亮光,陰暗的天氣沒有一絲霧氣,讓就在晦澀的天色之中得到一點暢懷,麻雀聲在樹林裏依稀聽得見,還沒大亮的天,鳥兒們也沒張召敔這麽早,這塊操場挺大,位於北樹林環繞的東方位置,顯得格外的悄然、寂靜。
今日早起,張召敔用毛巾就這冷水隨意抹了一下臉,激起臉上一陣徹骨的凍意,急忙地梳洗一下,讓大腦在寒冷之中盡快的清醒過來,便裝束一番看起來蠻整齊的麵貌衣著,帶著一塊表帶被磨得發亮的電子表,匆匆地趕到北樹林東邊的操場。
張召敔這麽早的起床,不是為了起來吸收清新的空氣,聞聽動人的鳥鳴,也不是為了鍛煉自己的堅韌意誌,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而是在昨天晚上的“激勵大會”上,忽然聽見“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慷慨,頭腦順著晚會的節奏、熱烈的氛圍感染到了。
那種不顧一切的、奮發向上的精神突然一下子襲擊了大腦元神經,這一下子,神經元立刻當機,張召敔這個從鄉村農耕生活走進大學校園生活,從來沒聽見過、沒參加過任何集體活動的農村孩子,這一下子,就變得心動起來,滾燙的熱血在他的血管裏流淌,讓有些蒼白的臉色顯現出一絲冠紅色。
“激勵大會”的本質,就是讓學生從心動,變成行動的過程。這一過程很苦,很累,也很孤立,但不會孤獨、寂寞,因為有很多誌同道合的同齡人,甚至是學長、老師都會是朋友,陪伴的親人,和家人沒有任何的不一樣。
很苦,是因為每天需要早起,六點二十就得集合,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嚴寒酷暑,都得忍受,就算不能忍受,請假也不能超過三天的時間,更沒有節假日的休息,有的是持續的堅持,意誌力的磨練,無時不刻不在考驗人的精神,考驗人的毅力。
很累,是因為每天起床,集合完畢之後需要進行跑步鍛煉,五日一小跑,雙休日一大跑,身體上的折磨為了鍛煉沒什麽要緊,但精神上的緊張和考驗卻是與日俱增。身體經過鍛煉大腦更加的精神,但就是在大腦更加精神、清醒的情況下,遭遇著更加痛苦的考驗,累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加體現在精神層麵。
孤立是必要忍受的心靈折磨,在全寢或者是全班之內,找不到幾人可以一起起床,一起結伴的同學,雖然有那麽幾個幸運、特殊的存在,剛好分到的學子裏都是這般誌趣,但大多數總是很少的,一個人注定是忍著不可訴說的苦悶,負重前行。
一個人早起,看見寢室裏其餘人都在呼呼大睡,外麵的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或許都聽不見,更何況是一個不得驚動打擾到別人休息的人;
一個人吃早點,或許可以在一起吃早點,那大多數還不認識也沒有這個習慣,更何況這個連集體活動都沒有參加的農村孩子;
一個人回到寢室,麵對依然呼呼大睡的舍友,終究會在某一天爆發出來,問自己一句,“我究竟是在幹什麽?我這樣子究竟有何意義?我是誰?”的話。
這樣的人生三問,似乎早早地注定了,不管是在哪種時期,哪種狀態下,都會不由自主的對自己發問,以至於後麵的人生,是成龍還是成蟲,都在此三問之間找到答案。
在行動的過程中,除了日常的上課學習,必要的身體鍛煉也是同樣的重要,那身體力行取得各種榮譽證書優秀前輩樹立的榜樣,那一張張笑容光彩的臉龐,就是張召敔改變自身弊端,提高自身修養的思想寄托,精神追求。
天氣在這個季節已經慢慢變得寒冷起來,夏季的襯衫已經不能再穿出來顯擺,前天在醫務室張召敔就看見,不少年輕的,仗著平時看起來強壯的男孩子,已經在排隊拿藥打針了,旁邊有不少給男孩子拎著衣服的女生,言語不停地安慰、麵容顯露出一幅關心的模樣,而男孩子卻裝作一點也不在乎的神態,對著安慰自己的女生不斷地嘲諷、忒對。
張召敔其實也有些喉嚨作啞的預兆,穿著單薄、身體又有些羸弱,不免傷風,這是外感風寒初期的症狀,再嚴重點身體就得流涕、咳嗽,那對於本就弱不禁風的他來說,更加的損耗了。本來也想去醫務室找醫生開點藥,買一盒風寒感冒顆粒治治,可是他看見這般情景,寧可自己受凍,也不忍去打擾這對愛蜜期的“小蜜蜂”,張召敔實在是不敢再見到這種陷入絕境的“鴛鴦”。
關於愛情,他早已冷眼旁觀,不作任何猜想,是分是離,已經不這麽重要了。張召敔默默地擦掉心底的最後一顆眼淚,靜靜地回到寢室,拿上破得瓷都掉渣的老陶水杯,到熱水廳接上一大杯,雙手捧著開水杯慢慢的嘬飲,一路回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獨酌。
自昨日晚上大會結束後,張召敔便早早地休息了,他灌下一大杯熱滾滾的開水,一覺睡到了窗外嘰喳的鳥開始叫喚起床,那吵鬧的聲音,不亞於鄉村家裏頭每天喊他起床“咕咕咕”的大公雞。
張召敔起床時間是六點零二分鍾,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起的最晚的時候了,平時上課期間大多數是在五點左右就起來,拿著書籍就在“鏡湖”旁邊背誦課文,可如今有點喉嚨不舒服,感冒導致身體嚴重拖累了早起的時間,這可是“激勵大會”宣布後的第一天,萬萬不能遲到啊,五分鍾的時間,讓他利落的收拾好一切,快速地向操場跑去。
呼出一口氣息,都快結冰的時期即將到來,冷颼颼的風直吹盡溫暖的身軀,張召敔之呼呼的作響,腮幫子凍得直發紅。
“嘿,那個,學弟。冷吧!冷就走兩圈,走兩圈就不冷了。”
一道聲音傳入張召敔的耳朵,他環視一周,見這麽早的時間段既然還有比他更早的,可是沒看見人影呢?
“這邊,我在這呢?”
原來,霧氣遮擋了的身影,躲在一個樹底下,穿著毛絨絨的厚實衣服,頭上裹著一頂毛貂帽,就連脖子上也圍著一領圍巾,向張召敔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