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格外的喧囂
今個兒的風格外的喧囂。至少吹得池家小院裏的池曉坐不太穩。倒是麵對麵的茶解語穩若泰山。
那怕周遭全是隱藏卻泛著冷光的殺氣。
“你竟然沒死?”茶解語雖已喝了三杯茶,仍是覺得不可思議眼前的人還活著。
“為何如此驚訝,你不是來了嗎?”池曉雖麵容越發蒼老,但話裏已有了人味。
“實不相瞞,我連拜祭的說辭和東西都準備了。”茶解語從懷裏取出一株花茶的苗子:“早知道你還活著,我就帶另外的東西來了。”
池曉瞧著茶解語似笑非笑的臉龐沒有說話。
“不好奇嗎?”茶解語微微一笑:“還是你已經猜到了。”
“你操心的事太多了。”池曉想下逐客令,但終究還是不舍。
“操閑心的人往往都比較長壽。”茶解語笑容不減。
池曉沉默了一會兒:“五雲飛呢?”
“我就是五雲飛。”茶解語意味深長。
池曉擺了擺手,那四周的殺氣盡去:“倒是不錯。若我不在了,齊遠俠也不在了。你還能跟自己說會兒話。”
“到還是一家之主。”茶解語突然長歎一口氣:“誰留著你的。”
“後輩。”池曉十分坦然:“這點我不如他們。”
“確實不如。”茶解語深以為然的點了下頭:“罪名又該誰來擔。”
池曉道:“蘭宇。”
茶解語微怒:“你有沒有點良心。別的不談,池公子已有家室,亂擔罪名隻會影響後輩。”
池曉再次沉默了會兒:“怎會當起老好人來?”
“隻是覺得不該池公子承擔一切。”說到這裏茶解語眼裏有了些許驚訝:“莫非池公子要重回軍府。”
池曉沒有回答。
“看來罪人還是你。”茶解語歎了口氣:“倒是我錯怪了你。不過若池公子重回軍府,你池家就裏外不是人,想好後路了嗎?”
池蘭宇若回軍府必定要追絞禍亂之人。而不管是不是池家出賣這些人的下落,是人都會認為是池家做的。
盡管禍亂之人本身就有錯,池家也是違背了道義。
“後輩自有摻和,也該有後輩贖罪。至於池家會不會消失在曆史長河中,就看池家能不能兵不血刃的贖了這罪過。”池曉輕歎:“興許你認為我這句話有池秀才的影子。但很多事都大相徑庭。”
後麵的話無需說,茶解語已然明白,如今的池家不再重文,而是重武。而重武又如何兵不血刃,隻有挨打。
“不過我記得剛才有人對我展露了殺機。”茶解語抿嘴。
“你是局外人。”池曉道:“池家到底是重武,雖現在要被揉捏,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來的。這點骨氣還是不能丟。像你這種阿貓阿狗趁機來了,池家可不會手軟。”
茶解語打了個哈哈:“言重了,言重了。”
“你有什麽打算呢?”池曉反問。
茶解語道:“大事已定後,自有諸多亂子。不管是我還是五雲飛都會去幫這些亂子,看能撐多久。若是又反叛回去,自是更好。”
池曉道:“解語和亂世,倒符合你的性子,不過應該沒多少機會了。”
“總得試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茶解語笑道:“你可以說是壞人,但也有一句話溫床出病子。若隻是一味的好,隻會物極必反。與其等那一天,不如提前做著,消磨一下時間。而且隻有這樣我和五雲飛,或者我和茶解語才能更好的給共生。人嘛,都想活得久一些,也有那麽一點私心。”
池曉端起茶解語倒的茶,笑問:“既然你喜歡這樣,為何繼續幫悟語呢?”
“陌影弄出的事,悟語已非曾經,相幫他不幫又何辦法。茶解語興許能接受,但五雲飛接受不了。”茶解語道:“而且呢,我繼續留在風沙不留痕隻有死路一條。我雖有修為,但比起後起之秀還是差得太多。唯一能破局的辦法就是離開風沙不留痕。”
“說起來,我這小心思還是被古小姐看穿了。”茶解語笑歎:“齊遠俠啊,齊遠俠。古小姐一直沒去找齊遠俠,就是等著我被齊遠俠收拾。”
“誠然還是不管五雲飛或茶解語都沒對十人做什麽事。不然.……”茶解語打了個寒顫:“我早就沒了。”
池曉道:“茶解語原本就什麽因果都沒沾,自然能活到最後。”
茶解語笑道:“這馬屁我受了。”頓了頓,自嘲一笑:“可歎如今的局勢就是茶解語和五雲飛兩個五智聯手都毫無辦法。現在隻能與你這老人家說會兒。”
池曉道:“今天的風很大。”
“但與你我皆無關。”茶解語歎氣:“好想去看看,但又怕突然一命嗚呼。我現在很後悔當初為何不好好修煉。有時候看戲比作戲有意思多了。”
池曉打趣:“不是那條命,就別想那些事。曾經你獨自喝花茶悠然自得的時候可不是這麽想的。”
茶解語微微一愣:“說起來,你認為那邊會是怎麽結果。”
“我相信蘭宇,自然認為是好的結果。”池曉道。
茶解語若有所思:“池公子沒被壓迫那麽緊,想必一直是在從中作梗吧。”
“算是吧。”池曉神色有些古怪。
“到底也算你的另一個孩子。”茶解語笑了笑:“真不準備要我的禮物了嗎?”
“算了,我沒臉去。”池曉恢複了平靜。
“池破呢?”茶解語好奇打量了周遭。
池曉道:“去青雲當劍客了,算是出家了。”
“世間又多了一個隻追求武道的人。”茶解語覺得身子有些僵硬便站了起來:“他對齊玄龍的事還耿耿於懷嗎?”
池曉陪同著起身:“去池家逛逛。”
“好。”茶解語打量了著周遭,若論家底,確實池家最殷實。
“池破一直都沒放在心上。可以說他無情,也可以說冷血。但何嚐不是惺惺相惜。對修者而言予人幫手不如讓其自救。所以齊玄龍是自己逃出了池家。”池曉望向紫煙閣:“也去了紫煙閣。至於齊玄龍現在迷失到什麽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據我所知的情報。那九人中又死了一個。”茶解語想了想:“想必是讓齊玄龍代替。”
“死的那人也是用槍嗎?”池曉頓了下:“純屬愚間。隻不過現在看來,那九人死都會用類似的人去頂替。”
“是老先生要這麽的。那九人本有一個陣法。可惜老先生死了,那陣法就消失了。所以具體是不是齊玄龍還得看公孫玄怎麽想。”茶解語補充道。
池曉道:“但你已篤定了。”
“因為公孫玄要給其他八人一個決心,所以要用槍的頂替。那九人是為老先生而戰,而非公孫玄。”茶解語眯眼:“如今紫煙閣已關了門戶,想來那九人也不會有變動了。”
“那九人。”池曉問。
“趙暗,雷蕪,火熙,池劍,土單,端木極,齊玄龍,路冰,伏遠。”茶解語一邊回答著一邊去摘路邊的花。
正值夏日,花長得格外的好。
“有所耳聞但不甚了解。”池曉皺了下眉頭。
茶解語道:“池家當然不會太了解。因為池家是老先生的一枚棋子。你們做的任何事,都是老先生要做的。老先生自然不會讓你們察覺到那九人的存在。就算察覺也是很久之後。而十人和古羽前輩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自始至終池家的心神,不對池秀才的心神都在古家和十人上。若池家能早點發現,興許是另一個結局。”
“果然擅長結語。你多久看穿的。”池曉沒有多少怨恨,就十分的平淡。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原來隻是覺得很怪,就算花死了,十人和古家也不會那麽慘。原來是一直在製衡那九人。”茶解語笑了笑:“若非前人不斷兵解,後起之秀也不會有如此高的實力。如此那九人放到現在是很強的一股力量。”
“又說到讓你我有心無力的修者上麵了。算了還是聊些其他的。”茶解語縮了縮脖子,風確實大,已非他能插手的。
池曉也將手揣進了袖口:“那就說點別的。”
分明是夏日,這舉動當是怪異。
卻非身寒,而是無力。
今日的風格外的喧囂,卻與這兩人沒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