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小小的見了一麵
陵州早已不如故。有刀客看向莫輕,也有刀客拔出了刀。
年輕人早已再次回到柳葉刀內,絮絮叨叨的講著前塵往事。
莫輕用心的聽著。
天南青便走了最前麵。
天南家曾有三把刀,天南青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難複其榮光,但露個臉證明天南家還存在還是不在話下。
陵州對天南家的“怨念”在於天下第一刀的爭奪。
如今天南家已式微,便沒有了這怨念。
那些拔刀的刀客見著天南青有殺人的氣機,便收起了刀。
這不是怕,而是簡單明了的不尊重。
刀客之間的尊重以實力為首,顯然天南青不具這樣的實力,便不值得尊重。
“挺有趣的。”莫輕看著安靜的周圍:“非要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才會正眼現看。”
天南青不知這是安慰還是嘲諷,隻是如今她看莫輕不再冷漠,淡淡的瞥了眼後回道:“曾經天南家也是如此,對行過的刀客不會正眼相看。”
莫輕想起自個兒二十多年前與黃沙為伴的三年,又想起一年前的那座沙屋,自知好像前前後後都沒被天南家待見,但怎感覺天南青是在罵人呢?
莫輕抿嘴一笑:“是因為傲氣嗎?”
“當然。”天南青也由原來的冷哼變成了輕哼。
莫輕自討了個沒趣,便幹脆的閉口。
而既然挑開了話題,天南青自然要趁機問問:“你還要與他一起修煉多久。”
“你看道他煩嗎?”莫輕揉了揉僵硬的腮幫子。
“很煩。”天南青眼裏有了有些慍色。
這次莫輕看明白了這慍色,打了個哈哈:“快了,快了。”
柳葉刀輕顫,裏麵的人很是不滿。
天南青凝目。
莫輕假裝手抖的甩了甩柳葉刀:“手有些麻了。”
誰會信這鬼話,誰會去追究這無意義的鬼話。
天南青目視前方:“白斬城快到了。”
“唔,要到了嗎?”莫輕眯眼。
……
白斬城上,路冰爬在城頭,身形高大自是露出了半個身子在外麵,看起來就像要掉下去一樣。
他真想掉下去一走了之,不然待會又要與那個麻煩的人爾虞我詐。
一位滿頭紅發的女子走到了路冰身旁,先抬頭仔細看了看天空上的一朵白雲,然後才對路冰說道:“白斬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你這邊呢?”
路冰露出了尷尬的笑容,曾在北海談及水陽時他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不知道這神色又沒有被那麻煩的人捕捉到,他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你這邊”這個問題。
女子看穿其心思:“反正那人都不好騙,不如直接了當。”
“不管怎樣還是騙一騙,反正又不會掉肉。”路冰指向那拿著柳葉刀的刀客:“之前與他相遇。我有種直覺,白斬被找上麻煩與明公子無關,反而與姓莫的刀客有關。”
女子道:“我問了,但是白斬沒答。也調查了莫輕,卻一無所獲,想來知情的人都死光了吧。”
莫輕見有人指來,抖了抖刀示意差不多了。
年輕人悠然飄了出來,定睛看了看城頭,老遠笑呼:“喲,那不是路將軍和冒充齊眉小姐的火將軍嗎?”
“將軍?”路冰挑眉。
女子平靜的解釋:“他把關係挑明了。”
“喲,明公子又好久沒見了。”路冰揮手打著招呼。
“什麽叫好久不見,連一個月都到哩。”年輕人的聲音不大。
但城內一般的刀客紛紛丟盔棄甲的暈了過去。
女子回頭:“不僅挑明關係,也挑明實力了。”
“雕蟲小技而已。”路冰這麽笑罵了一聲後,再次揮手:“瞧我這記性,到底還是太想念明公子,都有了如隔三秋的錯覺。”
“路將軍,我勸你還是省省吧。我早已心有所屬,你我終究有緣無分。”年輕人吼得極為大聲。
天南青不知所以。
莫輕小聲解釋:“城頭上那位陰柔的男子有斷袖之好。”
天南青捏拳麵色古怪。
連路冰都愣住了。
女子淡淡的看了眼路冰:“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吧。畢竟最先與他交手的就是我。”路冰躍下城頭,揮手之間,那又元氣凝成的鞭已出。
年輕人有些許恍惚,想起了幾次與路冰的照麵,尤其是第一次險些永遠埋在宮殿之內。
“明公子,可別出神哩。閻王老爺的茶可不好喝。”路冰抖腕,元氣如毒蛇發出嘶嘶的響聲。
縱觀城外,已不模樣。
年輕人從煙塵中躍出,手憑空一抓,就有了啪的聲音,仿若鞭子甩在了掌心。年輕人收臂作起了往胸口拽的動作:“怎麽,你喝過嗎?”
遠方那座巍峨的白斬城竟是自個兒晃了起來。
“喲,明公子實力又長進了。”路冰再次翻腕,就像拽緊繩子那般白斬城立即穩了下來。年輕人確實笑著鬆手:“你倒是毫無長進。”
路冰眯眼卻無可奈何。
“轟”的一聲白斬城倒塌。方才那一手年輕人極為的陰險,就像拔河一樣,兩邊本該拚盡全力一較高下,而年輕人卻不想分不出勝負得卸力了。
自然所有的力就往白斬城灌。
女子回頭看了眼那些昏迷卻完好無損的刀客,再看向那幾個拔地而起的刀客,恍然道:“看來他們果然是來找白斬的。”
路冰撇嘴看著拔地而起的莫輕和天南青:“讓水陽動手。”
“好。”火熙看對後方那位拿著鐵塊的男子比了個手勢。
刀氣順出,隻鋪方圓千裏。
年輕人勾起了唇角。
燕州商天行蹦了起來,暗罵一聲臭小子又將老夫給搭進去後,直接以符開道。
燕州陵州相鬥多年,此時陵州那邊的散人動了,燕州自然不能落了麵子。
路冰有些頭痛:“火熙你跟我來。”
火熙微微猶豫還是跟上。
“待會實在不行,我們就假裝不敵退出去。讓燕州的人把水陽殺了。”實在不行意味著是下策,這就是路冰頭痛的地方。
就算陵州散人不在,陵州也是股強大的實力。若能將這股勢力的矛頭指向明動,在從中作梗指向四國是為上策,至於燕州那邊挑撥一下與端木家的關係。
那燕州就會攻陵州變為攻端木家。
屆時的情況就是陵州南下取天瀾國,燕州與端木家在東邊僵持住。
如此天瀾國很快就會潰滅。一旦占據了天瀾國那地兒。與天瀾國共處中央位置的黑土國就沒有援手了,便會麵臨四麵夾擊。
如此以往,四國便隻剩東北方的朱陽國以及西北方的雲海國。
而這兩國都有兩個極其大的破綻,即是背靠北海以及孤立無援,收勢起來就很輕鬆。
但倘若讓燕州的人殺了水陽,陵州和燕州就成了不死不休,那陵州南下的計劃就徹底成為泡沫。
如此就隻能靠十分不穩定的青州,宣州,蠻州北上夾擊天瀾國。
而不穩定意味著太多變故。
路冰回頭看了眼那已與水陽交上手的年輕人,心頭微微好過。隻是那年輕人過於聰明,萬一察覺到他們的戰術布局,在這裏故意張牙舞爪,那就極其難辦了。
水陽是九人之一,又是所謂的“將軍”,無緣無故其他八人就隻能借他人之手。
而就像天南意曾經的評判以及古柔的分析,水陽心不穩就無法成為一方將軍。
火熙再次看向那朵白雲:“小心點上麵的人。”
路冰微微皺眉:“他一直以來都在雲遊,為何要小心。”
話音未落,路冰變色。
白雲散開,一位小姑娘提刀落下,還在半空那脆生生的吆喝已在陵州傳了個便:“本姑娘名叫木圓,水陽先生,可否敢與本姑娘一戰。”
“木原?”火熙也皺起了眉頭。
路冰若有所思間,年輕人突然消失。
火熙瞳孔一縮。
莫輕一刀刺穿了白斬的身軀。
此時白斬城的周圍長滿了樹藤。
而水陽那把快有了刀形的鐵塊被這些枯藤給攔住。
莫輕收刀,氣勢直搖而上。
“很奇怪,莫輕身上有明動的氣息。”火熙皺眉,說完神色猛變:“糟糕,他們不是要殺水陽,而是隻取那一分刀意。”
在火熙“糟糕”起的同時,遠方傳來了大笑:“兩位少俠來都來了,就與老夫過幾招唄。”
說話的自是商天行,他並不知道陵州那邊會發生什麽,他說這話隻是看到火熙和路冰的不凡,純粹的手癢罷了。
“呼,不是最壞,也不是最好。”路冰鬆了口氣:“就讓他們取,取了水陽更好殺。隻是沒趁此殺掉明動著實可惜。”
火熙無言,這何止是沒殺掉,連根毛都沒動到。
是他們的準備不周全嗎?
當然不是。
水陽,加上他們兩人,以及暗中的一人,已足有有四位。
隻是發生這種情況有一點出了差池。
白斬怎如此輕鬆的死了,那保護白斬的暗中之人在做什麽。
那人什麽都沒做,隻是被一陣花香迷住了心神。
莫輕舉刀,刀劍有四色湧動最後都歸於純粹的刀氣。
那拿著鐵塊的眼神雖在渾濁,卻是很慢,如此他便舉不起刀來。
“感覺到了殺意。”火熙又是眉頭一皺。
“那是好事。”路冰已揮出鞭子,得到的回應是遠方商天行的三個字:“好本事。”
“局勢亂起來了。”火熙提醒著路冰。
“該怎麽說呢。好像是我們被算計了。”路冰無奈一歎:“叫上風沁先離開。不管他們殺不殺水陽都得離開了。”
火熙依言消失。
“殺嗎?”莫輕問向手裏的柳葉刀。
“我會留他性命。若你先想也無妨。”柳葉刀回答。
“我聽你的。”莫輕的刀穿了水陽的胸膛,沒有取命,隻是取回了屬於天南家的刀意。
“走?”莫輕收刀。
“唔,本想在看看,但還是走吧。”柳葉刀裏飄出了年輕人:“現在應該不需要我了吧。”
“不需要了。”莫輕抖了抖柳葉刀,沒有年輕人那刀上已聚集著四色光芒。
年輕人點了下頭,看向風沙不留痕的方向欲言又止。
“看什麽?”莫輕尋目看去,卻是空空蕩蕩。
“說是故人太牽強,說是對手又不是,很難講。”年輕人歎了一聲對不遠處木訥男子點了下頭。
恰時隻說一句話就什麽都沒撈到的小姑娘看了過去:“你是不是明動。”
“對,我是明動。”年輕人瞥過頭去。
“我……”小姑娘漲紅了臉,大庭廣眾之下,她是在不好把“我是不是對你很重要”說出口。
不過年輕人輕聲回了字:“是。”
“是什麽?”小姑娘回神之時那還有年輕人,莫輕,天南青三人的影子。她就隻能氣鼓鼓看向木訥的男子,滿目責怪不幫她留住那三人。
木訥的男子溫和一笑後,對風沙不留痕的方向微微躬身。
遠方一位女子笑了笑,消失在風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