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沙不留痕內
大富離開後,年輕人又開始對著空氣轟拳,隻是拳頭上帶的的元氣,最後奪取雪影氣機比喝水還順暢,且如料想的一樣,風沙不留痕因少了一種氣機徹底破碎。
年輕人神色平靜,那怕東北方殺聲震天,他心下默默的數著數。
十
九
八
七
……
當數到零時他皺起眉頭,因為他等的人還沒來,是陌影比想象中弱,還是悟語比傳聞的強。
他心裏盤算著,而後舒展眉頭,重新倒著數數。而當他數到五時,他等的人終於來了,比預料晚了很多,卻精神煥發。
男人到了年輕人身旁便是劈頭蓋臉叱問:“我讓你幫忙了?”
這是反話。
年輕人自是不會承認,不動聲色道:“什麽幫忙。”
“少裝蒜,就算我要承了你幫忙的情,但你可知你是在幫倒忙。”男人一臉怒氣。
倒忙都扯上了,年輕人心頭暗笑,隻當男人在誆他,便與往常一樣笑著打趣:“怎麽,被悟語打傻開始胡言亂語了?還是說已經被打得找不到方向,連最基本的東西都看不清了。”
年輕人的神態,讓男人恍惚覺得自己是錯怪了他,但事實絕對沒有錯怪。男人沉聲:“你都做了什麽?”
問的好,年輕人心讚一聲後,張揚答道:“練功啊,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看一些秘密嗎?”
男人愣了下:“你練著練著,風沙不留痕沒了?”
“好像是。”年輕人很是無辜:“難道有錯?”
“你當真不知道?”男人狐疑。
年輕人瞧其神色,心咯噔亂跳了下,莫非還真有我不知道的事。他稍事思忖,平靜道:“你就有話直說,少繞彎子。”
男人眯起了眼,在思量年輕人的心思,頓了頓,笑道:“不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現在趕快跑。”
“跑?”年輕人嘴裏的後半句,“我覺得你在開玩笑。”還沒說出口。
一聲不帶任何感情的佛音襲來。
這一瞬間年輕人七竅流血,結實的身軀竟有了潰散之意。而同時整個身子被無形的力量轟飛十裏。
若非年輕人方應了得,恐怕得摔個狗吃屎,他驀然看向東北方,他開始膽寒,這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感覺到命不可能由不得自己。
男人來到狼狽的年輕人身邊,反問:“不跑?”
“到底怎麽回事。”年輕人打了個激靈,咬牙起身猛然朝與再次襲來的佛音相反的方向掠去。
不是他高看自己的速度,而是他根本摸不準佛音的速度。
這一次他仍未擋住佛音。而遭受的重擊比上一次更深,他的臉部開始扭曲變形,他引以為傲的身軀如麵團一樣被揉捏著,隨時可能爆裂。
盡管很難死,但有男人在旁,年輕人清楚就算傷了根基,也不能讓身子潰散,因為這個情況的潰散他是控製不住,屆時定會被男人瞧走很多東西。
一旦發生,男人還會與他嬉皮笑臉嗎?
顯然不是,隻要有機會男人就會下殺手,因為此時男人已經抬起了匕首往他胸口紮去。
年輕人一邊穩住傷勢,一邊急掠,一邊側頭迎招:“倒是挺會找機會。”
他的手握住了男人的匕首,卻被割得鮮血直流。
男人微微一轉,便有堅硬之物攪碎的刺耳聲:“畢竟機會難得,當然要趁你病要你命。不一定能殺你,但是看下你的醜樣好像也是一件快事。你說是不是呢?”
“好像是。”年輕人眯起了眼,他感知到第三道佛音來了,他便道:“好像真被你逮住了機會逼到絕境了。”
“不見得。”男人送出了匕首,匕首消失。
年輕人感覺到匕首進入他的身子,一層又一層的氣機被匕首切割的粉碎。
“好像你真藏著不少東西。”男人雙眼明亮,激動之下控製的匕首更是淩厲了幾分。
年輕人身子已是千瘡百孔,看來是真藏不住了,也看來今個兒要出一番大雪了。年輕人反而平靜下來,他已經不再思索是那一環出問題,而是思考如何才能苟活下來。
苟活已是年輕人能想到的最好結局,畢竟那佛語已經超出了他的人知。
“難怪你比預料中來的晚了一些,看來你確實差悟語很多。”年輕人不動神色的試探,同時意運周天,準備拿意魂拖一拖男人的匕首,那怕意魂被滅,修為倒退也在所不惜。
男人不想回答,隻想調侃:“屋漏偏逢連夜雨,你挺慘。”
話落,第三道佛語終是落在了年輕人身上,年輕人終是撐不住,身子徹底潰散。男人見好機會終於了,不再言語,心無旁騖的控製著匕首在年輕人化作的白雲中去尋找被深藏的東西。
然而有句話說的好,天上永遠不會掉餡餅,便宜這種東西是占不得的。
匕首突然被黑芒籠罩。男人不僅感覺與之失去了聯係,而且心開始發慌,那是心悸的感覺,仿佛要瀕臨死寂。
男人微微皺眉,本能的斷了與匕首的聯係,但心悸的感覺並未離去,反而男人的頭發開始花白。
“好像反抗沒用。”男人如是想後便眯眼聽著第四道佛音的到來,看來隻有自己找機會了。
而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有下半句,船遲又遇打頭風,不過這句話此時映照了在了男人身上。
佛語並未落在年輕人化作的白雲上。而是被一位滿口漏風的老頭攔了下來。
那老頭不僅一舉擋下了佛語,而且十足的輕描淡寫,他回頭衝著陌影一笑:“小子,別來無恙。”
“原來是你。”陌影聳了下肩:“看來今個兒得空手而歸了。”
老頭不知道年輕人與男人的大事,小事,以及秘事,隻是說著自己的:“出來了這麽久,也不曉得來看看老朽。好歹老朽也曾收留過你。”
“是我的命夠硬,與你毫無瓜葛。”說著男人眼裏露出了冷漠:“你是被他叫來的?”
老頭看著慢慢凝聚人形的白雲:“你說的是他。”
男人不言算是默認了。
“不是,老朽在這附近已經待了二十年,一直在等著這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比想象中來的更早了。”老頭裂開了嘴。
漏風卻不漏勢。
男人恍然:“看來他壞了你的事。”
“怎麽算壞了,這一天遲早會來,早來和晚來都一樣。反正老朽也不會殺悟語,也殺不掉悟語。這事還得看你們這些後人。”頓了頓,老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年輕人重新凝聚好神行,方才的事和對話他都無比清楚,但此時卻發起了呆。
“年輕人,走吧。”老頭亦吐出了佛音。
年輕人心神回鎮,卻還是有兩股清淚流了下來,他下意識的說了句:“我聽樓兄說過你。”
老頭滿臉歡喜:“不枉老朽照顧他二十餘年。”
佛音再起。
年輕人恢複了平靜,但真的平靜嗎?
男人從年輕人看到了冷芒,無所謂的聳了肩:“怎麽現在就想見真章?”
“有些想,但要忍住。”年輕人悠悠一歎:“盡管對我修行不利也要忍住。”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男人老氣橫秋。
“我就當作你是在求和了。”年輕人捏了起元氣刀:“但我現在不想答應。”
話落的同時刀亦落。
風沙不留痕也確實慘,不僅沒了氣機,還被這一刀翻了個底朝天。
反正都已成笑話了,也不差這個。
男人替亂世默默惋惜了一番後,小心翼翼朝匕首拿去。他拿住了匕首,但他的白發卻永遠停駐了。
男人感覺年輕人的刀中多了一些東西,是什麽,他又叫不出來,他便當年輕人的修為又精進了,於是被迫無奈,他召回了第二把匕首。
與第一把匕首一樣,第二匕首仍是帶了一條血路,不過與眼下無關。
老頭眯眼看了會兒男人和年輕人的交手後,大笑一聲便唉聲歎氣的走進了風沙不留痕的深處。
別的不說,至少不能讓悟語壞了如此好的風景。
男人有了兩把匕首確實有脫胎換骨的感覺,不過年輕人比起他來更甚,而且多了些癡狂。
男人感覺到兩把匕首擋住年輕人的刀已有些吃力了,而且還不算來自年輕人煉體的壓迫。感覺到年輕人真的動了殺心,男人很無奈的再連續召喚兩把匕首,以此來對抗年輕人的煉體。
“真是難纏啊。”四把匕首懸浮在男人的周遭,此時他已經毫無攻勢,隻能被迫的防禦。他心裏有苦,卻無處訴說。
他一直在想,自己暗算年輕人今個兒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怎麽今個兒年輕人更發了瘋一樣呢,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挑動了年輕人的心弦呢?這事我一定要弄清,下一次還這麽做,不然太無趣了。
想法雖好,卻被現實破滅。
年輕人的修意與煉體開始配合。
男人便召回第五把匕首。
煉體與修意的配合越發巧妙。
男人便召回第六把匕首。
天南意的刀法現了。
男人便召回了第七把匕首。
當男人認為年輕人還要出更多手段,認為自己今個兒必須大出血時,年輕人的氣勢開始趨於穩定。
男人沒由來的心定。而這樣的感覺,險些讓男人笑出了聲,自己何時有如此窘迫之感呢?
這一場有關陌影的交手打了多久,世人仍不清楚,因為風沙不留痕裏麵太亂了,亂的但凡接近,輕者受傷,重則消亡。
不過世人清楚這場有關陌影的交手有多精彩。
陌影連取六把匕首的事情已在交手期間就被傳得沸沸揚揚,不管是緣由,還是經過。
而當世人以為與陌影交手人實力就此為止時。
十日後,又有兩把匕首飛往了風沙不留痕,不算青州那一把,陌影在短短十日總共召回罷把匕首。
世人心癢想看看到底是誰在與陌影交手,所以奈著性子足足等了一個月,待風沙不留痕徹底平靜下來,才敢前去打探,不過與前三次一樣,落了個空,什麽都撈到。
不過想想,不管是陌影,還是與陌影交手的人,都到了那個境界,已經可以做到不留任何東西。而就算有東西留下,也不是一般人能看的看的。
如此陌影的事便成了懸案。
這時世人才想起這次是在風沙不留痕打的,於是才開始關心起風沙不留痕的主人。
而這個東西顯而易見。
風沙不留痕內佛音了了。
知情的人知道這是佛門對悟語動手了。
但這佛音並沒任何威勢,隻有鎮神靜心的作用。
這不免讓知情人猜測,悟語已經強悍的連佛門都困不住,隻能靠懷柔的手段了嗎?
於是猜疑開始發酵。
而能看到的是,牆頭草好事者見到了悟語的強悍,便開始投奔芸國。
如此芸國與四國僵持的局勢有了微妙的變化。
紫煙閣的一位書生以及黑土國的一位教書先生都評價了不同語但同意的話。
“終於有人加快了進程。”
“加速進程並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