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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默的人

  南海,某島。


  靠近南邊的海邊上生著一堆火,火旁有張竹子做的搖椅,椅子上坐著一位很難形容的男人。


  此人衣不蔽體,滿臉的胡子難以分辨其年齡,不過從其還算清澈的雙眼來看沒有太老。


  此時男人真目不轉睛的盯著架在火堆上的烤豬,從烤豬焦脆的外皮來看,應該很快就能吃了。


  男人眼裏有些興奮,而後仔細的斟酌了一番,決定再添一把火,不然待會火突然熄了,那烤豬的味道就不萬滅了。


  他快速從搖椅上起身,從身旁拿幾根易燃的柴火,然後小心翼翼的往火堆裏送去。柴入火,自然是響起了劈裏啪啦。


  本該心滿意足的他眼裏卻突然升起了怒意。


  他低估了火焰燃燒的程度。有些火苗竄至在烤架上。


  那本有些脆弱的烤架哢嚓一聲,竟在即將大功告成是這段。


  那油滋滋的烤豬開始往火堆墜去。


  男人的怒意更深,卻奇怪的是他沒有去扶烤豬,是因為怕被火燙傷了嗎?不見得,因為的他突然從火堆前消失。


  再次出現已至海島的西側。


  由此看來他是位修者,那他理應就能在瞬間重新架好烤豬。


  何以不這麽做?

  因為他想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


  生活二字很籠統,但對男人來說就是柴米油鹽的生活瑣事。他不想在這些瑣事上也用修為。


  那他何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

  因為在他是普通人的時候連活著的資格的都沒有。


  這樣奇怪的舉動是珍惜嗎?


  興許是,也興許不是,畢竟他已有能力選擇。


  所以他的舉動極其匪夷所思,至少正常人理解理解。


  而他接下來的舉動更加迷惑。


  他來到一個人麵前,不,應該是野人麵前。這個野人同樣衣不蔽體,而且還蓬頭垢麵,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清洗,總之看著就很髒,加上野人正在“手舞足蹈”,不知是練功還是在發瘋,就很很難將他歸於正常人。


  野人似乎沒注意到男人的到來。


  男人也不在意,海島上隻有他們兩,而這野人已經忽視了十年。


  盡管十年對男人來說隻是彈指一揮間,但終究還是海島之上有兩個人,所以這個忽視怎麽都不正常。


  不過都叫野人了,在有這個不正常的舉動也似乎合理。


  男人拿著隨手摘來的木枝,幾乎沒有任何聲息的來到野人身前,男人輕輕一鬆,木枝就穿過了野人的身軀。


  木枝很細連手指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卻在穿過野人身軀時鑿開了足有碗口大小的窟窿,且值得一提,木枝完好無損。


  滾燙的鮮血從野人傷口溢出,卻沒有滴落,不過野人終究是直挺挺的倒下,一瞬間便沒了生氣。


  男人似乎得到了心滿意足,他眼裏的怒氣消失,而後歸於平靜。


  男人因為烤豬的掉落而動了怒,動了怒就要殺人,而且是殺與烤豬無關的人。


  是不是匪夷所思呢?


  正常人看到絕對會說是。


  但從男人眼裏的神光來看,這樣的事他顯然經常做,早以習以為常,那邊對男人來說是一件平常的事。


  而後又有奇怪的事發生。


  正當男子轉身準備離開時,那本該死去的野人突然又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野人仍未看男人一樣,而是繼續自顧自的“手舞足蹈。”那均勻的呼吸,那麻利的動作,根本看不出野人剛剛死過。


  這是不死之軀?還是男人並沒下殺手?


  從男人的神采來看,他是下了殺手的,因為他眼裏滿是見怪不怪。


  這十年來他殺野人的次數若換在世間早已是屍骨堆積如山。


  然而不管是油炸,還是水燙,還是五馬分屍,野人就是不死。


  男人沒轍,他不在理會野人,他隻是來泄憤的,泄了憤就走,活脫脫的一個“瀟灑”。


  而當男人回到那火堆前,那烤豬還未落下。


  男人眼裏有了笑意,當然他不是因為回來的快而剛好敢上可以撈起烤豬而開心,而是不久之後可以吃到烤豬而開心。


  男人仍未去撈烤豬。


  “轟隆”的一聲。


  烤豬落在碳火之中。


  男人急忙擺手揮開那漸起的飛灰,他不想讓心心念的烤豬離開他的視線,他滿心歡喜的聽著那“劈裏啪啦”的烤肉聲。


  因為這聲音意味著烤豬馬上就徹底熟了。


  約莫等了半柱香,男人雙眼驟亮,他急不可耐的伸手朝火堆裏探去。


  他本是修者,那熾熱的溫度應該拿他沒轍。


  然而他的雙手卻快速起了水泡。


  緊跟著水泡爆裂,他的雙手變得焦黑。


  然而男人滿不在乎,他咧著嘴取出了烤豬。


  他迫不及待的咬了下去,滿嘴的熾熱讓的嘴皮起了泡,他毫不在乎,他隻在乎那快要溢出去的鮮嫩可口。


  他狼吐虎咽,以彌補他連生活資格都沒有的空缺。


  他很享受,不一會兒那整隻烤豬盡數下肚。


  他意猶未盡的拍了拍肚子,而後悠然的回到竹椅上,麵朝大海。他喜歡海,畢竟已相伴多年,卻不喜歡南邊的海,因為太過於冷清,入眼滿是空寂。


  他喜歡北邊的海,因為北方可以到世間的悲歡離合。不過自十年前開始,北方的海就變得聒噪。


  而他對那聒噪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出不去這個島,他便殺不了那聒噪。


  無奈他就隻有搬到南邊來。


  而那聒噪進不了島,也無法繞開島來南邊,所以在南邊他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而且還可以去殺野人當樂子,盡管殺不掉,卻樂此不疲。


  他孤單太久了,而且還會持續十年。


  不過令他開懷的是,他終於看到了曙光,那十年便是他的曙光。


  他眯起了眼,像往常一樣看著烈日數著時光。


  而在某個時間點,他習慣性的往野人那邊看去,這個習慣是野人出現時他養成的。他之所以沒拒絕這個習慣,是因為這個習慣可以讓他更快的時間。


  他看到了野人停止了手舞足蹈。


  他看到了野人走向了海邊。


  他看到了野人將手伸進海水之中。


  他看到了野人的手開始結冰。


  他看到了冰上突然開出的花。


  他收回了目光,之後的情況他看了足有幾千日。


  那野人的手會斷在海水中。


  那野人會痛得滿地打滾。


  那野人開始發呆,期間野人的手會重新長出來。


  之後野人又開始手舞足蹈。


  這不天就黑了。


  海風襲來,淡淡的涼意讓男人從睡夢中驚醒。


  他睜開有些惺忪的眼,他消失在搖椅之上。


  他再次出現在野人麵前,這次他用了一個石頭。


  他狠狠的砸向野人的腦袋。


  野人的腦袋像瓜果一樣碎裂。


  他開心的回到了搖椅之上。


  野人也重新站了起來,野人再次恢複如初。


  夜來了。


  野人不再手舞足蹈,開始打坐,似乎開始休息。


  但男人睡不著了,從身旁拿起一根魚竿,隨意尋了個礁石開始垂釣。


  星光灑在海麵上很美。


  波光粼粼的海麵上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


  男人知道這個人影是南海這邊的修者,是前來拜師的。


  男人不會收徒,但也不會吝嗇,擺了擺魚竿。


  海浪不再平靜,好似野獸朝那人影撲去。


  人影紋絲不動似乎在接受洗禮。


  海浪很快平靜,男人身邊也多了一些活剝亂跳的魚。


  那邊的人影也離去,隻是人影在離去前對著海島拜了拜,不過人影似乎看不到海島的情況,所以人影拜的方向錯了。


  男人也在乎。


  星夜慢慢的劃過。


  恍惚間天亮了。


  男人身旁已是碩果累累。


  不過他不喜歡吃海魚,因為太腥了,於是他把海魚都放了。


  他收起了魚竿,再次野人身前。


  他用魚竿“殺”了野人,算是把野人叫醒。


  而後他鑽入乃資源豐富的海島深處。


  野人也開始了手舞足蹈。


  晌午時分,男人提著一隻野兔回來。


  他開始生火。


  他開始處理野兔。


  當他把野兔架在烤架之上。


  這周而複始無言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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