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南麵
古柔看著激烈搖晃的靈橋眉頭緊皺,而且隻有把著橋索方能穩住身形。四人中就輸煉體的武寧下盤較穩,他先拉起快要摔倒在地上的天南杏,幫其穩定身形後再將古柔三人護在身,最後尋目看向靈橋之上都有些站不穩的修者,“好像靈橋的圖靈被攻擊了。”
古柔亦是此想,沉吟片刻道:“武兄可知,誰能進攻靈橋?”
“不得而知。”武寧搖頭後,猶豫道:“古小姐,要不要先離開?”頓了頓解釋道:“攻擊靈橋的事兒這是第一次,明顯有備而來。我擔心等會……”
“但離得開嗎?”古柔凝目:“這裏不僅不能用修為,連走路都有些費勁。”
武寧正準備回頭說道:可以離開。餘光裏慢慢走來的三人,讓他瞳孔一縮。這個節骨眼都會先穩定身形再做打算,為何這三人還敢行走?莫非實力極其強勁,但就算實力強勁也該靜觀其變。
連續出現兩件反常的事情,武寧都覺得有妖。於是往後退了小步,將身後的古柔三人護得更緊。
古柔察覺到異樣,便朝天南杏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拿出花刀遞給武寧:“武兄,先用著。”
在都不能用修為的情況下,就得看誰的武器更厲害了。武寧也未猶豫的接過花刀,道:“樓兄,古小姐,你們看出來什麽了嗎?”
經一提醒,古柔才仔細的打量三人,眼裏不由湧出震驚。這三人雖不是特別快,但似乎不受靈橋搖晃的影響,走的極其的穩。
“看來是有備而來。”古柔小聲提醒:“武兄當心。”
武寧點頭補道:“不僅穩,而且步子非常輕。在靈橋之上並不常見。”
古柔沒有接話,生怕擾亂了武寧的心緒。這時稍微得到緩和的樓石走到武寧身旁,衝後者眨了下眼睛。
武寧了然樓石體內有把石中劍,在特殊的時刻,樓石的身子可比磐石還硬,待會如果真鬥起來,樓石至少可以擋住很多攻勢。
因為後麵古柔和武寧是在閑聊,故並未可以拉開距離。所以三人並未離得太遠,沒用太久,三人就離古柔四人不足三丈。
武寧橫刀在胸,樓石稍微站在了前麵。
到了這個距離,古柔已能看清三人的相貌,是陌生的麵孔。但相貌在此時此刻已經不重要。
這時靈橋越搖越晃,靈橋之上的修者已有了小聲的嘀咕和踹息,似乎在交流發生的事情。
到三人僅離一丈,古柔四人已聽不到任何聲音。三人的步子緩緩逼近,就他們這個圈子而言,已是可聞落地針的聲音。
十步,九步,八步……
每一步都讓天南杏的小臉更加蒼白。而每一步反讓武寧和樓石更加沉穩。
當僅離一步時,武寧握緊了花刀,手臂是青筋暴起。
這時三人突然似笑非笑的朝古柔四人看去。武寧翻起花刀,刀芒奪過月光再將月光迫入三人眼中。
三人眯起了眼,輕輕笑了笑,便大步與古柔四人擦身而過,從始至終都沒有出手的意思。
這一出兒讓古柔四人都稍微鬆了口氣,但仍不敢掉以輕心。然而那口氣還在嘴尖打轉,忽然傳來刺耳的噗通一聲。
武寧一下子跪倒在地,印堂發黑,嘴唇烏青,一股股黑血從嘴角洶湧溢出。少年稚嫩的臉上瞬間失去了朝氣。
“小……小心地麵。”他含糊著話音,腦袋癱軟在橋麵上。
而古柔三人那聽得進去這應該是提醒的話,見武寧倒下之勢已是心神大亂。樓石站著旁邊看得最為清楚,明白武寧是中毒了。心亂之下急忙抽出石中劍往武寧嘴裏賽去,好在石中劍乃先天之靈接觸到武寧已經咬死的牙齒上時,化作青煙沒入武寧體內。
因為石中劍中明動留有生氣,那武寧臉上的黑氣得以一緩。緊跟著樓石急忙用手指探武寧鼻息,見尚有一絲餘溫,眼裏的緊張才被一點點喜色衝淡一些。
“古小姐,武兄還活著。”樓石一把抱起武寧:“走,趕快去找師父。武兄中毒了,師父有辦法。”
古柔咬破嘴唇,吃痛之下鎮定幾分,急忙抽出符筆:“把刀給我。”
然而搖晃的靈橋,讓抱著武寧的樓石站穩都欠逢,樓石如何能從地上撿刀。倒是較小的天南杏一下子趴在地上,猛提一口氣滾至花刀旁,跟著快速探手抓起花刀往古柔甩去。
恰時靈橋之上豁然生出一根藤蔓朝空中的花刀卷起,看起架勢竟要順走花刀。好在古柔已作準備,吃力往前一垮,符筆點在花刀之上。
靈橋她用不出任何修為,隻是以筆鋒牽引花刀內藏有的銳氣。似乎無往不利,那卷著花刀的藤蔓登時被切得粉碎。
而後花刀重重砸在橋麵上,竟將橋麵砸出了一道缺口。
古柔手不停歇,提起花刀便往橋索斬去。
“叮”的一聲。古柔手臂發麻,那橋索竟是絲毫不損。看來是我的力氣不夠。於是古柔改用雙手捂住刀柄,腰身輕彎,但怎麽看都十分別扭。
天南杏見此急忙呼道:“師父,讓我來。”她清楚自個兒師父乃大家閨秀,那做過舞刀弄槍的事情。
古柔點頭。天南杏接過花刀提起彎腰,正欲奮力一斬時,一位男子莫名出現在場間,他先輕指點下天南杏的秀腕,天南杏一下子泄力,花刀滾落在橋頭之上。
緊跟著男子閃至樓石身旁,對著樓石連拍兩掌,樓石懷中的武寧便落在了男子胳膊上。
男子手不停歇,凝出熒光朝武寧胸口拍去。
古柔看得熒光以及男子的作為,已然想到男子的身份,沉聲道:“他中毒了。”
“你們下的嗎?”男子深邃的雙眸緊緊盯著武寧的臉色。
“不是。”古柔胸口有些起伏,卻是明了為何是下毒了。的確在靈橋之上殺死人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下毒,因為死無對證,那就可以隨意栽贓嫁禍。
這時男子抽武寧體內抽出石中劍。樓石見此急呼:“不可。”
“為什麽不可。”男子沒了石中劍下,武寧的身子在快速腐爛,猶豫片刻將石中劍重新沒入武寧體內:“給個明白話。”
樓石急上頭,他認為就算解釋也是一團,一時間張口無言。
“能吊住武兄的最後一口氣。”古柔深吸一口氣:“你會相信我們。但你會相信你自己。你如果自認不能解毒,就趕去找明動,聽明動說過,你見過他。但這之前,我想確認你的身份。”
“武空。”男子側頭看向古柔,眼裏是決絕的殺意。
恰好天南杏起身看得這對眼睛,雙腿登時一軟。她看過很多想殺她的人的眼睛,卻都不及男子的萬分之一。
因為那抹殺意太純粹,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仿佛就是純粹為了殺伐而殺伐。而且殺意並不熾熱,是讓人如墜冰窖的冷靜。
古柔平靜道:“我不是很相信。我跟你一起去。”
男子沒有回話,瞥了眼古柔便消失在原地。
天南如蒙大赦的癱坐在橋上:“師,師父,他怎麽能用修為。我剛剛看到他手裏聚起了元力,武,武兄被他帶走沒問題嗎?”
“不清楚。所以我們也得趕快這裏。”古柔輕呼一口氣:“杏兒,樓兄先讓一下。”
她摸出了符筆,符筆之上有火苗在竄動,自是那燒盡一切的極火:“我不知道能不能行,但總得試一試。”
話落響起一道輕浮的笑聲:“古小姐,不如跟我試一試,看快不快活。”
與此同時,身在山頭的池蘭宇輕描淡寫的一掌推開身前的漢子,笑道:“不打了,武玄前輩,不打了,後會無期,後會無期。”言罷身子一側,莫名消失在漢子跟前。
那漢子看著池蘭宇的背影,並未追去,他藏在身後的手已是顫抖不止。
池蘭宇從散亂的人群中找到苦戰的池參,一把提起後者的領子,輕呼道:“趕緊扯呼,不然就晚了。”
池參露出猶豫之色:“微生家的人還沒退。明動和古柔還在祖地。怎麽就走了。”
池蘭宇低聲道:“我告訴你兩個秘密。第一微生浮世已經開始找古柔的晦氣了,第二微生浮世正在找明動的麻煩。”
池參凝目:“他想先下手為強?”
“他又不是不出來了。我們在外麵等著就好。現在最好別去觸碰黴頭。”池蘭宇幽幽歎了口氣,露出悵然和落寞的神色:“你說武空會不會信我的話?”
池參不語。池蘭宇得到了答案,搖著頭往祖地外奔去。
到底都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