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走散(二)
白水湖的壯漢先是一聲疑惑,緊跟著以沉重聲音重複:“死了。”而他在看軒轅長歌眼神已帶著寒芒。
白水湖修者間確實有特殊的感知,所以軒轅長歌曾經才提及無法冒充白水湖修者,自然便能知道其他白水湖修者的生死。
而壯漢如此沉重的說死了,那死的人自是白水湖修者。軒轅長歌露出複雜的神色,因為太複雜,一時間心亂如麻,連確認的詢問都忘了。
這時不久前還在明動那邊掠陣的另一位白水湖修者落在壯漢低語幾句,壯漢聽完露出驚疑之色,在沉思了片刻,道:“文青,你和文西去看一看,若必要刻意不留活口。”
白叫文青的漢子點了頭,之後便與另一位名文西的男子消失在場間。
軒轅長歌忽生不詳之感,當然不是因為明動,而是隱約覺得文青和文西有去無回,正欲阻止,那壯漢帶著殺氣喝道:“你們沒一個是好東西,便全去陪葬。”
不講道理,而白水湖的人何須講道理。
軒轅長歌一下子回神過來,心氣上湧目露譏笑:“老不休,莫非隻允許你殺別人,不允許別人殺你。你們和明兄之間乃正大光明的交手,沒有暗算沒有陰謀在裏麵,生死有命,怨不得別人。就算要報仇,你們也該去找明兄,何須將他們拉下水……”
壯漢全然當成了耳邊之風,怒斥著打斷:“逆徒果然是逆徒,頂著軒轅兄卻胳膊肘往外拐……”
軒轅長歌輕嗬一口氣:“我也是蠢,講什麽道理。請吧.……”說著見晏心夢走到了最前麵,他輕輕拍了下晏心夢肩膀:“晏弟,我自己來。”
武寧回頭看了眼文青和文西離開的方向後,瞧著軒轅長歌咧嘴一笑,便暗中潛伏起來,當個似敵非敵的看客。
……
明動雙眸漸漸凝光,他眼前是一位油頭背麵的男子,寬闊微塌的鼻翼與泛著璀璨之光的一對小眼睛格格不入,粗厚的眉毛仿佛被攔腰斬斷,隻剩半截潛入高高突出的顴骨裏。平滑的頭與薄如蟬翼的嘴唇整張蠟黃的臉定了性,說不出的別扭之感,而簡單的話就是奇醜無比。
明動雖沒有看貌識人的本事,卻覺得來者不善,便不動聲色道:“閣下,我好像不認識你。”
同時暗中推敲此人的實力,能一擊讓白水湖的煉體者變成血霧,至少比白水湖修者厲害。而我與白水湖煉體者交手隻能靠死氣,意味著此人的實力遠在我之上。而且我與白水湖修者交手一直沒察覺道有人潛伏,便意味著此人是從遠處掠來的,而能瞞過我的感知,意味著此人的速度絕對達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而沒有元氣的波動,意味著此人要麽是煉體者,要麽就是修無。
而至於修無,明動並沒有這個心思,但著實越想覺得此人了不得,才往無的那個高度推測。
“怎會不認識呢?”來人的嗓音帶著慵懶:“若不認識,我又豈會來找你呢?”
明動垂下眼簾:“閣下似乎沒有講到重點。”
“不必著急。有人來了。待會你看看就知道我是誰了,不過得看清楚了。”來人眼珠子若有若無朝身後撇去。
明動雙眸一滯,不僅他的惡鬼之術,連天盤之術都沒有人,而來人卻道有人來了。他急速敲打起手指,而等了沒多久,手指驟停,天盤之術的感知裏,兩道青光怎在急速掠來。
他再看來人已是咬緊了牙關,不管來人是修無,還是煉體者,實力恐怕不是比他高,而是他觸不可及。
而來人一直帶著慵懶的笑意,看著明動的綠豆眼中是饒有興致。在過是來個呼吸,來人突然消失。
明動瞳孔一縮,果然很快。而此時他已能惡鬼之術看到那來的兩道青光,待看清兩道青光乃白水湖的修者,端是生出不祥之感,而此時不管是正處於驚駭,還是過遠距離,都難以喊出小心二字。
而惡鬼之術裏,兩抹血霧如花一樣綻開,白水湖兩位修者未在來人手下撐過一招。而來人的動作如一根根針紮入明動心髒,明動已經知道來人是誰,或者說來人來自哪裏。
“怎樣,看清楚了嗎?如果沒看清楚,我隻有對你動手了。”來人去得快,回來的也快,好整以暇的揚起頭,這樣才能將告他一頭的明動的神色看得更清楚一些。
明動一邊思索著話意,一遍不動神色問道:“不知閣下怎麽稱呼?”
“姓雷,單名一個蕪。”來人“客氣”的拱了拱手。
明動見此那別扭感再臨,停頓了小片刻,才平複心境,卻是未說話。
自稱雷蕪的男子慢條斯理的道了二字:“石棺。”
明動微微皺眉道:“閣下有話直說。”
“好說。”話雖如此,來人雙眸卻綻出了精光:“第一筆賬,你修了我的功法,是不是該禮尚往來。”
那所謂的功法,明動心知肚明,用他自己的命名來說,就是荒漠宮殿石棺上的風旅,方才來人殺白水湖修者時,展現的身法就是風旅,而來人口中的“看清楚”,就是告訴他來人的身份。
“路冰告訴你的,還是……”明動眯著眼答非所問。
來人張開薄如蟬翼的嘴唇:“乃你口中的還是……”
來人噗嗤一笑:“閣下似乎不打算有話直說。”
“興許是你想的太多。”來人攤手。
“那你找錯人了。”明動擺手就往前走去。
“那就是你想太少了。”來人毫無動手之意,反而讓開了一條道路。
明動駐步:“那我換個問法,你是否見過路冰。”
“路冰說你很聰明,今日所見果然如此。”來人呼了一口氣:“而你更聰明的是沒有離開。”
明動瞳孔微凝,卻麵不改色的邁開了腳,而呼吸漸漸的慢了下來,他的心很沉,比以往都沉。叫雷蕪的人很難對付,比以往都難。
“要賭嗎?”來人露出市儈的笑容,並慢悠悠跟在明動身後:“如果要賭,我們就添點彩頭好不好。”
“正有此意。”明動似笑非笑著回頭:“你能拿得出什麽?”
“那看你想要什麽?”來人的眉毛突然一豎,像兩把鎖夾住了周遭流動的空氣以及聲音。
恰時有一隻飛鳥劃過頭頂變成了血霧。
明動小指輕顫,隻覺心髒停止了跳動了,但生怕來人看出端倪,隻能強提一口氣,故作從容:“我想要除了你和路冰之外,其他六人的消息。包括不久前對我出手的那位劍客。”
“看來你不止修煉了一門石棺上的功法。看來路冰說的沒錯,你的確是意體雙休。看來你堵了知道很多事情,那可就難辦了。”來人垂下了腦袋,卻在突然之後獰笑抬頭:“不過你的處境似乎很難。那你的選擇並不多。”
明動不可置否:“所以大家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必拐彎抹角。浪費各自的時間。”
“具體的意思呢?”來人作出請示,示意停步。
盡管明動背對這來人沒看到這個動作,仍是停下了腳步:“你跟蹤我多久了。”
來人道:“也沒多久。在木原揮出那一劍提醒我後。我就快速趕來了,算起來你離開青州,我恰好從白水湖出發。而恰好一路過來,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明動道:“但是你賭輸了,你不敢拿那幾個人的命威脅我。”
這裏的那幾個人自是指軒轅長歌,樓石和晏心夢。
來人哈哈一笑:“我有說是拿那幾人的命來賭嗎?”
明動沉眉。
“你不是沒離開嗎?”來人笑意不變:“我知道投鼠忌器的道理。我殺了他們,你便會魚死網破,那我豈會做讓我陷入難境的事兒,那幾人活著可比死了有用。我要賭的是你是否會離開。就目前看來,好像是你賭輸了。”
“看來我的處境比想象中還來難。”明動暗鬆一口氣:“不知閣下急不急?”
來人抱起雙手便是再回話,我並不著急。明動也沉默著敲打起手指。
另一邊。
不管是白水湖修者,還是軒轅長歌在感知到前去明動那邊的兩位修者死亡後紛紛停手,且都察覺到不尋常。
兩位修者死尚可理解,但絕不可能死在同一時間,明動再厲害也不可能達到如此境界。軒轅長歌猶豫著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樓石和武寧,並讓武寧去看一看。
而壯漢不僅作為過來人,還清楚那死的三位修者的實力,果斷朝僅剩的兩位白水湖修者打個眼色,示意不要再去查探。
而軒轅長歌見白水湖三人沒動便打消了所有心思,強行擠出笑容:“三個老不休,怎就停手了,是打不過了嗎?那我奉勸你們一句,再回去叫點人,不然偷雞不成蝕把米。”
至此他已經覺得明動那邊出大事了,而且是完全不能摻和的大事,隻能先保全這邊。於是待話落,他強忍著心下的惡心和衝動率先朝東南方掠去。
壯漢那邊也不打算在此動手,便沒有阻攔。
於是兩邊一前一後離開了此地。
兩個時辰後,明動見軒轅長歌他們沒有來,沉著臉道:“你的打算如何?”
雷蕪道:“看來你在意他們,他們並不在意你。”
明動垂下眼簾,沒有接話,但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你我都清楚要做什麽,也清楚做了之後會發生什麽。所以這地方並不安全。跟我來。”雷蕪起身朝正南掠去。
明動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東南方,心歎一聲後平靜跟去,連半分痕跡都不敢留下,生恐軒轅長歌四人前來無辜送命。
兩個方向都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