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軍府內
明動一行人來到軍府南門之外,莫輕率先從懷中摸出一塊像軍牌的東西,對著南門輕輕一揮,元氣輕輕浮動,那南門自個兒就開了。
莫輕率先走了進去。緊接著晏心夢和晏心語同樣的牌子先後入府。
軒轅長歌曾說過入軍府並那麽容易,但自明動從軒轅長歌那裏拿到一樣的牌子,就知道很簡單。
牌子與比武畫卷差不多,乃證明身份的東西。
莫輕看著連牌子都沒拿出來便悠然入府的明動,笑道:“難怪了。”
明動知道在軍府內可不能秘密交談了,便學著軒轅長歌的語氣隨意回了一句話。接下來一行人低聲輕語,邊說邊走。約莫一炷香後,來到一處距離軍府中央不遠的小院。
饒是明動早知道軒轅長歌四人住這裏,仍是止不住驚訝,畢竟舉目用惡鬼之術隨意一看,就能看得正在案桌上處理事宜的玄畫。
夜已漸深,明動朝莫輕和晏心語打了個眼色,便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兒,沒有任何停歇,盤腿坐下,同時展開惡鬼之術和天盤之之術,在這個位置掃視軍府的一切搓搓有餘,片息間,軍府的元氣流轉以及暗哨盡入眼底。
不管從初入雲海國,還是就近的一個月來看,軍府與雲海上方的符陣有著密切的聯係。而從上方九道陣基中的青光(生氣)紛紛望軍府推測,軍府絕對是雲海一切符陣的關鍵點。
而從關鍵點出發應該能找到與一切符陣的核心雲海之心有關的東西。
自從知道雲海之心不在雲海國,很多事就變得簡單了。比如說在明動認為雲海之心藏在軍府的很早之前,如果想找雲海之心,就得尋遍軍府的每個角落。而且可能要利用雲海世家。
而時至今日,隻需查看籠罩軍府的符陣,看有沒有奇怪之處。
至於青山說的那個與雲海之心有關的人,明動已經篤定是軍府的大將,畢竟曾在上空那特殊的雲海中看到了軍牌。
但比武期間,雲海國內來了其他三國的大將,那大將的數目就不止一百。要挨個查探大將,沒時間倒是其次,主要是實力不夠。
萬一惹到不該惹的,比如像池蘭宇那樣的大將。結果就會比偷雞不成蝕把米更慘。
仍是那句話,明動從不敢小覷任何一位軍府大將。不說遠了,就拿青裏青打比方,若不考慮紅塵,青裏青可以與伶倌鬥上一鬥。而且青裏青還是偏向查探情報一類的大將,在武鬥上還不見得出彩 。
所以從始至終明動就沒打算從大將入手調查,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
而在心底下,明動已經對雲海之心的去向有了比較肯定的猜測,但無奈始終找不到那個地方。
而既然知道卻找不到,明動就有了其他的猜測,其核心就在比武的結果。這是很有意思一環扣一環,所以製定的計劃也要一環扣一環。
當然這是明日的後話,回到眼下。明動掃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異常,卻不著急。軍府雖很大,但在惡鬼之術和天盤之下就很小,所以要看透隻需下些功夫即可。
長夜漫漫,卻熬不住白駒的輕踏。靈棋放下手中的案宗,朝某個小院看了眼後,從懷中摸出一封信,再細細讀了一遍信,清澈的雙眸裏有了半分恍然和半分疑惑。他平靜的信紙捏在手中,元氣微蕩,信紙化作會飛。
隨後他一絲不苟的整理了案桌的案宗,待案桌恢複了幹淨正經,他起身離開了小院。月光很亮,拉長了他的身影,夜色很靜傾聽著他的腳步聲。
不多時來到一間偏僻的屋子,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一位普通的男子拉開了房門躬身道:“大人。”
玄畫微微笑道;“我來找一份卷宗。”
男子輕輕點了下頭,便退回房屋最上方的案桌之後。
玄畫來到通緝犯的書架,尋找了小片刻,拿起寫有明動二字的案宗,來到男子的身旁,輕聲道:“冷大將,你將這份案宗改一下。”
男子結果案宗瞧的上方的名字,手指微微一頓:“大人,怎麽改?”
“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明動並未叛出軍府,的確也惹出了麻煩。”見男子攤開案宗,玄畫開始靜靜闡述。
男子提起筆開始著話寫下。
天啟年四九八九年,夏,六月十六,明動予軍府掛名,以雲遠徒弟為名,文書。
天啟年四九九零年,秋,八月十七,明動正式成為大將,靈棋。
天啟年四九九零連,秋,九月十八,明動殺死白析木,如今證實為謠言,房滕。
天啟年四九九零年,秋,九月二十,明動予詩音山第一次執行任務,任務圓滿,靈棋。
……
天啟年四九九一年,夏,八月十八,明動受人蠱惑闖入軍府,玄畫。
天啟年四九九一年,夏,八月二十六,明動被證實未判出軍府。同日,明動被判定無法繼續擔任大將一職,革職軍府之名淪為庶人,並三年之內不得入四國,若被發現一律格殺勿論。玄畫。
至此玄畫聲止。
男子收筆看著那一列列在昏暗燈光下醒目的字眼,手有些微微顫抖,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將被革職,以往有異心的大將要麽是淪為通緝犯,要麽就被當場斬殺,而判出的大將很少很少,幾乎千年才有一位。
玄畫大人仔細看了下卷宗,見無遺漏,點頭道:“冷大將,你再抄寫三份,分別給天瀾,黑土,朱陽送去。”
男子抬頭道:“大人,這麽做會不會不太妥。從通緝犯到革職。”
“的確不太妥。”玄畫微微搖頭後,平靜道:“但隻有將明動當作散人來處理。”
男子欲言又止,良久輕歎:“我個人覺得明動的功大於過。”
玄畫沒有回答,輕手輕腳離去。男子靜靜沉默了良久,才開始抄錄卷宗。
寅時,初曉破出黑夜。
莫輕和晏心夢來到小院的空地,開始切磋。當然在軍府內隻能比招,不能比式。刀劍撞擊的聲音讓本肅穆的軍府又舔了一分殺意。
軍府的大將對此習以為常,連過來看一眼都欠逢,也不去想為何今個兒比以往早了半個時辰。
明動推開房門,一邊伸展懶腰,一邊假模假樣都:“兩位還是一如既往的早。”
莫輕和晏心夢並未搭理明動,顯然曾經軒轅長歌也說過類似的話。明動自是省的安靜,尋了個地兒默默的看著兩人的切磋。
而莫輕兩人皆分出一分心看著明動,不知何時兩人雙眸同時一顫,那明動所在的位置不見任何人影。
明動像逛自己院子般駕輕熟路,不斷規避著暗哨的感知範圍。盡管此次有軒轅長歌的身份掩護,但因來去無聲如果被發現,軒轅長歌的身份反而適得其反。畢竟軒轅長歌可沒無聲潛遁的本事。
而經過一夜,明動並未發現軍府的大陣有何特異,但越如此越是意味著軍府的大陣就是有古怪,隻是沒發現罷了。
而唯一讓明動欣慰的是,他發現軍府軍府有九處地方生氣的流轉與其他不同。而明動在乎並非“不同”,而是九處。畢竟“不同”如果細細推敲,有解釋的緣由,因為影響生氣流轉的東西,比如死氣,比如元氣,比如其他小的符陣,而這些東西軍府都有。
所以若是從“不同”出發,就太牽強。
而“九”這個數,則與上空的九座陣基對應。雖然咋聽之下也有些牽強,但軍府的大陣是與上空的陣基有緊密的聯係。
這便值得玩味。
明動猜測軍府大陣出了明麵的陣基,還有暗藏的九道陣基,與上空呼應。如果雲海國一旦發生戰事,玄畫不必離開軍府,就能在軍府內利用上空的驚世符陣。
猜測的緣由很多,這裏不一一詳述。
明動從九個地點選了個最近,這裏也是一座院子,從景致來看與其他小院並無區別,但小院住的大將可大有來頭。
而明動無暇管這位大將,尋了個位置隱藏身形後,便開始著手打量這方的生氣以及元氣。他還真不怕被發現,所謂越危險便是越危險,他不信住著的大將會無聊的去查探自己安全之極的小院。
明動默默打量了一會兒後心想:如果一切猜測都是真的,那上空的九道陣基內的生氣毫無區別,意味在軍府內從生氣入手並不明智,理應從元氣入手,因為上空九道陣基內蘊藏的元氣可是有很大的區別。
當初明動和樓石闖過三個陣基,盡管後來明動借比武再探雲海隻去了一個曾經去過的陣基,但第二次的感觸可比第一次深太多,也因此篤定了九道陣基元氣不同之說。
明動敲打起手指,從感知的來看,元氣的流轉並無特殊,可以說就與其他地方的元氣流轉一般無二。
如果說與上方陣基對應的符陣還未在軍府落,那元氣的普通流轉就能解釋的痛,明動眼亮之餘,犯了難,且不談他根本不會落符,就算會落符必定要引起元氣波動,這無疑會暴露。
念此明動微微皺眉,稍事雙眸精光一閃,不對,上空與軍府必定有關係,這是確認的事兒,那軍府一定就與上空對應的東西。而且退一步講,戰爭瞬息變幻,如果沒關係,那軍府就沒有保障,畢竟戰事一旦降臨,大將就必須維持整個雲海國的治安,便不會剩太多大將守在軍府。如此軍府若被敵人攻了下來,那維持治安的大將就是腹背受敵,從某個層麵講,軍府已經敗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這位於雲海中央軍府,而絕佳的選擇一定是上空的雲海大陣。而提前做好準備比臨陣磨槍肯定要穩。
何為臨陣磨槍?敵方攻來,玄畫或者其他天符師首先要在軍府落符,然後再讓下方的符陣與上空的符陣相連。這然後便是臨陣磨槍。還有如果敵方提前封了軍府,這然後都沒有了。
以軍府的作風絕不對留這麽大的破綻。
既然如此,那為何元氣流轉會這般普通呢?
明動腦中閃過關於天符師和符陣的一切,當想到齊眉時,他微微停頓,當想到在那片特殊雲海見過的場間時,虎軀一震。
他猛然看向雲海國外,稍事暗啐一口。至此他突然覺得已經沒有調查的必要,但為了確定還是得富貴險中求。
如果軍府的元氣與在荒漠宮殿外的元氣被做了同樣的手腳,意味著隻需改變元氣的走向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到頭來還是得動元氣,而且比第一次的猜測要難,這下可棘手了。明動突然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稍事靈光一閃,元氣是本,生氣為根。動根就可以讓本現出原形,尤其對符陣而言更是如此。
一直以來,明動的生氣就是可以出體,因為生氣的載體是元氣。隻要有元氣,生氣便可想到哪裏就到哪裏。像當初在青州仙隱之陣,就是拿生氣為引。
隻不過一直以來生氣出體沒有什麽大用處,既不能控製元氣殺敵,也不能控製元氣流轉,還不能像死氣那樣令對手神誌不清,而說隔空去給別人療傷也不現實,畢竟生氣是隨元氣隨波逐流,元氣亂,生氣也亂,飄向何方都不定,更不說救人了。
總結下來生氣出體百無一用。
而當下明動也隻是有所猜測,不敢保證自己的生氣能改變天地的生氣。但不管如何,比直接用自己的元氣去動天地間元氣好太多。
就算有人感知天地元氣變動,也不會發現是他在搗鬼。
而就當明動生氣出體順著元氣流入小院的刹那,這小院的元氣陡然如狂風暴雨般變換。而明動確實震驚了,卻非因為前者,而是他感覺從這方小院中有一道符陣落在了心口,他感覺到上空的陣基正在呼喚他,就像曾經擁有靈棋前輩的天盤一樣,生氣一動,符陣便出。
而明動深知不可能是天盤再現。這符陣被用的感覺,在雲海國隻有一個可能。他陡然想起了青山的話,與雲海之心有關的人在雲海,他還想起了大富的話,至此他終於明白了大富話中深層的意思。
明動深吸一口氣,猛然收回生氣。小院在短短一瞬恢複平靜。但仍是驚動了小院的主人,一位年輕男子的落在小院空地上,也不見他做什麽,卻猛然朝明動隱藏的角落看去,瞥目瞬間人影已動,沒有聲息的出現在明動藏匿的位置,卻看到空空如也。
男子沒有說任何話,掃了眼地上隻有仔細看才能發現的微弱痕跡便確定有人來過,扇了扇耳朵,跟著消失在原地。
晏心語和莫輕仍在比武,卻是突然眼神又顫,明動莫名回到了原地。心下皆在佩服時,端是神色一滯,切磋的招不由有了些許變形。
明動見此心咯噔一下,跟著笑吟吟的看向站在小院外的男子。
“三位好雅興啊。”男子說著看向莫輕兩人:“你們接著切磋。我就無聊了,過來看一看四位住得還滿意不。”
晏心夢一臉冷酷,全然不知道怎麽回事。
莫輕則聞道一絲不尋常的氣味,笑道:“文大將,怎會無聊到此處呢?”跟著收刀走了過去。
男子看向明動:“也不是無聊。就是軒轅兄方才去我的住處,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我以為軒轅兄出事了,所以就過來看看。不然萬一在軍府出什麽事,那說出去,軍府可就要落人笑話了。”
莫輕看向明動,笑意盎然道:“方才軒轅兄的確出去了一趟,沒先到竟走在文大將那裏了,到底是軍府太大了,容易迷路。”
明動端是一驚,稍事不得不佩服莫輕,明顯人都跟到這裏來了,胡扯根本沒用,隻能順著其話說。而他正想接話時,那男子一聲輕笑,讓場間的氣氛凝重了起來:“是嗎?”
明動心跳不止,這話過於篤定,他一時間找不到話來接。好在“吱呀”一聲,給明動爭取了些事時間。
晏心夢推開房門,道:“文大將,天還沒亮哩。”話外之意,我知道我們是最後一日住在軍府,但不用這麽急著把我們趕出去。
男子微微一怔。
明動眼咕嚕一轉,趁此說道:“師姐,還早哩。你再去歇息一會兒。”說著就往晏心語那邊走去。
男子有意無意朝明動腳下看去,然而過了這麽久,微塵都被大雨衝刷得幹幹淨淨。
“乒鈴乓啷,我早醒了。不睡了,你過來陪我說會兒話。”晏心語輕輕招了下手:“文大將,再過一炷香,我們就走。”
男子沉吟片刻,道:“軒轅兄,你還沒說你找我有什麽事呢?”
明動臉色陰沉如水,這是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嗎?但此時不回話會顯得作則心虛,明動瞧了眼晏心語,靈機一動,回頭咧嘴笑道;“文大將,本公子隻是閑的無聊就近逛了一會兒,那會去找你。莫不是文大將有斷袖之好,今個兒見到本公子要離去,不能再想見。所以想借著最後的機會,故意過來挽留本公子一趟,讓本公子去你房裏一敘。本公子可沒這癖好,還是免了吧。”
莫輕和晏心夢端是一愣,這語氣和措辭怎麽那麽熟悉。
而晏心語則輕啐一口:“狗嘴吐出象牙。”
明動點頭哈腰,端是學的軒轅長歌有模有樣:“師姐,我隻是實話實說。”
男子抽了抽嘴角,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出口,想了想,反正這幾人要離開了,軍府也沒出問題,還是算了,於是笑罵著離去。再者指不定還有高人在嫁禍這四人呢?
明動屏氣凝神,直到男子的腳步聲輕若蚊蠅,才如蒙大赦的長舒一口氣,正欲道多謝,那晏心語冷冰冰道:“待會就出軍府了。”
明動識趣閉嘴,朝莫輕和晏心夢抱抱拳。
緊熬慢熬,到了寅時一半,明動終於出了軍府,不由回頭看了眼,仍覺心有餘悸。
莫輕似笑非笑:“明兄怎麽把文子吟惹來了。”
明動苦笑:“莫兄以為我想啊。這人跟池蘭宇是一個類型的,那池蘭宇我見過。我知道惹不得。隻是出了些意外,哎,不談也罷。反正事情都查到了。”跟著正色對晏心語抱拳道:“方才,多謝了。”
晏心語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不過明兄還是了得,既然能擺脫掉文子吟。”莫輕嘖嘖稱奇:“也不知道明兄的刀法練得如何了?”
明動瞪眼:“莫兄之前可不是會這麽打趣的。”
莫輕攤手:“這不跟軒轅兄呆久了,耳濡目染學到了一些嗎?”
所謂禮尚往後,明動想了想,也拍了個馬屁:“莫兄,說實話我真未想到你當時能反應那麽快。”此話一出,明動立即有了懊惱之意,急忙擺手:“莫兄,我不是那個意思。”
明動從軒轅長歌那裏已經知道,莫輕曾經為軍府做過事,便清楚軍府大將一些的事情,所以方才能接上話。
而明動從未擔心莫輕與軍府共事過,便會把他潛入軍府的事抖出來,所以打從一見麵,明動就對共事之事隻字未提。
但此時雖然沒有那個心思,但話的確十分別扭,怎麽都有過河拆橋的意味。
莫輕見明動垮下了臉,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明動鬆了口氣,道:“莫兄,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莫輕坦然道:“我準備回陵州一趟。出來這麽久,也該回去看看了。”
說完明動和莫輕同時一怔,隨後兩人相視一笑。
稍事,明動定神問道:“多久走?”
莫輕道:“去看看比武的結果。盡管已經知道了結局。”
“結局可不一定。”明動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待會可有好戲看咯。”
莫輕和晏心夢同時望向明動。
“總之,對刀劍客值得一看。”明動歎了口氣:“可惜我看不成了。”說著回頭看向軍府,雖然此次去軍府調查不是雪中送炭,卻是錦上添花。
跟著又看向雲海國,心裏默念:大富啊,大富,那你找我有什麽目的呢?
大富看著狼藉的四周,突然打了聲噴嚏,輕念:隻有一聲,誰在罵我哩。
與此同時軒轅長歌和五岩結束了一宿的討論。
受益匪淺的軒轅長歌定了定神:“今日一過,就知道鯉魚到底越不越得了龍門。那繭能不能化成蝶。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