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漸入夏

  明動見得小廝眉頭一皺，青山不是說下簽是在外麵等著嗎，怎會進來了。盡管下簽的目的是青山，但天啟花葉就在眼前，能順勢拿走何樂而不為嗎？如此就多了個變數。


  明動看著直勾勾盯著青山的下簽，隻是暗暗祈禱：趕快打起來，鬥得越狠越好。


  青山知道下簽那句“你果然難找”是與他說，他卻依舊盤坐紋絲不動，道：“兩個月的時間，我會與你作個了解。”


  明動聽此緊緊看著下簽麵無表情的臉，揣測後者是否要答應。


  下簽並未立給予答複，看向明動：“他要麽死，要麽不再此地。”意外之一，我可以答應，但這裏容不得外人。而外人的生死我不會管，全憑你青山作主。


  明動聽得明白，那會如下簽的意，搶在青山之前冷笑道：“怎麽你敢來，就不敢以一敵三。”


  下簽看向青山，目露詢問。


  青山道：“兩個月後，他會離開。”


  “好。”下簽側走了幾步，背靠在白雲之上，閉目似在休息。


  青山也閉目。


  明動見這不合理的默契，心想：如果這兩人是死敵，顯然就是不可解的恩怨，我何不拿此作文章。便厲聲呼道：“下簽，我要與你作一筆交易。”


  下簽並未睜眼，卻是回道：“沒興趣。”


  明動輕笑道：“那附送天啟花葉如何。”


  下簽輕輕笑了笑，沒有接話。


  明動知其意，如果下簽能殺了青山，自然能拿走天啟花葉。繼續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在我離開之前。我會與這個叫青山的會交手。話雖如此，交不交手可是我作主。”


  下簽平靜道：“我隨時奉陪。”


  明動暗罵，油鹽不進。至此他算明白這兩人都沒把他放在眼裏，而且以這兩人的性子，就算嘴巴說爛也無濟於事。


  明動看向眼安靜的小圓，心想：實力不如兩人，就算兩人打起來也不一定能漁翁得利。而且小圓不再自己手中，投鼠忌器，處處捉襟見肘。隻有先搶到小圓方可放手一搏。隻是該如何在兩人眼皮底下搶到小圓呢。


  下簽還好說，青山橫在中間就像是難以翻越的大山，屆時就算能暴起，也是青山搶先一步。


  而且青山將我放在他身邊，顯然是提防我把穴道解開，指不定會時不時來檢查一番。如此我連機會都沒有。


  明動眉頭擠出了一個川子，眼下他完全束手無策。無奈之下他看向樓石，如果樓兄能動彈就好了。


  感知到師父的目光，樓石連眨眼睛。


  明動微怔後，驚神朝瞟向下簽和青山。因為忌憚青山的本事了得，他連唇語都不敢做，生怕嘴皮翻動引起的微弱風聲被青山聽了去。無奈，他也隻有眨眼回應樓石。


  所有的眨眼示意皆是猜測，這可難壞了明動和樓石，直到兩人眼睛酸澀無比，都還弄清對方的具體意思。


  明動迫於無奈，隻能閉眼示意自己先想一想。


  樓石就隻當師父明白了，便不再示意，專心解穴。他想告訴自己師父，無非三句話。


  俺不久之後就能動了。


  俺動了之後可以隨時出手。


  俺聽師父你的。


  明動則隻看明白了第一句話，所以他便想，樓兄能動，第一時間肯定是去救小圓。而在他動身之時我一定要拖住青山。如果下簽見此要順手撈魚去爭奪小圓，樓石有七成落敗。所以我得做好同時拖住下簽和青山的準備。


  可一人都難何況兩人。


  漸漸明動開始擬畫要發生的細枝末節，幸好最初他用白雲時練了下推演能力，故不算很吃力。


  而最終得到的結果，至少達到麵對兩人五招之內不落下風，如此樓石方能奪得小圓，並且有逃跑的機會。


  五招。明動深吸一口氣，靜下來心來著手青山的封穴。而查探之下，青山用與封穴的元力比之前更濃鬱也更複雜。


  明動覺得有些頭痛，但轉念一想福禍相惜，便放開了心神。解穴的法子雖如出一轍，但有了些許的改變。畢竟青山的元力濃鬱了，他自己的元力仍是那個樣子。所以逐個擊破可能不太好使，就要用打七寸的手段。如此便要對元力理解極其深刻。


  而明動在第一次嚐試時，仍是用逐個擊破的法子，如他料想一樣，他的元力很快全軍覆沒，反觀青山的元力毫發無損。


  第二次就用了打七寸的手段，而他對元氣的理解根本沒有頭緒，隻能勤能補拙，一次有一次的嚐試，一次又一次忍受自己元氣被撞飛隻穴道上引起的劇痛。


  因為他的每一次失敗，青山留下的元力都會有所變幻，所在穴道內就好像是他本人與青山本人的不斷交鋒。


  明動判斷進展的方式，是根據穴道的疼痛程度，就好像與人近身肉搏，如果自己沒被打飛如預料的那麽遠，意味著就是用對了招。


  而每當此刻，他都會暫時停下解穴，仔細總結一番。


  其實如果青山留下的元力在每一次交鋒後，不會變幻，明動就能很快上道。可惜是如果，故明動極為吃力。


  以至於第二個七日，白雲濃稠到一定地步，青山如預料一樣檢查他穴位的情況，他仍停留在第一個穴道。


  所謂萬事開頭難，明動倒沒灰心。而經曆了如此多事，他早已不知灰心二字如何寫。


  修煉無歲月。雲海國漸漸有了熱意，再過不久便會入夏。大雨因此更加的磅礴，不過卻阻擋不了雲海國火熱的氣氛。


  這天，軒轅長歌四人離開了虎嘯山巔。距離比武隻有五日，而這五日乃軍府開放比武報名的時日。


  所以去看位於雲海國中央的軍府，遠比在虎嘯山巔精彩。畢竟要比武的人陸陸續續來的差不多了，在虎嘯山巔繼續呆著也沒多大的意義。


  軍府總共開設八處報名點，分出八方，排隊報名的人很多卻井然有序。


  此時軒轅長歌四人來到了東側距離報名點的百丈處。用軒轅長歌的話說，紫氣東來，在東方有個好兆頭。


  “莫兄，我們何時報名。”軒轅長歌興奮的搓著手。其實他對比武沒多大的興致，無非就是圖個熱鬧。


  莫輕道：“我會在倒數二日報名。軒轅兄你們隨意。”


  軒轅長歌一怔：“莫非還有什麽講究？”


  莫輕道：“沒什麽講究，圖個清靜。”


  “既然圖個清靜，何不選最後一日。”軒轅長歌東張西望隨意說道。


  莫輕解釋道：“最後一日萬一出個事，可能來不及。”


  “這倒也是。”瞧莫輕看來，軒轅長歌笑著續道：“我們與莫兄一起倒數第二日報名。隻是師姐不會參加。”


  莫輕點著頭看向人山人海的軍府，輕輕一歎：“也不知明兄能不能來？”


  “莫兄倒是念念不忘。”頓了頓，軒轅長歌神秘兮兮道：“莫兄你放心，這次的獎勵是雲海之心，如果明動知道，他就算裝作殘疾人也會來。”


  莫輕若有所思道：“如果他不知道呢。”


  軒轅長歌自信搖頭；“不可能。就衝他中途下過一次雲海，他就應該知道。指不定此時就藏在這些人當中哩。”


  “而且找他很容易。跟著伶小姐即可。”軒轅長歌用手臂頂了頂莫輕肩頭道：“到時候你隻要提著刀往明動跟前一站，他就會明白。當然前提是他看重你和他的約定。”


  莫輕笑而不語。


  軒轅長歌笑罵：“真有些看不懂你們這些拿刀拿劍了。算了，我也不先知道。莫兄你熟，接下裏那裏比較熱鬧。”


  “比武台這五日會被軍府封，無熱鬧可看。可去客棧。”莫輕雖說的平靜，但軒轅長歌這類擅語之人，自是聽出了詞句中的微妙變化，便打趣道：“沒想到還有讓莫兄激動的事情。”


  莫輕不可置否，道：“其實最有趣的比武，而是比武期間發生的事情。”


  軒轅長歌雙眼一亮：“此話怎講？”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莫輕笑著轉身：“跟我來。”


  晏心夢和晏心語先後跟去，殿後的軒轅長歌瞥瞥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攔截阻殺一類的事情嗎？畢竟能準時到比武台的修者，才有資格比武。”


  “差不多這個意思。不過事先說好，軒轅兄和晏兄提前來的雲海，報名沒那麽容易。”莫輕話語如風，似鼓動了雲海的躁意。


  軒轅長歌大笑道：“莫兄是在炫耀你與軍府有關係，所以不關心此事嗎？你放心，我們一來就去軍府報備了，我與晏弟是為參加比武而來。而這幾月又沒惹什麽事端，軍府會同意的。”


  軍府之內。


  玄畫抬起那張普通的臉頰，道：“準備妥當了嗎？”


  “大部分事妥當了。”走來的齊玄天欲言又止：“隻不過……”


  “不過什麽。”玄黃合起案桌上的畫卷。


  齊玄天道：“伶倌參加了比武。”


  玄畫起身走出大堂，並未接話。


  齊玄天跟上補道：“不合規矩。”


  玄畫道：“她既然能瞞過軍府參加比武。我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不知道就好。”


  齊玄天沉聲道：“萬一暴露了.……”


  “我們不就是有了理由讓她離開不了雲海國嗎？”玄畫抬頭透過雨幕看向白雲。


  齊玄天恍然，跟著看去，道：“上麵的兩人待了接近三月裏了，卻沒一次交手，有些奇怪。”


  玄畫道：“齊將軍你去讓他們下來。隻要在雲海不犯事，離不離開隨他們意。”


  “是。”齊玄天手持鏽跡斑斑的鐵槍衝天而起。


  似乎感受的白雲之下的元氣波動，一直靜默的下簽睜開了眼睛道：“倒沒想到，你都會算錯時間。”


  青山起身看了眼旁邊齜牙咧嘴的明動，道：“我本以為是他影響了天啟花葉的恢複。到頭來想錯了。他說過你也想要天啟花葉。”


  下簽輕輕搖頭：“你高看我了，我做不到。”


  “你是做不到。”青山拿起小圓，看著綠意璀璨的花葉的盡頭那少了一絲紋路的角“要麽在等一年，要麽找到雲海之心。”


  “可惜等不到一年了，齊玄天上來了。我隻能根她打個平手。”下簽摸出匕首。


  “這片花葉曾經發生了什麽事。”青山看向明動。


  明動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而這接近三個月來一直在嚐試解穴，也沒有吞噬白雲的機會。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小圓為何遲遲不醒來。而他巴不得小圓一直醒不來，豈會回答青山的問題，反而是抓住青山的問題，譏諷道：“現在才來問我，是不是有些晚了。最先就與前輩說了，你我合作。就算不合作，你當時把天啟花葉歸還於晚輩，晚輩不會多心，反而會想法設法將天啟花葉恢複，屆時前輩在出手，撿個便宜豈不更好。”


  青山將天啟花葉收入懷中：“我會再等一年。”


  明動皺眉大罵：“老賊，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將她帶走？”


  “不僅會將她帶走，我也會將你帶走。”青山一手按在明動肩上。


  恰時一記銀槍穿雲而來，雷電如銀蛇朝青山手掠去。


  青山另一隻手結印，奔雷般朝銀蛇抓去。


  明動瞳孔一縮，當初他費了老大勁兒才平息的銀蛇竟被青山輕鬆的抓在手中，看來要搶小圓比想象中更難。


  當然銀蛇並不簡單，隨著嗤拉一聲，竟震散了牢固的白雲。


  青山光潔無暇的手有了些許顫抖。


  齊玄天破開雲霄手持銀槍立在青山跟前，似有雷鳴電閃的槍頭直指青山麵門：“請閣下下雲海。”


  話落一把匕首擋在槍頭之上，匕首暗沉無光卻仿佛有無窮的力道，那槍頭的流轉的氣機戛然而止。


  “齊將軍我說一句話。運氣好，一句話之後我會離開雲海。”下簽普通的兩頰沒有任何表情的轉向青山：“荒漠，晏歸來曾拿過天啟花葉。興許天啟花葉的殘缺是由他而為。晏歸來既然把天啟花葉交給了明動，以晏歸來的性子，他多半將後手留在了明動體內，你何不試一試？”


  青山沉默。


  明動則大喜不已，這下簽雖是想盡快了解他與青山的恩怨，但此話卻合明動的心意。故此明動立即接話：“前輩聽到了嗎？解鈴還須係鈴人，雖這話不妥當。但兜兜轉轉天啟花葉回到晚輩手中，才能恢複她本來的樣子。”頓了頓：“不過瞧前輩這般孬像，也不敢將天啟花葉歸還於我，那怕是暫時的。”


  同時運出元力朝穴道衝去。


  青山胡須動了動，從懷中摸出天啟花葉：“你想錯了，無需歸還，我自有辦法。”


  而當天啟花葉暴露在空中的瞬間。


  那被封了穴道動彈不得的明動，突然暴起，聲勢猶比雷霆。


  他掀起了入夏前的第一股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