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就是天啟花
雲海之中。明動雙手搭在盤坐的膝蓋上，右手掌心元力湧動，不斷變換的形狀，整個人如老僧坐定。
突然他睜開了雙眼，他感知有人正急速掠來，他快速急顫，右手深入元氣壁中，如拉門簾一般簡單扯開元氣，一步踏入陣基之內。
還未站定瞳孔一縮，一道快到不可思議的身影與他擦身而過。明動反應與速度極其了得，驀然轉身一抓，恰好抓住來人的胳膊。
而來人並未什麽動作，明動隻覺手掌一麻，難以聚力。這等酥麻十分熟悉，明動目露驚駭，而這短短瞬間，那道人影已穿過陣基，緊跟著便是樓石的慘呼。
明動心髒驟止，不敢遲疑，急忙穿過陣基朝雲海掠去。而當他看到樓石時，後者已癱軟在地昏迷不醒。
而旁邊一位蓬頭垢麵的高大人影，正探手朝小圓抓去。
明動齜眼欲裂，先失了智的蠻獸衝去。然而他在雲海中的速度不及外麵的萬分之一，而反觀高大人影宛如輕燕，一把將小圓捏在掌心後，一個縱身便躥出雲海。
明動眼前一黑，若非他猛咬舌尖，恐怕會當即陷入昏迷。他強忍著心下亂躥的氣，幾步背起樓石追了出去。
高大身影的速度很快，且沒有氣味留下。若是平時明動根本沒有方向，好在他還有天盤之術。而小圓蘊含龐大的生氣。他隻用追蹤小圓
又好在，這三個月他已經對這個陣基吃透，在掠出陣基時，恰好看到高大身影沒入最上方那團亂糟糟的元氣。
明動見此，不再施展天盤之術，而是朝樓石渡入生氣。
見樓石睜眼，明動急忙道：“樓兄，小圓被搶走了。進入上方的元氣中，你跟我一起，看能不能進去。”
明動盡量讓自己的話清晰。
樓石什麽都不知道，隻能急衝衝抬劍。他也未從明動身上下去，他知道上方元氣的威力，隻有待在師父背上，才不會讓師父分神。
樓石開道，劍氣奔湧，如一記結實的冰錐插入元氣，曾經他隻能撩開不足一寸的元氣，如今已能破開三寸。
而三寸恰好夠明動方入手指。明動將元力聚在指間，元力化作小刀的模樣，眼下他來不及感知元氣的形狀，就算能感知到，元氣變換的速度遠比他變換元力的形狀要快。
唯有硬破。
樓石視線躍過師父的腦袋，恰好看到明動血肉模糊的雙指， 心緊之下，意魂在經脈鼓蕩，竟讓經脈有了滋滋的聲音。
淩厲的劍氣在往前進一寸。
明動見此，手指跟著進一寸，元力在磅礴三分。如呼嘯深山林，被擋回來的元力猶如回音。
然而聲勢雖足，但隻破開了元氣的八寸，隻能進一個手掌，更別談將身子擠進去。明動見此，猛然爆喝。
生死二氣同行，元氣與元力並舞，在他的指尖凝聚。
這一招沒什麽大用，乃他當初與金鱗交手為破開後者防禦所領悟。
因為沒用，明動都快忘記了。而這一招在當初隻能破開濃鬱的元氣防禦。他根本不確定能否破開巧妙的元氣。
而上方的元氣雖不是巧妙，但也不是濃鬱。純粹的就是亂道難以琢磨。
就像一片普通的樹葉在狂躁的風沙中，根本不知會飄向何方。
因有二氣保護，明動血肉模糊的手指開始慢慢複原。沒有疼痛的幹擾，明動方能不分神，如此他的速度比方才快了一些。
實則上他心裏苦澀不已，那一招對亂糟糟的元氣根本沒用。
但眼下急也沒用，實力隻能支撐他與樓石一息十寸。
雖在字麵上速度尚可，但對修者而言比烏龜還慢。
當他與樓石擠進元氣時，兩人露在外麵的衣衫盡毀。明動見此隻能讓樓石停手，讓他用劍氣護住兩人，不然再走幾步，便被元氣撕得粉碎。
樓石心急卻隻能照做。
如此就隻有明動一人開路。元力在他指尖不斷形狀，他隻覺眼睛有些跟不上。而一旦跟不上，他手指就會傳來鑽心的疼痛。
這等感覺似曾相識。
明動一怔，突然想起在火虎族的那座火山內，那裏麵的岩漿不也將裏麵的元氣鼓動的亂糟糟嗎？
當即他問道樓石：“樓兄，你覺得這裏與火虎族的火山內有沒有想象的地方。”
樓石亦是一怔，稍事呼道：“師傅，很像。隻是這裏更加亂一些。”
明動大喜，立即改變策略。收回二氣，元力則想雲霧一樣飄逸。而時至今日，他對元力的理解的遠剩餘在火虎族地時。
那元力更加靈動和飄逸。而飄逸的雲霧仿佛有呼吸一般，一推一鬆牽引著元氣。因為很快很輕，元力絲毫不給元氣可趁之機。
如此便不存在他元力不斷被斬掉的情況。而當初在火虎族地，也是這麽做。隻不過當時隻是為在岩漿上站穩。
如今他不僅要在亂糟糟的元氣中穩，還要進。
如今重拾，明動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得心應手，微微停頓後，才開始往前走去，並道：“樓兄，你用元氣給師父著力點。師父的元氣踩在你的元氣上，看能不能走得快一些。”
樓石點頭便把大部分元氣往腳下沉去，如此他後背便成了薄弱的地方，別亂糟糟的元氣鞭笞得血痕累累。
明動知道如此，卻隻能強忍。好在讓兩人開心的時，比之前快了，已經達到了正常走路的速度。
明動知道這是最極限的速度了，在往上對目前的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嚐試的。其實他心裏很清楚，不管是把對元力的掌控練到極致，還是把神行修至大成，他都能在元氣中如履平地。
恍惚間，他對自己的實力以及以後的修煉方向有了明確的認識。而且那高大的身影也是一個評判的標準。
至少明動清楚，他與那高大的身影查得很遠。
因為是普通人的速度，明動隻能祈禱亂糟糟的元氣覆蓋得不要太廣。若超過十裏，走過去時小圓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他最希望的是見到高大身影，如果是追上便最好，這說明在亂糟糟的元氣中他能占得天時地利。如果是高大身影折回，也不錯。至少他隻是他唯一有的主動機會。
興許是老天給他太多的磨難，他的祈禱靈驗了，盡管是最不中意的祈禱。亂糟糟的元氣隻有一裏。而他僅用了半柱香功法。
當感覺元氣消失，明動急忙看去，幸好眼裏除了白雲還有其他東西，他眼裏既有疑惑亦有警惕。
隻見高大的身影盤坐在地上，其旁小圓靜靜躺在由白雲凝聚的好似盤子的中央。而盤子上方青雲像水柱一樣直直沒入小圓體內。
青雲是白雲受了生氣的侵染形成。明動不由心驚，生氣的青光竟可以肉眼可見。
而青雲所化的水柱則來自白雲凝聚的一個漩渦。
此時此地可當做大海，漩渦處於海平麵，而高大身影，小圓，以及明動和樓石在海平麵下。
而大海的中央沒有水，他的水來自大海的邊沿，那些濃稠的白雲，以倒流的方式朝海平麵升去，跟著朝漩渦匯聚在落下來。
簡單來說，明動兩人與高大身影間沒有白雲，隻有沁人心脾的空氣。
明動想到當初在蒼穹盡頭看到的二氣轉換，與這個很像。這個由白雲所化的盤子就如同那團亂糟糟的元氣。
明動亦感知的小圓的生機在快速恢複，所以他眼裏時不時閃過欣喜。且不談這高大身影的用意或者說目的，至少小圓呆在這裏，比跟著他好一些。
明動深吸一口氣：“前輩，晚輩認識你。我們曾在世外桃源見過一麵。而且前輩的名字，晚輩也清楚。青山，藥宗的青山前輩。”
那高大身影一直看著明動，好似咧嘴再道：“禮尚往來，我來取一門藥。”他並未否認他就是青山。
那個世人皆在找的青山。
明動登時一驚，不由看向小圓，青山口中的藥可否就是小圓？如果他知道在世外桃源，青山將端木乾煉製成一顆種子，便會篤定。
“我不太懂禮尚往來。”明動緩緩往前走去。
青山語氣沒有一絲感情：“你學了判陰陽，我也幫你拿走在世外桃源的東西。而我要一味藥。這便是禮尚往來。”
此時樓石已經從明動身上躍下，雖聽不懂是什麽，但他感覺肯定有一場戰鬥，便握緊了石中劍。
明動心咯噔一下：“前輩的話似乎有些偏頗。判陰陽乃我自己所得，而世外桃源的東西不用前輩幫忙，晚輩也能自己拿到。說實話，一切都是前輩自相情願罷了。與晚輩又何幹係。還有別以為晚輩不知道，當初在世外桃源前輩也拿走了一些東西。”
“如果晚輩沒猜錯，沒有我們，你也拿不到世外桃源的東西。”明動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暴起。
而他前麵說的話是當初小圓告知，而後麵的話則是他的猜測，如果青山自己有辦法拿，又何必等他和小圓去世外桃源，那小圓可能是一把鑰匙。因為當初青山先是奪走了小圓。隻要先拿鑰匙，才能打開世外桃源的寶藏。
“如果沒人告訴你，或者沒人讓你去青雲。你可以拿到這兩個東西嗎？”青山宛如老僧：“我的禮尚往來不是與你。”
明動心一沉，果然世間沒有白白的便宜拿，對此他無話反駁。不過這也非他本意，於是譏笑道：“前輩似乎不太明白。現在她是晚輩的，而你與別人的交易應該找別人，不該來找晚輩。你這不是禮尚往來，是在搶。”
青山陷入了沉默，半晌沉聲說道：“她不是你的東西，一直都不是。她跟著你時，你不過才巴掌大小，你又何能耐去擁有一個東西。”
明動拳頭青筋暴起：“誰叫前輩來的。”
青山簡短道：“玉如意。”
“這東西莫非是玉如意？”明動怒火攻心，連玉大哥都省了。
青山道：“是他的。”
明動愣住：“什麽叫是他的？他沒有修為，又何能耐能得到天啟話，並守住天啟花。”他知道青山既然要小圓，肯定知道天啟花的秘密。但他不知道，青山知道比他想象中更多。
隻聽青山說道；“他就是天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