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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難倒英雄漢

  年輕人離開不久,兩道同時落下。一襲白衣,一位儒雅的中年人。而這中年人曾給樓石引過路。


  “你壞了蘭州的規矩。”中年人看了眼散在道路兩旁的商貨。


  “是指我殺了那人嗎?”白衣輕笑:“如果老實的呆著家裏,何有曝屍荒野。”


  中年人道:“在蘭州很少死人。他就算一直跟著也不會殺了你的人。”


  “我的人?”白衣大笑:“閣下猜錯了。他們見到我,隻會大打出手,絕不會把酒言歡。”


  中年凝目:“那你到底什麽意思?”


  白衣反問:“你跟來是要與我說什麽。”


  中年人沒有答話,平靜的轉身離去。


  白衣笑了笑,跟著遠去。
……

  樓石日行萬裏一路向北,卻在三日後樂極生悲,他不知道一件事,他作為修者可以一月不吃不喝,但馬兒卻做不到。


  此時樓石堵在堆砌的雪堆外,其內除了盤坐的明動,還有側躺著尚有喘氣的馬兒。


  馬兒沒一口粗氣,樓石眼裏都是揪心的難過,既難過馬兒快死了,又難過以後不能用馬兒繼續趕路。


  漫天的風雪拍打著他隨處漏風的衣衫,露在外麵已經烏黑的皮肉與白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不敢動,生恐漏了一絲冷風進去,那馬兒就徹底咽氣。


  他試過讓師傅合適的雙手貼在馬兒身後,但馬兒因為那體內的生機已亂,昏迷的師傅做不到吊住馬兒的生機,反而讓馬兒更加痛苦的嘶鳴。


  所謂精氣神,馬兒精力已斷,氣神如何維持。


  樓石漸漸感覺到昏沉的睡意,他隻有時不時咬舌尖保持清醒。他很想去找些吃的給馬兒,但此時身處一片茫茫雪原中,那裏能見得半分綠色。


  再者一旦離開,師傅就會處於危險。


  當下隻有等過往的商隊,討點糧食。


  時間漫漫,待樓石被大雪覆蓋,無人過往,待樓石成為冰雕,仍無人煙。待這裏僅剩白雪,終於有了噠噠的馬蹄聲。


  過來是一隊商旅,中計八人,為首的老者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之上,從駿馬平緩的喘息上來看,馬力絕對了得。


  其後的七位,從麵相上看絕非善類,個個眼含精光,透露著無形的殺氣。


  這一隊不是普通的商隊。


  突然為首的老者擺手,後麵的車隊頓止,沒有任何慌亂的聲音,連馬兒都有素的壓低了呼吸。


  風雪攪不亂老者深邃的雙眸,卻因一堆大雪的散開,開始急顫。


  一位提著大刀的刀疤少年急衝而來。


  關於刀疤少年的事兒已經被那位年輕人在這條道路上傳開,老者如臨大敵,猛然豎起大拇指。


  身後一位刀客踏馬躍身,不亂一絲風雪便在少年麵前,橫刀於胸,麵帶警惕:“閣下,請留步。”


  樓石見刀客眼裏不加掩飾的殺機,知道打劫這一手肯定行不通了,便快速收刀道:“我要一些糧食。”


  很直接的話,落在刀客耳中卻成了挑釁。


  他雙眸漸漸凝聚星辰,手中刀慢慢揚起,這是在試探。


  但樓石看不懂,依然急呼:“我要一些糧食,我的馬兒快死了,我要救他。”


  話落刀客眼裏閃過一絲精疑,回頭看向老者。


  老者打了個手勢,刀客會意轉頭道:“閣下若要糧食,得以東西來換。陳某看閣下手中的刀不錯。”


  樓石聽懂了,卻後退了一步並將秀刀藏在身後:“刀不能給你,其他的都可以給你。”


  刀客看著那破爛不堪根本藏不住任何東西的衣衫,皺眉道:“閣下有什麽好東西。”之所以皺眉,原因是刀客仍未樓石乃天符師。


  樓石下意識摸了衣衫,發現空空如也,不由麵滯:“我什麽都沒有。我也不能給你刀。你先給我糧食救救我的馬兒。”


  刀客眉頭皺得更深,心想:這刀疤少年真如那年輕人所說,不僅是個深不可測的高手,還是個喜歡戲耍人的主兒。


  “你的馬兒在哪裏?我隨你一起看一看。”刀客悄悄朝後麵打了個收勢。


  樓石想了想,點頭轉身跑去。


  刀客目光死死盯著樓石的步子,試圖看出點什麽,然而一無所獲。


  樓石刨開雪堆,卻見那馬兒早已沒了呼吸,不由雙眼一紅,心亂如麻。


  刀客見其未吭聲也不動,不由眼皮一顫,卻是心道是個試探的好機會。


  刀斷雪,風忽緊。


  刀氣長嘯,雪堆破裂。


  萬縷刀光,與日爭輝。


  這是刹那間的事兒,雪堆中的明動衣衫碎裂,而未反應過來的樓石則倒飛三十丈,血染白雪。


  漢子目露驚駭,那刀疤光頭精裝的身軀在刀氣下竟無一絲傷痕。


  這時樓石回神怒目盯來,刀客隻覺一把見穿心而過,神色竟有一絲恍惚。但他端是了得,轉瞬即從樓石的氣機中驚神,不敢停留,急躍落在老者身後,道:“那刀疤光頭至少在歸元境之上。刀疤少年未試探出來。”


  老者深邃的雙眸湧出無盡的殺氣,輕輕擺手,其後六位好手皆嚴陣以待。


  樓石緩緩起身,將秀刀豎在胸口,這分明是刀在他手中卻成了劍勢。然而僅是瞬間樓石便將刀負在身後,朝明動小跑而去。


  老者眼裏閃過疑惑,莫非想錯了,這兩人不是流寇,僅是單純的要一些糧食。如果這兩人皆是罕見的高手,為何還要馬?


  還是說僅是刀疤光頭是修者,而刀疤少年僅是普通人。修者受傷,普通人要照顧修者?

  老者很快就有幾個猜測,便對背起明動的樓石呼道:“閣下,稍等。”


  樓石不予理會,若非師傅一而再再而三叮囑他萬不可暴露修為,以免被那個可以從功法推測行蹤的池角發現。


  那一刻,他已經揮刀。


  “老夫可以給閣下一匹馬。”老者氣比雪沉。


  樓石一愣,陷入猶豫。


  老者繼續說道:“但有個前提。老夫需要閣下表演一番。”


  樓石猛一咬牙,轉身道:“表演什麽?”


  老者道:“表演一段刀法。”


  堂堂青雲劍客卻被要求表演,但樓石沒有憤怒,那幹淨的眼睛全是欣喜,隨後又露出難色,因為他不會刀法。


  這一係列的神色變化,老者看在眼裏,若有所思道:“莫非閣下有什麽難處。”


  “我不會刀法,這把刀隻是拿來砍柴的。”因撒謊,樓石臉漲得通紅,跟著一本正經道:“我可以表演其他的。”


  這種話隻有樓石說的出口。


  而老者完全想不到,樓石已經有了賣唱之類討生口的想法。這種想法的來由乃那缺牙賣燒餅的老頭。


  很久之前,初入荒漠,他偶然遇到了那個缺牙老頭,當時饑腸轆轆,而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那蠻獸的肉換燒餅。老頭就讓他即興表演,老頭高興了,便賞他一張燒餅。


  這是樓石學到的第一個生存技能,故順口就來。


  老頭沉吟:“閣下要表演什麽。”


  樓石道:“砍柴的手法。”曾在青雲,劈,砍,刺,掛,點,撩,抹,架,截,化,推等基礎劍招,他可是練了不下萬變,故可以駕輕熟路的用在砍柴中,便不會被他人發現端倪。


  老頭知道那怕再簡單的任何一個動作,若練到極致,堪比上乘的功法。他微微側目,道:“那就請閣下表演一番。”


  樓石拔刀落刀,一氣嗬成,風雪未亂。


  老者眼裏閃過劍光,這時一位赤手空拳的漢子躍至老者身旁,低語幾句。老者更是目露駭然。那把刀竟能切斷雪花。


  看來那個年輕人說的光滑石頭便是出自那把刀。


  此時他已無暇看樓石劈柴動作,目光緊緊盯著秀刀。能擁有此刀的人,豈會是凡輩。


  樓石對一分錢一貨物深信不疑,故是格外的賣力表演。


  事後明動知道此事,隻道了一句:“難倒英雄漢。”


  待樓石覺得氣力不支,才緩緩收勢,而他還未說話。


  一位壯漢就牽了一匹過來,馬兒屁股位置還綁著兩袋脹鼓鼓的糧草。


  樓石接過馬匹,待聽完壯漢關於喂養馬匹的常識,便騎馬奔去。


  刀客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小聲道:“將軍,可有什麽收獲。”


  “很難說。”老頭搖搖頭:“離開蘭州尚有半月。一旦離開了蘭州,可能就見分曉,也可能是老夫想多了,陳將士上馬,先看看再說,如果那兩人僅是要趕路,我們什麽都不要管。”


  壯漢知其意,蘭州有個規定不能殺人,但凡知道這個規矩的修者,一般經過蘭州都非常老實安分。


  但出了蘭州,就不一定了。


  “駕……”


  聲破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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