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前夕
天南杏琢磨半晌仍不清楚,明動是如何在柔軟的黃沙上弄出洞來,搖搖頭,起身吆喝:“各位師兄,師弟,咱們先停一停。”頓了頓:“樓兄,你也停一停。”
率先收勢的乃樓石,盡管師傅沒與他仔細介紹這俏皮姑娘,但看的出師傅與姑娘乃關係很好的舊事,便縱身躍至天南杏身旁。
九位刀客意猶未盡,但見天南杏氣鼓鼓瞪眼,識趣的安靜下來。
樓石眨巴著嘴心想:這姑娘挺有本事。
天南杏瞧其神色就知道樓石會錯意,她能讓九位刀客停下,最主要是她實力最弱。沒有解釋,信步走至某位刀客前,拿出明動交予的獸皮,並把明動的意思傳達。
樓石看著一蹦一跳回來的天南杏,憨憨一笑。
天南杏突然覺得少年有些可愛,便湊著臉仔細打量,看了半晌,隻覺少年除了黑就沒亮眼之處,不由瞥嘴好奇道:“樓兄,你怎會是明動的徒弟。你是修劍的,他拿什麽交你呢?”微微停頓:“對了,我叫天南杏,天安家的杏子。”
樓石理解不了後半句,又無法解釋前半句,便摸頭不語。
天南杏咯咯一笑,跟著神秘兮兮道:“樓兄,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樓石腦子轉不過來,微微張嘴卻不知回答神秘。
“其實,我也想拜明動為師。與樓兄一樣,不是圖他作為修者的本事,而是那種,江湖騙子,我覺得很厲害。”天南杏的雙眸好似繁星。
樓石突然漲紅臉:“師傅不是江湖騙子。”
天南杏一愣,嗔笑道:“我當然知道他不是騙子。那樓兄,你說說你為什麽要拜他為師。”此次天南杏鐵了心要得到答案,便掐著腰,似要等到天荒地老。
而此次樓石答的很快:“他就是俺師傅。”
天南杏挑眉。
樓石不再言語。
兩人似乎僵住了,直到一位刀客將獸皮交回來,天南杏終繃不住,哈哈一笑,受過獸皮眼咕嚕一轉,對刀客道:“師兄,這位也是我師兄,叫樓石。”
刀客呆愣,天南家的人怎會與外人有師徒關係,不過想到既然天南家都出世了,曾經禁止的也就無所謂了,默默離開,給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樓石感知到刀客熾熱的眼神,微微點頭。
天南杏暗道一聲識趣,對樓石笑道:“好了,言歸正傳。師傅讓我們去與一撥可能是來自七州的修者交手,可荒漠之大,我們該怎麽去找他們。”
樓石的雙眼驟然明亮無比,聲音也大了起來:“師傅說,我們去找他們會很麻煩。但讓他們來找我們就十分省事。”
“什麽意思?”天南杏故作害怕的模樣:“難道師兄和師傅早就把他們得罪了。”
樓石準備好的說辭,瞬間被打亂,支支吾吾道:“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天南杏突然正經,本想給樓石一個“下馬威”。
豈料樓石對正經是求之不得,一本正色道:“那撥修者正不斷暗中拜訪荒漠各族。師傅總結了四個可能。一,拜訪老友,二,尋仇,三,交易,四,密謀。如果是前三者,就純粹是那撥修者與各族之間的事兒,便威脅不了師傅。”
天南杏細捋一番,道:“如果從字麵上理解,第四個可以飽含前三個。而師傅單獨提出來,肯定是認為密謀乃不好的事情。”
一口一個師傅,極其順溜。
樓石正色道:“師傅說,世間與荒漠本就是對立的,兩者密謀,隻會是壞事,不會是好事。師傅還說,如果世間是求助,大可去找四國軍府,何必來荒漠。所以一定是不好的事,對荒漠與世間都是。”
“這是師傅讓師兄交代的。”天南杏眨巴著眼,將樓石默認:“如果是第四者,師傅就是告訴我們,那撥修者不是好人,盡管動手,良心上不會過不去。”
樓石憨笑著點頭。
“師傅倒是用心良苦。”天南杏歎了口氣,天南家的確對濫殺接受不了,定了定神,問道:“那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們找我們。”
樓石道:“明日或者後日,會有尊者來給俺們一份名單,名單上記載著那撥修者拜訪的地方。”頓了頓:“肯定不是全部。但記載的不會有錯。到時候,俺們就去拜訪那撥修者拜訪的地方。然後分辨出到底是那個可能。如果是密謀,俺們就動手。而分辨可按師傅交代的法子做。”
“如果是密謀,我們動手殺了那些蠻獸,肯定會觸及那撥修者的利益,他就會來找我們。好主意。”至此天南杏捋清了脈絡,跟著皺眉道:“如果不來找我們呢?”
樓石道:“師傅說他們九成是會來的。如果不來,我們也不用管,齊小姐會插手。”
“齊小姐?”天南杏瞪眼:“她是誰?”
樓石正色道:“齊小姐乃麒麟族的尊者,很厲害。”
天南杏有些不服氣:“哼,我就知道師傅看不起我。”
樓石微愣,此話在範圍之外,不過他曾有同樣的疑惑,便道:“俺們最後要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樓石半信半疑:“那我們最後要做什麽。”
樓石低頭慢語,天南杏眼裏異彩連連。
……
某地,明動閉眼盤坐在堅硬的石頭上,元氣如煙縈繞在周身,如果元氣乃白色,便宛若仙人。可惜元氣乃黑色,且隱約帶著暗沉的紅色。
這時他突然睜開眼,瞧向眼前的男子,起身抱拳:“青兄。”同時落下元氣。
青裏青似乎在思索方才所見,回神得有些慢:“明兄,事情辦妥了嗎。”說完目露疑惑。
“辦妥了。”明動朝地下努努嘴,輕輕搖頭,他不知他的聲音比往常大了一些。
青裏青下意識揉了揉耳朵,心想明兄這樣做必有深意,便不再去想,打趣道:“如果不是你的命棋一直在,我都快去找你了。”
明動想了想,道:“青兄,你再把與蘭宇兄的談話說一遍,最好一字不漏。”
青裏青沒有多問,說完忽感周遭的元氣變的沉重,不由詫異道:“明兄,你是不是又破境了。”
明動一怔。
青裏青解釋道:“方才你的元氣黑色中帶著紅光,與平常不太一樣。以前隻是純粹的黑色。”
明動驚詫:“紅光,殺氣?”
青裏青搖頭:“不是,紅光是元氣。”
明動陷入沉思,卻未結果,無奈道:“我也不清楚。對了,林大將呢?”
青裏青道:“她來不了。端木家沒見到你,不會放她離開。”
明動點點頭:“查清楚了嗎?”
“微生家能隱藏藏千年,僅憑我一人,短短幾日很難查清他們有多少修者在暗中潛伏。不過,金賊對微生家下手的緣由倒摸清楚了。”青裏青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總結下來,關於火鳳。”
明動眼皮一顫:“火鳳?”
青裏青道:“我得到的情報也很模糊。總結下來,大概是金賊射殺火鳳與微生家有關,然後金賊是來複仇的。”
明動沉吟片刻,道:“如果是真的,倒與我們無關。那戰況如何?”
青裏青道:“三方勢力目前僵住了,不過說出來你不信,在以往的交手中,端木家占盡了上風。金賊和微生家都吃了暗虧。這裏麵有林大將的緣故,但我認為更多是兩個孩童以及端木音。”
明動聽懂了,道:“其中一個孩子比較克製紅塵,微生家沒討到便宜情有可原。另外兩人?”
“你還記得池枯嗎?”青裏青忽然皺起眉頭:“另一個孩子與池枯很像,神傀與天符共存。至於端木音純粹就是境界高,如此年輕卻有意霸境,好是了得。”
“等等,你說另一個孩子是神傀與天符共存?”明動萬分驚詫。
青裏青陷入回憶:“金賊曾朝端木家射了一箭,被那孩子用幾顆石頭就解了,當時我也在場,覺得匪夷所思。事後林貝貝與我傳消息,我才恍然大悟,石頭中封存著符陣。以物落符,隻在池枯那裏見過。”
明動若有所思:“除此之外,可否還有特別的修者。”
青裏青不解道:“不關心端木音?”
明動平靜道:“如果青兄說的是真。金賊都已經令我頭疼,更別說另一個意霸境修者。再者,我對他的了解僅限於背景,到了這個地步去打他的主意,恐會節外生枝。借刀不成反被刀噬。”
青裏青欲言又止。
明動歎道:“青兄,很多事我們隻看到了一層麵紗。至少在眼下,我覺得殺金賊比掀開麵紗容易多了,你覺得呢?”
“倒也是。”青裏青跟著一歎,“言歸正傳。還有一個特別的修者僅是我自己覺得特殊。”
明動道:“怎麽說?”
青裏青道:“我記得明兄說過,金賊一直獨行。但此次,他身旁形影不離的跟了個小廝。”
“的確特別,金賊狂傲,對千蟲一族的尊者都是揮之則來,呼之則去。他能讓小廝形影不離,那小廝定有特別之處。他長什麽樣子?”明動開始回憶玉如意的書。
青裏青搖頭:“他蒙著半張臉,看不到。”
“如果一直跟著,金鱗與微生家交手,理應都該波及到他。”說著明動猛然一震。
青裏青道:“這便是第二個特殊。那半張麵紗就像長在他臉上似得,任元氣如何狂嘯,麵紗巋然不動。”
明動凝目:“青兄的意思,還有第三個,第四個特殊。”
“沒有第四個,但有第三個。而這個我認為是最重要的。”青裏青嘖嘖稱奇:“我肯定我曾見過他,但我又想不起來。明兄這並非是忘了,像我這類主要收集情報的大將,都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就算是一隻老鼠,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話中內容極其矛盾,而明動卻覺得很合理。
青裏青補道:“池兄告訴我,有些修者的氣韻能做到這樣。分明見過他,卻想不起來。而這類修者皆非凡輩。”
明動敲打起手指。
青裏青也未打擾。
良久,明動問道:“如果是青兄與蘭宇兄,碰到我這樣的事,你們會怎麽做?”
青裏青麵露怪色:“我和池兄會直接上。”
明動啞然。
青裏青一臉苦相:“那明兄,你打算怎麽做。如果把戰場往荒漠外引,會不會好一些。”
“有人故意將三方往荒漠引,出了荒漠,隻會差,不會好。”頓了頓,明動恢複笑意:“三方打了這麽久,也沒分出勝負。無非就是相互忌憚,被牽製住手腳。此時我們插一手,恰好。至少退的時候相對要從容一些。”
青裏青深以為然的點頭:“但凡有一方脫穎而出,我們麵對的便是沒有後顧之憂的殺手。端木家尚好,微生家與金鱗看著都覺得怕。”
明動眼神漸漸淩厲:“青兄依然盯微生家,林大將那邊也是。”
“明兄呢。”
“兩日後,我會直接去找金賊。”
待青裏青走遠,明動跺了跺腳:“來都來了,何不出來說話。”
隨著黃沙下沉,兩道身影破土而出,落在明動身前三丈處。
“池角,蟲四。”明動平靜報出來者的名號。
池角微微一笑:“明大將,我可以理解成這是下馬威嗎?”
明動負起雙手:“我覺得很可惜。”
“可惜什麽?”池角的語氣極其熟路,麵色亦十分自然,好似見到老朋友。
明動輕歎:“可惜白虎的人離開了荒漠。那池昂還欠樓兄一耳光。”
池角亦負起手:“你很聰明。”
明動平靜道:“何意見得。”
池角淺笑:“你留著池畢會大用。”
“但我殺了他。”明動神色自若。
“這便是聰明之處。”池角目光灼灼:“我們離開與池畢身死隔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足以讓你做很多事,這些事足以讓我們不敢妄動。如果你不記得,我可以提個醒。”
“青州,池冀。”池角一字一頓。
明動忽然一笑:“如果我說,我與池畢鬥了一個時辰呢。”
“我倒希望你們鬥了一個時辰哩。”池角不可置否:“可惜並不是。”
明動輕笑:“你要打聽的事兒已經打聽到了。”頓了頓,坦然道:“我還沒想到辦法如何殺你,你可以走了。”
“去哪裏呢?”池角摸向腰間的玉佩。
明動聳肩:“天地之大,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池角哈哈一笑:“如果不離開呢?”
明動抬手,輕輕一捏,元氣四散,瞬間吹亂池角的發絲。
“池家就會再折青龍。”明動收手。
池角歎道:“你比在青州厲害了很多,實力與心智。”
“在青州我們似乎沒見麵。”明動眉目凝光。
池角抿嘴:“你別誤會。我是指,當時如果我在,你離開不了青州。”
明動沒有回話,作出請示。
池角揮了揮衣袖,帶著眼神一直很怪的蟲四飄然離去。
隨後明動亦施施然離去,此番他仍未隱藏行蹤。他知道不管是煉體還是修意功法,都瞞不住池角和千蟲尊者的聯手。
但虛虛實實誰分辨的清楚呢。
……
麒麟族雪山之巔,齊眉哈了口熱氣,停下手中的筆,看向走來的蟲八:“怎麽了?”
蟲八一臉愧色:“這一日,我近乎把荒漠找遍了,都沒找到明少俠說的那幾人。”
齊眉輕輕點頭,合上書,神色平靜。
蟲八先鬆了口氣,隨後滿目疑惑:“齊尊者好像知道我找不到他們。”
齊眉起身行至熱氣騰騰的潭水邊,霧氣模糊她的倩影:“曾在青州,池家在明動手中吃過一次虧。”
蟲八眼睛一亮,急忙跑過去,近了齊眉的身影便清晰起來,待至齊眉身後半寸,好奇道:“什麽虧。”
齊眉道:“一個叫池冀的人被明動用功法逼問,因此明動知道了很多池家的事情。”
蟲八覺得有些含糊,但絲毫不影響他拍馬屁:“難怪明少俠與池家交手,處處占得上風。”
齊眉莞爾:“明動比誰都清楚池畢活著比死了有用。”
“那為何要殺了他。”蟲八越聽越迷惑。
齊眉呼了一口氣:“明動一直想用對付池冀的辦法,從池畢口中套消息。但他不確定這樣做是不是會著了池畢的道兒。在青州池家吃了這樣的虧,肯定會想到,一旦落在明動手裏如何應對。所以明動沒這麽做,而是直接殺了池畢。拋開仇恨,隻有在此人沒有任何價值的時候,才會殺了他。”
蟲八捋了捋,道:“明少俠並沒得到情報,但他殺了池畢,讓池家誤認為他已經得到情報。而死人不會說話,池家無從下手調查,便會陷入無窮無盡的猜測。虛虛實實難以分辨,池家不敢再貿然行動。”說道這裏,蟲八恍然大悟:“因此池家不敢冒險,便選擇退去。難怪找不到那幾人了。”
齊眉輕輕點頭:“這是其一,其二,那幾人與池畢同屬一隊,池畢一死,他們那隊實力大減,也不太足以支撐接下來的事,離去是最好的選擇。”
“接下來,於情於理,池家都會調查池畢之死。所以池家會派人想進辦法找到明動。”齊眉微微停頓。
蟲八道:“齊尊者,不是說池家都離開荒漠了,為何會派人或者敢派人找明少俠。”
齊眉道:“在荒漠池家來了不止一隊。池畢是一隊,而你所見與樓兄交手的神傀修者乃另一隊。而池角那隊是做收集情報的事,隻需藏在暗中即可,就算是千蟲族也很找到。而池畢那隊要與蠻獸頻繁交手,很容易露出端倪。”
蟲八道:“意思說是池角那隊去找明少俠。明少俠知道嗎?”
齊眉道:“明動與你同喜,故意沒隱藏行蹤,就是怕他們找不到。”
蟲八驚道:“明少俠為何要故意等他們。”
齊眉道:“試探與嚇唬。如果能成功嚇退池角那一隊,就會少很多麻煩,我們也可以抽手幫助明動。”
“如果沒嚇退呢,等等,明少俠與池家到底有什麽恩怨?齊尊者的意思,池角他們好像不僅是找明少俠打聽池畢死因那麽簡單。”蟲八眼皮直跳,突然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大坑之中。不過一見齊眉如此平靜,便鎮定下來。
齊眉道:“很多。而池角那隊,據明動猜測是為宮殿的事情。”
蟲八目露驚恐:“可是那個宮殿?”
齊眉神色平靜:“就是那個宮殿。金鱗為之與明動交手,池家也會這麽做,隻不過交手的風格會有所變化。所以無論如何,池角那隊不會放棄明動。”
“那,那,明少俠豈不是被纏住了,那他如何幫我救其他千蟲尊者。”蟲八愁眉不展。
齊眉眉目微彎:“明動與樓石分開了。”
“什麽?”蟲八身子一顫。
齊眉輕語:“尊者認為明動和樓石那個好對付?”
蟲八沉思片刻,道:“樓少俠好對付。”
齊眉道:“而樓石目前與天南家十位刀客在一起。”
蟲八恍然驚道:“難怪明少俠讓我記住那十位刀客的樣子。他是讓樓少俠當誘餌,但明少俠又害怕出事,便.……”
齊眉道:“所以接下裏,一定要保護好樓石以及天南家十位刀客的周全。如此明動才無後顧之憂,心無旁騖的救其他尊者。”
蟲八挺直身軀眉目舒展,跟著似想到了什麽事兒,小心翼翼問道:“就算明少俠不好對付,池家也不會輕易放手吧?”
“當然不會輕易放手。不過明動自有打算。”齊眉轉身回走:“尊者,清楚了嗎?”
“清楚了。”蟲八緊步跟上:“我的視線一定不會離開樓少俠他們,齊尊者放心。”
齊眉重新坐下,從懷中拿書攤開,符筆落下,大雪為墨,點綴成字:“尊者在山下等我,我取一些東西就來。”
蟲八幹脆的朝山下躍去。
齊眉合書,書中有很多沒向蟲八提到的事兒。
比如,池家青龍分開行事,必須要另外擅長追蹤的修者相助,方能同時追蹤。
或者,池家遇到那撥來自七州的修者,會擦出怎樣的火花。
亦是,荒漠各族真的會安與此亂?
齊眉入水出水,身上不見半分潮濕,而手中卻多了一把骨鏟,一隻符筆,小心收入懷中,信步走上山道。
輕輕的噠噠聲逐漸平息,雪山之巔唯剩白茫茫的大雪以及那熱氣騰騰的清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