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迷
明動並未立即破池參留下的符陣,而是先壓下早已暴躁不堪的生死二氣才著手破陣。約用了四分之一柱香的功法,周遭恢複清明。
明動並未朝池畢退走的方向看去,而是疑惑的看向身後晴朗的天空,按理說樓兄應該跟來了,莫非那叫池角的修者比想象中厲害。
明動眯眼沉思片刻,心想:就算在厲害,那神傀的本質擺在哪裏,適合打探情報並不適合攻殺,樓兄應該沒有危險。可能是池角的功法也十分了得,樓兄才被拖住。而池畢受重傷,還要拖著齊眉,那兩人或者三人應該跑不了多遠。
念此明動蹲身,煽動鼻翼。此番他沒有等千蟲一族的蟲子,之前的情況蟲八肯定沒機會留下消息,而池畢也沒有功夫清理痕跡。
果然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明動秉著小心駛得萬年的訓誡,直到確定方圓十裏隻有一股血腥味才起身追去。
另一邊,樓石的處境的確如明動所想,漢子殺不了他,但他也奈何不了漢子。盡管有小圓提醒漢子的本傀所在。但又據小圓猜測,周遭詭異的元氣可能皆是漢子的傀身。
一般而言傀身皆有具體的形象,比如似樹,似草,似木,而似元氣就極其匪夷所思,因為這與未化傀身有何區別。
不過從劍氣被阻來看,倒有可能。如果詭異的元氣皆是傀身,便能像那化成人身的傀身一樣出招,那就像最初一樣能遏製劍氣。
簡而言之,要解決漢子的本傀,必須清理周遭詭異的元氣。
而以樓石目前的經驗,全然沒有好的辦法。至此他的確是被拖住了。
明動全力追趕,不肖一會兒,眼簾裏便映入三道身影。而再近幾分,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池畢不在了,取而代之是一位從未見過的壯漢。
蟲八仍在池參手中,罕見的眉頭緊鎖。
待離一百丈時,那壯漢突然停身,似乎是知道在速度上確實不及明動,想逃很難。
明動估摸了下距離,確定能施展天盤之術,便查探周圍的情況。
壯漢臉上有一抹不健康的紅潤,卻中氣十足的開口:“明大將,終於見到你了。”
明動眼皮微顫,但想到之前做的種種,那池家應該不會再拿齊眉的性命威脅,便鎮定下來,道:“閣下生的麵生哩。”
壯漢冷冷一笑:“明大將,不需知道我是誰。
明動回以冷笑,思索著突然動手,在不涉及齊眉的性命有幾層勝算:“不管你是誰。你們都是窮途末路.……”
話及一半,壯漢打斷道:“明大將,此時言勝負為時尚早。”
明動緩緩走去:“閣下此話怎講?”
壯漢神秘一笑:“明大將那麽聰明,何不仔細想想。”
明動反笑:“如果明某什麽事情都清楚,又何必想呢?”
“是嗎?”壯漢提垮,在話落之時消失在原地。身形卷起的沙龍齜牙咧嘴。
明動瞳孔一縮,突然有些不明白壯漢的意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壯漢不僅速度了得,時機把握亦極其了得,在明動分神刹那,虎虎生風的拳頭已貼近名明動麵門。
拳風鼓動,明動不由眯起了眼,舉手瞬間再陷猶豫,至此他徹底迷糊,無奈之下,踏出神行,騰空望向壯漢眼裏的冷芒,腦子急轉:如果拋開我用天盤之術查探到了,會是怎樣的。
壯漢咧嘴:“明大將看來並不聰明。不對,就算你想到了,此刻也已陷入兩難之境。”
明動雙眸閃過精光,問道:“池畢呢?”
壯漢負手,雖是立在明動下方仰望,氣勢卻居高臨下:“明大將總算反應過來了,可又如何。當下,你是要齊尊者,還是要落石的命呢?”
明動的思緒逐漸清明,暗舒一口濁氣後,道:“池畢可是冒充明某,去找樓兄了。”
壯漢麵露譏笑:“知道又如何,為時已晚。”
明動瞧了眼池藏,同時再次用天盤之術查探某個符陣,以及確定符陣內有的兩道生氣,拂袖老氣橫秋道:“看來你們並不是什麽事情都知道。”
“是嗎?”壯漢滿目平靜。
明動聳肩道:“我對你們太了解了。就算池畢冒充我去假意接近樓兄,閣下認為會成功嗎?”
壯漢似在思索“就算”二字,短暫沉默後笑道:“如明大將所說。既然你對我們如此了解,我們對你又何嚐不是呢。我們怎會想不到,你已經告訴那劍客,如何區分你真假的辦法。那,池畢會冒充你嗎?”
明動笑道:“那會冒充誰呢?”雖不確定符陣的兩人有沒有池畢,但之前池畢一方隻有三人,而眼下亦是三人,除非中途池家又來了一人掩飾。而要這麽做,那池家必須清楚天盤之術的玄妙。
那池家會知道嗎?
想到這裏,明動突然心跳不止,當下池家把對付樓兄的事兒放在明麵上來,那暗地裏呢?又會是什麽?
以池家的手段,看到的永遠是鏡花歲月。
至此,明動再次拿捏不準,看來得想辦法看下符陣內的兩人到底是誰。想著明動挑目看向池參身後十裏的某地。
距離太遠,惡鬼之術不必天盤之術。在天南家天盤之術已能窺探三分之一個天南家,而惡鬼之術隻能觸及百丈。
而他也清楚為何將符陣落那麽遠,如果打起來,到了難以掌握的地步,十裏也可生出許多變故。
在趕路時,十裏興許隻要眨眼功法,但打起來,十裏難於登天。
“冒充誰?”壯漢笑著重複:“明大將那麽聰明,何不想想。還有明大將,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明動挑眉:“什麽事。”
“當初池畢冒充蟲尊者偷襲一事呢,我們已經想明白了。”壯漢笑意湧動。
明動心咯噔一下,當是怕什麽來什麽。壯漢既然說出這句話,就算沒有依據,也有猜測。
壯漢見其語默,放聲大笑:“池畢曾問過明大將,將那劍客攔下來的目的。明大將隻說了兩個,而其中一個還隻對了一半。”
“池角的確可以推測劍客的功法,但僅是推測。我池家做一件事,從不會留下任何不確定。明大將你懂了嗎?”壯漢目光灼灼:“既已猜測劍客可能來自何家,那再確定是何其簡單。明大將,你說我們會怎麽做呢?”
如是冒充青雲,樓兄熟悉的劍客,樓石定會著道兒。明動順著壯漢的話想,一時間苦澀無比。
壯漢咄咄逼人:“明大將你心念劍客,接下來與我們交手,你也隻會落敗。”
交手可容不得半分雜念,明動深知此理,一時間陷入恍惚,但稍事覺得不對,趕緊練氣凝神,同時甩了甩腦袋,突然雙眸驟亮,曾記得樓兄說在青雲時一直隨冷霧前輩修劍,鮮與其他有接觸。還有當初端木宜與劍三的對話中,隻提到石中劍以及冷霧前輩,而且十分模糊,對冷霧前輩有傳人的事兒從未提起,如果知道,並且有意追查冷霧前輩,那理應提起傳人,因為冷霧前輩死後,一切皆落在傳人身上,這意味著,端木家可能不知道傳人之事。
而在情報上端木家還勝過池家。再者想要欺騙樓石,怎麽也得會青雲的劍,而池畢乃煉體者。
盡管這些猜測,明動自己都有些不信,但思路逐漸清晰,不像方才一團糟,定了定神,平靜道:“明某一路追尋血腥味而來,而血腥味隻有一股。重傷下的池畢可瞞不住明某。”
壯漢咳嗽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跟著用手擦拭血跡,然後在攤手,輕吐氣息吹著手上的鮮血,欲要明動聞個明白:“可是這個氣味。”
明動雙眸一顫。
壯漢收手笑道:“我可不是池畢。在追蹤方麵,如果沒有功法相助,明大將你差得太遠了。”
明動沉默片刻,大笑起來:“所以你說了這麽多,是想讓我分心。但是.……”語氣一轉,目露殺機:“池畢不在,你們可不是明某的對手。”
壯漢神色不變,悠悠輕歎:“我隨時奉陪。但明大將可別分心,不然我會少了很多樂子。”
,如果樓兄那邊木已成舟,無非就是暴露身份,而有小圓在,除非是暴斃,樓兄就能苟活。明動不是瞻前顧後的主兒,不再拖遝,神行與身子力量並行。
壯漢瞳孔一縮,踏地而起:“明大將的對手可是我。”腳聲氣旋,攜沙騰空,速度比起明動不遑多讓。
“閣下不配。”明動大喝一聲。
“試試不就知道了。”壯漢語氣平淡。
恰時天雷湧動。
另一邊,漢子看到了天雷,往後退了一步,看向氣喘籲籲的樓石,微微一笑:“青雲的劍果然厲害。我不是對手。”
樓石微微一愣,心想:俺都沒盡興,而且對手分明沒落下風,為何突然收手?不過既然漢子沒有糾纏的意思,他懶得多想,收劍尋著天雷的方向追去。當下他已然不知道池參和師傅去了何方,但隻覺告訴他,應該與天雷有關。
因為那天雷是人為的。
不遠處,漢子負手,而手上已是血跡斑斑,白骨隱現。
他抿了抿嘴,小聲嘟囔了一句,便跟著樓石追去。
而這裏並未出現其他的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