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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中計

  明動腦子急轉,不能說那位尊者有危險,倘若虎王以為我找亂七八糟的避戰借口,便自斷了後路。


  念此明動有了注意,故作鎮定笑道:“虎王,就是隨便問問。”頓了頓:“明某,忘了一件事,忘給中毒的尊者服下一味定氣凝神的草藥。”說著朝樓石揮手:“拿一株我用來壓製毒的藥草來。”


  樓石不懂,但小圓懂。


  虎王目光閃爍。


  明動想了想,把藥草扔了過去:“虎王你找一位天符師和一位煉體者。服下此藥,必須得要兩位高手看著,天符師盯著外麵的雙火,煉體者盯著中毒尊者體內。以確保藥力能被中毒尊者吸收。”


  這麽說虎王倒樂意接受,揮了揮手派遣兩位尊者離開。


  明動微微鬆了口氣,三位尊者應該能防住池昂吧。


  遠方池昂收起折扇,看著虎王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後又看向那座火山,那座火山是虎王修煉的地方,那他是怎麽修煉的呢?


  接下來的挑戰,明動不僅要拖延,而且要讓虎王認為他實力高深,處處下狠手,卻要處處留手,再者惦念火山之內的事,故打得極其惱火,連借交手修煉都忘了。


  熬了十二個時辰,敗了四位尊者。明動才得以火急火燎的衝向火山之內,待見中毒的壯漢無恙,又是心鬆,又是心疑。


  因為心疑不斷分心,修煉也覺毫無滋味。他倒不認為自己的計策不妥,隻是忘了池昂這麽一回事。


  接下來五日,明動時時處於焦慮狀態,可用身心疲憊形容。不過看住了火虎尊者,令他稍微心安。


  火虎一族的高手的確多,打到後麵已無需放水,還必須使全力才能勉強勝之。期間他會時不時問虎王池昂是否仍在火虎族地。肯定的答複令他如鯁在喉。


  這天與往常一樣來到火山之內。如今明動已經用磅礴的元力也能平穩站立,盡管沒有刻意修煉,但跟喝水吃飯一樣,習以為常了便孰能生巧。


  而為了讓火虎一族相信他有在祛毒,便令壯漢可以睜開眼睛,隻是神情模糊不能說話罷了。


  明動一如既往的收功,虎王一如既往喂下明動給的固本培元得藥草後,用元力查探壯漢的恢複情況。


  喂藥是虎王要求的,不給明動任何耍詐的機會。


  當元力灌入壯漢體內,突然從壯漢體內爆發出熾熱的火焰,火勢凶猛。明動眼顫,隻見周遭的陰陽雙火瘋狂朝壯漢湧去,沒有任何異常,元氣自然而動。


  火勢太快連眨眼都不及,那壯漢就成一具焦炭。


  登時火山內的聲音仿若不存在,安靜得可怕。


  虎王臉色如水,猛然看向明動。


  明動捏緊拳頭,他隻是落下死氣,萬不可能讓壯漢自燃。盡管之前說過利用陰陽雙火燒除陰毒,但也隻是說說,臨近壯漢時,他把雙火都散了。簡而言之,壯漢的死不可能與他有關係。但說虎王處理不當不太可能。那怎麽回事?若是池昂出手,可元氣一點異常都沒有。


  眼下不能說話,明動坦然自若的露出詢問之色,“倒打一耙”方為上策。


  樓石見勢不妙,立在明動身旁,準備拉著明動隨手逃跑。


  “他死了。”虎王將壯漢的屍體往上拋去,這是一個信號。


  “明某看出來了。不過不是死於毒,而是死於火。”明動負手。


  虎王往前走去:“如果不是中毒,他也不會死於我。”


  明動紋絲不動,心裏卻咯噔一下,道:“此言差矣。且不談拳腳無言,明某也沒下毒。”


  話落響起清亮的聲音:“依我看呀,會不會他想借虎王的手殺尊者了。”


  這是池昂的聲音。


  明動心呼糟糕尋目看去,上方人頭攢動,就是不見池昂。


  虎王凝目看著明動:“閣下,下來說話。”


  話落,一道身影飄然躍下,轉瞬立在虎王身側,打開折扇,抿嘴輕笑:“此人的身份,我有所猜測,應該是當下在荒漠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明動。”


  “當真如此?”虎王眯眼猛然揮手。


  事已至此,在隱藏身份隻會添亂,明動拉著樓石後退半步,躲過虎王的掌風,同時扯下麵紗:“閣下倒是好眼力。隻是何時成了閣下口中那不堪的過街老鼠。”


  “明兄裝傻確實有一套。小生佩服。”池昂搖著折扇,氣定神閑:“如果明兄不來,金鱗也不會來,那荒漠就不會亂。依小生看呀,明兄是故意禍水東引,想要鏟除荒漠各族。”


  虎王叱喝道:“真有此事?”


  明動不著痕跡的深吸一口氣,道:“栽贓的手段,池家倒是越發熟練。”而虎王神色不變,令他意識到說錯話了。


  池昂噗嗤一笑:“栽贓,明兄,實話實說怎就成了栽贓。小生且問明兄,金鱗是不是為了你而來,是不是金鱗來了荒漠就亂得一塌糊塗。”


  明動瞧著池昂的姿態,說不出的厭惡,加之此地熱浪滔天,他心煩意亂,默然不語。


  池昂趁勢再道:“虎王,明兄呢,還有個身份,在世間,小生可得稱他為明大將。軍府對各族蓄謀已久,隻不過少了契機。便讓明兄來找這個契機。”


  虎王眼裏閃過一絲訝色。


  池昂收扇,扇身拍在白皙的手上:“金鱗作為世間人擅闖荒漠,為何軍府不聞不問?小生之前問過虎王這個問題,今日虎王應該有答案了。如果小生沒猜錯,明動已經打好算盤,以挑戰的名義讓火虎尊者無暇調查荒漠的一舉一動,然後金鱗突然殺上門,火虎一族還蒙在鼓裏呢!”


  “驅虎吞狼,借刀殺人,軍府這兩手當時妙也。”池昂挑眉看向明動:“明兄,小生有沒有說錯?”


  明動敲打起手指,心想眼下必須穩住虎王,隻要後者不出手,池昂的所有花言巧語都是廢話。他漸漸恢複平靜,道:“虎王,如果明某真是引亂,何必藏藏躲躲。要禍水東引,與金賊打鬥一場,直接往火虎一族逃即可,何必繞這麽大的彎子。”


  池昂笑著接話;“這便是最妙的地方,虛實不定。如此明兄就不會將各族得罪完,便不會被各族追殺。畢竟你死了,金鱗悻悻而歸,那荒漠也亂不起來了。”


  “所以呢?池兄故意說給虎王聽,是讓虎王殺了明某嗎?”明動咧嘴:“虎王,小心被當刀使。”


  “非也。”池昂忽而正經道:“小生來火虎一族,隻是虎王告知各位尊者不要摻和荒漠的事兒。又怎會讓虎王殺了你,將禍根往自個兒身上引了。”


  明動麵滯,如果池昂的話是真的,就來火虎一族的目的豈不是與我一樣?而如果虎王信了池昂的話,那他肯定不會殺了我,如此便少了一個大患。


  明動徹底定下心神,笑道:“莫非是要把明某徹底關押在火虎一族。但是,一旦金鱗找不到明某,荒漠可就越來越亂。想必是虎王不想看到的。”


  池昂咯咯笑道:“明兄啊,你的腦子不好使哩。你可知道坐收漁翁之利?”


  明動眼皮一跳,但見虎王沒有欣喜之色,反笑道:“池兄啊,想來你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荒漠的格局延續五千年自有他的道理,一族獨大在荒漠難以存在。”


  “相互製衡?”池昂嘖嘖歎道:“明兄既然知道這個理兒。就應該清楚,在人世間也是如此。軍府想一家獨大怎麽可能?荒漠的格局不會變,小生來荒漠就是為了此事。”


  想起池家的野心,明動有了猜測,看來是與青州一樣,要在荒漠建立自己的勢力。


  池昂側頭看向虎王:“不知虎王,可否允許小生帶走他。隻要他一離開,荒漠就會恢複原來的樣子。”


  一聽這欲擒故縱的話,明動就知虎王要上當。欲要立,必須亂。池家怎甘心讓荒漠恢複平靜。


  果不其然,虎王脫口道:“他必須給本族的尊者陪葬。”


  明動立即接話,道:“對了,池兄還沒解釋清楚,明某為何要殺火虎尊者。如你所言,要借刀殺人,明某何必親自動手。那會不會是池兄故意栽贓呢?”


  虎王怒目看向池昂。


  “栽贓?明兄真會打趣,這幾日小生可大門不出,那有機會栽贓呢?我一個修意者,要在眾目睽睽聲無聲殺了尊者,談何容易?”池昂輕笑。


  明動聳肩道:“明某又沒說你殺了尊者,隻是故意將此事栽在明某頭上。虎王,明某與池家的恩怨,你去打聽一下即可。很多事,虎王可別聽信片麵之言。不然會被一直蒙在鼓裏。今日池兄怎麽聽都像挑撥離間。你我皆是棋子.……”


  虎王怒笑:“不管怎麽回事。如果不是中毒,就不會死。這事,你脫不了幹係。”


  明動攤手:“虎王要怎麽做?真殺了明某?”


  “直接殺了,太便宜你了。本王要把你困在這裏,飽受天地雙火的炙烤,讓你痛不欲生。”虎王咬牙切齒,說話時齜出的銀牙仿若尖刀,一字一頓剔著明動的骨頭。


  “別讓明某逃了出去。”明動冷笑。


  池昂猶豫:“虎王,明動曾從麒麟一族逃了出去。”


  虎王拂袖:“逃,哪裏逃。從地下逃嗎?連本王都不敢深入地下,他如有本事,早就逃了。”


  此話不假,如果這裏有劍氣,尚可與樓石嚐試。而這裏沒劍氣,樓石的逃跑本事可就大大折扣。


  池昂一副放下心來的神色。


  “而且本王還要毀了他的修為。”虎王突然暴起。


  明動皺眉,如果沒有當下浩瀚的元力,被毀修為可以接受,畢竟有二氣可以重塑丹田。但要重新聚納如此多元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到。


  再者還有樓石,如果樓石被毀修為,他一生都得在愧疚中渡過。


  他猛然後退,然而在這裏,他的速度可比不上虎山,轉瞬之間,便被虎王欺近。恰時劍氣起提起明動便往擅闖。


  同時火元氣亂,如烏雲一般封住了火山口。上風的尊者出手了。


  “虎王,等等。”池昂麵露急色,被毀修為對修者而言是最大的處決,他怕明動因此心死,直接自刎,天盤之術可就沒了著落。


  他清楚在這裏明動和跟著他的少年跑不了。所以對明動不聞不問。


  如火龍的岩漿瞬間攀至虎王周身,試圖延緩虎王的步伐,那虎王端是了得,手腳同舞,登時將火龍斬個粉碎。


  果然了得。池昂由衷心讚後,喝道:“虎王,小生有更好的法子讓他痛不欲生。”


  虎王止步:“什麽辦法。”


  明動趁此拉著樓石往上急竄,接近烏雲瞬間,爆喝一聲:“給我開。”如魔神降世欲要掀碎這烏雲。


  然而百位尊者落下的重重阻礙,豈是他說破就能破。


  那烏雲紋絲不動。


  樓石猛提一口氣,解開白布,透明的石中劍攜著劍光扶搖直上,欲要與九天落下的天火比個高下。


  此時虎王已經踏石追來,一掌拍向明動的後背,明動不能讓,一讓便會讓樓石腹背受敵快而熾熱的元力宛如烙鐵鑽入明動的血肉。


  這時樓石烏雲攪碎,欲衝天離去之時。


  池昂盈盈一笑:“你們走不了。”鋪開折扇,符筆急落,他與樓石曾交手時,就很清楚,他改變不了後者的式,但能改變其招,即是改變劍氣的方向。


  他握筆的虎口有鮮血溢出,但他的眼裏絲毫沒有痛苦。


  五道劍氣像焉了一般,朝火山內墜去。


  明動見此,顧不得暴露,大呼:“小圓。”


  生氣臨,破陣行。


  劍氣重整雄風。


  明動當即立斷,咬碎銅牙將樓石朝九天扔去:“樓兄,我不會死。你先逃出去,有機會在來救我。”


  這一擲飽含元力與所有勁力,樓石宛如流星朝九天劃去。當然有尊者阻攔,但有小圓幫忙,樓石並不吃力。


  但他不想離開,竟折身反衝而下。


  “倒是一對苦命人。”池昂開扇輕搖,看著被虎王掐住喉嚨的明動,又看著落入百位尊者重圍卻暫時不落下風的樓石,嘖嘖稱奇,如果這裏有劍氣,還真讓他們跑了。


  但終究沒有劍氣。當明動看得樓石那憨厚的苦臉,以及聽得與平常一眼的話語,又是心涼,又是心暖。


  “明兄,俺打不過他們。”


  明動瞧著虎王的眼神,道:“你們可以毀了明某修為,但不能毀了他的。”


  話落,樓石正色接話:“明兄,放心他們毀不了俺的修為。”


  在明動目瞪口呆中,樓石竟把石中間吞了下去,事後還不忘咋巴著嘴:“除非他們能打斷俺的劍。”


  石中劍乃先天之靈,吃沒問題。不過真是如此嗎?


  明動不信,虎王也不信,提著明動一拳打在樓石身上,哐當一聲,虎王的拳頭變了形狀,那黝黑少年屁事沒有,反而一本正經道:“俺老師傅說了,要毀這劍,隻有速度很快,很快才行。”


  明動想起麒麟一族的寒潭,莫非自己這個徒兒跟寒潭一樣,唯快不破?但不管怎樣,樓石不會出事,令他心裏稍安。


  虎王見無果,也不再嚐試,將明動帶到池昂旁邊。


  池昂也沒廢話,竟以符筆在明動身上作畫。待收筆之時,明動之感渾身酥癢無比,且元力竟源源不斷的朝外流失。


  “虎王,好了。他用不了元力,也不用元氣。待會用鐵鏈子綁在這裏,就會一直受天地雙火的侵蝕。”池昂麵色有些蒼白續道:“他的元氣和意魂也會被符陣慢慢剝奪。這修為一點一點消失,比直接費了修為,更難熬。”


  “是不是呢,明兄?”池昂垂目看向明動,卻道:“虎王,小生與他說幾句話。”


  虎王見明動沒了氣焰,默默收回放其丹田的大手,點點頭。


  池昂落下符陣:“明兄,別想用靈棋傳授與古書上記載的本事破陣。我既然敢做,就是有備而來。”


  關於功法,明動可不想與池昂討論半分,道:“那尊者是你殺的吧。”


  “是。”池昂坦言道:“不然怎麽可能無緣無故死呢?凡事都有因果。”


  明動不想聽廢話,道:“怎麽殺的?”


  “毒。”池昂豎起了一根手指。


  “毒?”明動皺眉:“這幾日我一直查探他的狀況,怎會中毒?”


  “不是他中毒。而是虎王中了毒,將毒通過元力帶給他。”池昂徐徐而道:“要對虎王下毒不是簡單的事兒。不過呢,費些功夫就能做到,既然有元氣毒,那也有元力毒。我就在這火山之內下點毒,虎王一直在這裏修煉,不覺就會吸納火山的氣,那中毒就很簡單了。還要我說嗎?”


  “不必了。”明動搖頭:“日防夜防,竟未想到這一手。果然了得。”


  “謬讚。”池昂笑道:“說起來,這多虧明兄。如果沒有拿藥草那一出來試探小生,小生還沒想到這個法子。而且還多虧明兄,讓虎王帶到這個地方,不然我認為,火虎一族留不住你們。說起來,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你並不知道我來火虎一族所謂何事?”明動挑眉。


  “我不想知道。”池昂看著虎王手中多了鐵鏈。


  明動閉眼:“拭目以待。看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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