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破謎

  明動手舞足蹈，一會指向北向巍峨的大山，一會指向東側險峻的群山，就差把腦袋取下來讓古柔看個通透。


  古柔越看越迷，不由皺眉：“明動，你先靜下來。”


  明動稍微平靜，卻驀然朝古柔胸口看去。


  古柔下意識側身，眼裏從最初的煞氣變成了慍色。


  明動咧嘴：“古小姐，把齊小姐的書拿出來，我指你看，應該一下子就明白。”


  古柔愣著將書遞給明動。後者猴急的翻到確定位置的那頁，即是記載此時位置那張紙。


  “古小姐，你看北方這座大山，像不像莊稼老牛鬆土的犁，這與這裏的木元氣的形狀極其相似，你再看東北方的兩座又矮又平，是不是跟墨盤一樣，或者嚴實的軲轆，土元氣便是這個樣子.……”盡管缺了兩幅獸皮上的地圖，但明動早已將周圍的地勢摸清，故一口氣便將天地間的九種自然元氣與周圍的傷勢盡數合著說了一遍。


  古柔聽完，隻道了三字：“又是九？”她沒有全信明動，並不是明動說謊，而是他的比喻有些天馬行空。


  就拿西側的群山來說，她認為很像農家用來圍院子的柵，明動咬口說是釘耙。


  說完，明動得意了好一陣，但隨著古柔一直靜默，得意消失，反是戚戚然的嘀咕了一句：“好像沒什麽用。”


  古柔從書上收回目光，思索道：“應該有用。隻是我們沒看明白。對了，如果是一般的修意者，能不能看到九種元氣的形狀。”


  明動琢磨片刻，篤定道：“不能。盡管九種元氣就像故意擺著這裏，沒有一絲遮遮掩掩。但能看出九種元氣都不同的修者，世間少有，不過避難的時候，整個荒漠蠻獸都來，應該能看明白。”頓了頓，疑惑道：“古小姐，你是指？”


  古柔敲著手指道：“仍是那個猜測。如果是避難的地方，各族該如何進去？我們確定這裏有宮殿，但蠻獸做不到。這意味著進去的法子與宮殿無關。而且從這座宮殿與前三座不一樣推算，進去的法子不會像死氣那樣，換而言之，進去的法子是蠻獸能看明白的，不然獸皮傳下來毫無意義。蠻獸.……”


  古柔隱約想到了什麽，眉頭愈發緊鎖。


  明動突然握緊了拳頭：“說起蠻獸，我第一個想到便是蠻幹勇猛。古小姐，會不會直接硬闖進去。”


  古柔看著明動一副要打架的架勢，又氣又想笑，沒好氣道：“什麽叫避難的地方。是走投無路，是無法招架，如果蠻獸能硬闖，那他們的仇家也能硬闖，這還是避難的地方嗎？”


  “我這不是提一個思路嗎？”明動訕訕一笑，跟著突發奇想：“蠻獸是不是已經來過了，要不我們抓幾個來問問。”


  “這更不可能。”古柔捏緊了衣角，說話有了顫音：“假如你有一個避難的地兒，有事沒事你會進去嗎？而且不談荒漠的整體格局來看，就衝白鷹一族去蒼狼一族之事來看，會把手裏的底牌全部打出嗎？再退一萬步講，如今荒漠硝煙起，應該有很多獸族遭殃，為何這裏如此清淨。”


  連用兩個“嗎”，已與往常不一樣。


  而明動則與往常一樣，笑著附和：“還是古小姐厲害。”


  到底是來自書香世家，古柔先是一愣，跟著緊了下來，瞧著一本正經的明動，哭笑不得道：“你們說，蠻獸能看明白什麽東西。”


  明動琢磨間，樓石憨笑脫口道：“他們與俺一樣傻乎乎的，看什麽是什麽。”


  “看什麽是什麽，不會往深處想嗎？”古柔眼睛一亮。


  恰時明動咧嘴反駁：“不見得，我看蠻獸就機靈的很。而且蠻獸延續至今，能看明白的東西多了。”


  古柔看去，明動識趣閉嘴，眼觀鼻鼻觀心。


  頓了頓，古柔噗嗤一笑：“明動，我問你一件事。”


  明動微微後退：“請說。”


  古柔負手：“你說蠻獸延續至今。”


  明動跟著負手：“對。所以，蠻獸能看出很多花樣，就像這一座座山，如果沒接觸到某些東西，根本無法將山和某些東西聯係在一塊。”說著猛然一頓：“等等，獸皮是幾年前留下的東西，那時好像沒有這麽東西。古小姐，你的意思，有什麽東西傳了千年，蠻獸仍然能看懂的？或者說刻在骨子裏的。”


  “還不笨。”古柔挑眉。


  “那是什麽東西呢？”明動皺眉。


  興許覺得有些累了，古柔坐在推車之上：“既然涉及到幾千年前，就隻能推算。我們先捋一捋，避難宮殿的建造者是人還是蠻獸？”見明動有些疑惑，改口道：“換個說法。關於獸皮，是蠻獸祖先自己畫的，還是無意間得到的，還是有人贈與的，或是買的。”


  明動仍是不解：“這與那個東西有什麽關係。”


  古柔道：“如果宮殿有人參與其中，這意味著我們可以從千年前人和的恩和怨推測。如果沒有人參與，我們就隻用琢磨蠻獸。”


  明動想了想，道：“如果能分別宮殿的老頭，是人還是蠻獸，就應該知道有沒有人參與。不過就宮殿的精致程度看，多半兒是有人參與。千年前的蠻獸應該比現在更凶殘，出不了這個細活。”說著明動雙眼驟亮：“有沒有這個可能，這裏本來沒有宮殿，是後來的人，嗯，鳩占鵲巢。如果是，就直接從蠻獸入手。”


  這時明動用餘光掃到那隻昏昏欲睡的蜥蜴，猛然驚醒，當即指向蜥蜴：“都說到了這裏，何不讓他看一看。”


  古柔罕見的苦笑點頭。


  明動知道這個苦笑什麽意思，一來古柔好強，二來先入為主，認為蠻獸都不是好東西，便根本沒去想讓蠻獸幫忙。


  隨後明動便張羅，蜥蜴是土意修者，便讓後者查看土元氣，在小圓的傳說中，明動了解到，蜥蜴近乎脫口說了一詞；“軲轆。”


  明動之前也提到這詞兒，便覺有戲。三人和小圓合計一番，明動帶著蜥蜴星夜啟辰，悄悄拜訪各族，抓回了七隻修不同意魂的蠻獸。少了修暗元氣的，這類蠻獸皆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而這個地方在荒漠隻有西邊的黑海一帶才有。盡管有了修為已經能抵禦幻境的殘酷，但並非生下來就是修者，為了繁衍，這類蠻獸才沒有遷徙。


  而此去西海太遠，明動怕來回間發生變故。而少一個應該沒多大問題。


  因為在得到答案後要放蠻獸走，但不能同時放，害怕蠻獸暗中交流把這裏的消息泄露，便問一個放一個，而且會停很久才開始下一個。


  明動不擔心他的蹤跡被蠻獸泄露了，畢竟帶來之前他就用惡鬼之術把該做的事兒都做了。


  待初曉撥開黑暗，除了蜥蜴，其他七獸都被放走。古柔望了眼遠方的雲霄，輕聲道：“分開聽沒有眉目。但他們合在一起，就有了頭緒。我想九種元氣，應該是冷兵器時代，戰車的不同位置。土是軲轆，金是箭矢，而水既不是柵欄，也不是釘耙，而是戰車前方既可以架箭，又可以防禦的盾牌，火則是油氈，木可以說是犁，卻不是用來鬆土的，而是鏟除前麵的阻礙，比如隨石。”


  明動腦中有了樣子，深以為然點頭。


  古柔繼續道：“那戰車前就有馬或者蠻獸，用來套犁。風和雷代表的東西從沒見過。根據元氣來猜，兩者應該是用來傳訊的，風以狼煙的方式，而雷則是鼓之類的，用聲音來告知行軍過程中的進和退。冰元氣的樣子是鉚釘，應該用來固定戰車。剩餘的暗元氣，應該是軸，可以讓戰車靈活的改變方向。”


  聽到這裏，明動猜測道：“蠻獸能一眼認出來這些東西，而齊眉曾說漢帝曾馭蠻獸征戰天下，會不會.……”


  古柔望向虛空：“宮殿與漢帝有關，隻有這個推測能解釋一切。而獸皮是漢帝或者後人念在蠻獸有功贈與的，就算千萬連之後物是人非，蠻獸也不至於滅亡。”


  “應該不是漢帝贈與的，那個時期還沒有修者。應該後人，興許就是宮殿那個老頭也說不定。”明動補道。


  古柔沒有與其爭辯，回歸正題問道：“蠻獸看到這些會怎麽做？”


  明動沉思道：“如果我是蠻獸，看到這些東西會怎麽做呢？如是不甘，我肯定會砸了這些東西。如是避難，便是有求於人……”說著看向古柔：“拚起來再次與漢帝征戰天下，這樣又是一條船上的人，應該就能進去了。”


  見古柔默認這個說法，明動興奮的搓搓手：“反正就覺得這些元氣怪，便讓他們重回正道。”


  古柔若有所思道：“我覺得沒有如此簡單。首先戰車的樣子是我們猜想的，萬一不是出了差此怎麽辦？”


  “先試試。”明動躍躍欲試：“放心，應該不會差錯。”


  古柔提醒道：“能將元氣擺出這個樣子，顯然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盡管看起來不像符陣，但元氣沒有軌跡可尋，一般都是符陣。”


  “可用天盤之術看沒有一處像符陣。”明動皺眉。


  “如果拚湊在一起便是符陣呢？”


  這是女聲，但古柔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