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判陰陽
男子看著明動被一掌打入地下,卻不還手,反而撿起了三塊石頭一邊逃竄,一邊掂量,不由皺眉:“他想做什麽?莫非想要用石頭殺了我們的王?”
這話說得啼笑皆非,拳頭都近不了鷹王的身,何況石頭。
古柔覺得有些熟悉,她突然想起了在青州清丘城外的聽風賞雨,微微一笑:“興許在練功?”
“練功?”男子訝然:“這莫非是世間人的閑情逸致。”
古柔收回目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尊者,你要說的第二件事?”
男子微愣後,露出一抹苦笑:“根據當日閣下在蒼狼一族的所言所行,我想閣下應該猜到了。”說完覺得在世間女子前打啞謎,有些班門弄斧的味道,便收斂神色,一本正經道:“如今來了個金姓的高手,又有很多時間人潛入荒漠,麒麟一族家破人散,各族坐立不安,算起來荒漠是硝煙起。”
男子回頭看向肉眼看不見的黑海,眼裏露出冷芒:“由於一些原因,白鷹一族隻能呆在這不見天日的海中,白鷹一族自然不會甘心。自然會趁著這次機會重回荒漠。”
男子目光灼灼看向古柔:“所以我把三位的下落通知了各族。或許待會就有各族的尊者來這裏查看,就算打敗了我們的王,也很難離開。我想閣下應該不會說我卑鄙吧。”頓了頓:“你們的身份,我有所了解,閣下不必奇怪。荒漠內傳信的事兒都是由白鷹一族來做,所以在情報方麵白鷹一族當屬第一。閣下,你怎麽看?”
古柔道:“合情合理。尊者應該是想借助我們的手鏟除一部分尊者,然後自己在殺一部分尊者。”
男子利索的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古柔笑道:“尊者可能要失望了。其他族的尊者可能來,但我們肯定不會出手。雖然尊者給了我們想要的,但還是那句話,你們動手在先,有主次的問題。”
男子倒不認為明動三人不會出手,到了那種情況,就跟眼下,動不動手可不是明動三人說了算,隻是笑歎了一句:“閣下真是小氣。”
古柔笑而不語,負手轉身看向明動,隻要他有辦法擺脫鷹王,那他們就可以從容離開。而此時明動的處境雖苦不堪言,心裏卻是異常歡喜。
自麒麟一族的雪山後,靈棋的六十四陣法和判陰陽因生死二氣的不靜無法揣摩修煉,如今明動突然想起這兩種功夫,加上平靜的二氣,豈有不嚐試的道理。而以他目前怒不可遏的心境,首當其衝的便是判陰陽,對鷹王必須硬砰硬。
三個重量不一的小石塊在他手指上同上同下,他要先找找感覺。因為要不斷躲避鷹王的攻勢,比當初聽風賞雨時靜坐要難很多,慶幸今日的身子比在青州時要強很多,難做並不意味著不能做。
感覺差不多了,明動將三塊小石頭朝鷹王扔去,在呼喝吃我暗器的同時,運起了一股死氣。
之前他感覺到亂糟糟的死氣,他便認為死氣與丹田氣一樣可分化千萬股,而後回憶起二氣和諧過程中,有些二氣會跟不上,他更加篤定。
當初徹底領悟判陰陽,是一個快字,而眼下亦是如此。
他運著這股氣,遊走奇經八脈。在修煉二氣和諧時,他已能控製死氣的速度,當下自然遊刃有餘。
死氣越躥越快,與他料想的一樣,有些死氣已經跟不上,開始掉隊,不過掉隊的死氣沒有停止,試圖追趕前方的大部隊。這是他想要的,他默默記住死氣掉隊的節奏,日後就不用一次又一次的嚐試。
一股死氣猶如萬千雄兵,當雄兵不再並排,而是呈前後一列時,明動猛喝一聲,將這一列死氣運至左掌。
死氣不能出體,那第一位又死氣化作的雄兵看到了盡頭,自是停步,而後麵的不知,接連撞去,這如同千萬海浪撞在一起,登時水花四濺,那死氣自是在掌間亂作一團。
明動雙眸綻光,就是現在。他揮去左掌朝鷹王腦袋扇區。
鷹王毫不可憐明動那已經被打得變形的身軀,他早就想將明動擊斃,奈何後者就是打不死。此次他麵對明動的不退反攻,豈有避讓的道理,巨臂宛如猛烈砸下的玉錘。
此次明動隻是試探死氣在接觸到鷹王,會以怎樣的方式灌入後者體內,如果亂成一團便是成了大半,如果是與以往一樣井然有序,那就得重新嚐試。
明動沒灌舉著元力的巨臂,拍的是鷹王的肩胛,如果成了,鷹王的肩膀的丹田氣會亂,從而從肩胛過的元力也會亂,盡管在沒有元力的巨臂上也討不了好,但至少可以接下。
而鷹王見明動掌間沒有元力,便與明動後麵的想法一致,而他多了元力,他認為這一擊必將要了明動的命。
明動是迫於無奈在賭,畢竟他怎麽打皆不是鷹王的對手。一掌一臂同時落下。
劇烈的疼痛從明動小腹傳來,但沒有血肉顫栗的感覺,令他心呼有戲。餘光裏,他看見鷹王巨臂上的元力開始扭曲,就像源頭的水被攪亂,那下遊的水自是不再平緩,而他更看見了鷹王的眼神一滯,這應該是死氣發揮了妙用。
不過明動知道煉體者的丹田氣能擠出死氣,他不敢多停留,咬牙借力朝後翻去。與料想的一樣,鷹王在短短片息回神,但他眼裏有了一分驚詫。
明動馬不停歇,再運一股死氣,而此番死氣內攜著元力。眼下他隻希望跟不上的死氣也會飛走一絲元力。
這一次他叫天天應了。
他心裏驚喜的有了個念想,元力會不會是死氣的盔甲,走散不丟甲。此時萬千死氣攜著萬千元力,前赴後繼的朝明動左掌躥去。
鷹王再出攻勢,這次他見明動掌間有了元力,便與之對掌。精品肉眼是看不到元力的形態,隻有試過才知道,故他隻當明動的元力與之前一樣,毫無招式。
而明動感覺著重新歸來,判陰陽的亂,隻覺渾身一輕,手掌竟比之前快了幾分,盡管於對掌而言沒什麽大用,卻體現出他的心裏已經不落下風。
因為第一次嚐試,所以這股死氣不是很多,那帶得元力也不多。不過不像初時那樣被摧拉枯朽擠開。
明動的元力宛如小雨,終是令鷹王那深不見底的湖蕩起了漣漪。盡管明動手臂再次斷裂,被轟到三裏外。
古柔看不明白具體發生什麽,卻知道明動應該找到了擺脫鷹王的法子。她又看向以一敵百的樓石,不知為何打了個那種暖心的顫栗。
“倒是個奇才,竟能在打鬥練功,還成了。”男子驚歎,在頹勢中有了轉機,這不是練成了,還會是什麽?
當然有可能是境界上了一層樓,但對歸元境以後的煉體者,境界不如功法,畢竟境界帶來的隻針對元力,而煉體者的關鍵是一縷一縷積攢的氣,講究長年累月,非一朝一夕。
“他本來就會。”古柔微微額首:“隻是在拿出來罷了。”
兩位都是修意者,自然摸不清裏麵的關係,便不再說話,專心的看著上方。
得利於麒麟的第二尊者,明動的元力遠遠多於死氣,故就算把運所有死氣,元力都不會有明顯的減少。而隨著死氣越運越多,他從倒退三裏漸漸城了一裏,百丈,十丈。不過此時他真的不成人樣,鼻青臉腫不談,那身子宛如長殘了樹木,這裏支出一截,那裏凹進去一塊。他不敢用生氣去治療這些傷勢,隻敢恢複手臂,饒是如此,他都感覺死氣有些不穩。
如果是一直對掌,他不會受這些傷。而鷹王似乎知道了用元力上占不到天大的便宜,便開始利用速度的優勢。
明動認為合理,一時的蠻幹可以用性情解釋,一味的蠻幹便是傻子,故明動再次竄入海裏,讓鷹王淩空飛行的本事不能發揮,而他也可利用意體雙休周旋。至此他算摸清了鷹王的實力,元力稍勝之前的女子,身體強度不如後者,但速度快太多。
而煉體者交手,速度是重中之重,除非有特別的功法,但明動沒有,隻能想別的法子。
期間鷹王又殺了幾位白鷹尊者,也嗬斥男子為什麽還沒擺平古柔,隻是都被男子快了,快了打發。
鷹王相信,而明動隻當古柔用了花言巧語把男子騙了。
沒入海水中,與料想的一樣,鷹王的速度不如之前快了,明動則利用水元氣暫緩鷹王的攻勢。
如今明動的意魂已經到了意殺境的巔峰,假以時日便能突破意封境。意殺境的攻勢盡管對鷹王不痛不癢,但加上連運十次周天,足以讓後者分心。
一次十條水龍飛蛾撲火朝鷹王撞去,鷹王破招間,明動趁勢攻去,從之前的被動變成了主動。當下他隻用了十分之一的死氣,他估算再用十分之一的死氣,他就能破開鷹王的元力,就像天降無數隕石,就算湖深不見底,也能擠出裏麵的水。
然而這隻是明動一廂情願的打算,鷹王在出了幾次手後,就知在海裏討不了便宜,便躥出海麵。
仍是那個問題,明動的速度不及鷹王,阻攔不了。他怕鷹王找樓石和古柔的麻煩,隻能跟去。
所幸鷹王並未對樓石和古柔進攻,而是橫在天空等著明動。
盡管已經能反客為主,但根本的問題仍未解決,如何擺脫鷹王。他看了眼古柔,心想如果能救出她就有辦法,但要搶在鷹王之前並不好辦。
默默琢磨間落在地麵,明動收斂神色,在想出辦法前,看來得先知會古柔我這邊的情況,讓她也跟著一起想辦法,故笑罵道:“鷹王,有本事就去海裏與明某一戰。躲在上麵算什麽本事。”
“你到底是何人?”鷹王怒目想瞪。
簡短兩句話,古柔和男子都聽出了名堂。
古柔心想:看來明動找到了擺脫鷹王的法子,要入海嗎?倒可以試試。
男子心歎:以王的性子,隻有殺不了,才會問身份。此下,他有了好奇,這三個世間人到底是誰。
白鷹一族的情報僅限於荒漠,不限於世間。盡管白鷹一族有能力去探查人世間,但他們連這片黑海都還出去,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人世間。
而他清楚荒漠與軍府立下的規矩,沒有軍府來找三人的麻煩,意味著三人修煉不超過兩百年。不超過兩把年便能與王鬥得旗鼓相當,實屬少見。
而就算男子知道明動乃軍府大將,也會有此疑惑。因為軍府的大將會在荒漠做一些讓各族不滿的事兒,卻是暗中進行,那像明動他們大張旗鼓。
這是一個頭痛的好奇,男子知道就算明動三人道出了身份,他們也隻是聽聽,想要得到具體結果,還是得自己去查。故而他回到了眼下,便笑著說出眼下的狀況:“我看他的速度不及王,你們想要離開尚差火候。這樣,待會你們殺一些蠻獸,我向王美言幾句,放你們離開如何。”
古柔輕輕搖頭。
男子毫不在意,自顧自道:“我不眼拙,自是看得出來,他們二人都聽你的。隻要你一句話,他們肯定會幹。”
古柔道:“你才把我單獨留下。”
男子笑道:“閣下應該早猜到了。擒賊先擒王便是這個道理。”
古柔平靜道:“尊者,我有一句不好聽的話。”
“什麽話。”男子好奇道。
古柔嗤笑:“你不太聰明。”
“什麽意思?”男子不以為意。
“我們能一路到此,自然經曆過很多事。”古柔負手望向嘴皮不斷翻動的明動,莞爾一笑:“的確,我不是尊者的對手,他們也知道此事,卻偏偏將我與尊者單獨留在這裏。尊者應該仔細想想為什麽?”
男子沉思片刻道:“我有辦法破了你的(極)火。”
“能破極火的修者,在青州我便有交手,但她的實力不如你。”古柔字裏藏機:“所以尊者別動太多心思。我可以不在意,但是他(明動)樂於奉陪。”鷹王不出手,她與男子的想法一樣,既然打不過明動了,那明動回頭找麻煩,該怎麽辦。
男子琢磨者道:“閣下的意思,很多事都是他作主?”
古柔淺笑:“之前你也聽到了。我叫他,他並沒理我。”
男子思索著,叫和理二字,有絲恍然,道:“既然如此,我想問問,你們怎麽離開?”
古柔平聲道:“不如尊者與我賭一次。”
男子拂袖來了興致道:“怎麽賭?”
古柔摸向胸口的掛墜:“你放我出去。如果我們沒有離去,便幫白鷹一族殺其他蠻獸。如何?”
男子的神色十分精彩。他突然摸不清古柔是否是他的對手。不過這對於賭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他不是古柔對手,那他也留不住,如果是,那就能抓古柔第二次。
他真不信古柔三人能離去,他已經覺得自己撿了便宜,所以他聳了聳肩膀,撤去符陣,並裝作做樣的黑海身處倒飛,一副落敗的樣子。這一定會讓王動怒,但王不會殺他,也殺不了他。
白鷹一族因為可以飛,放在荒漠個個不俗,但比較特殊僅有三位尊者而已。他是白三,便是其一。
沒了符陣,古柔便向明動輕聲呼道:“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