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搏
與此同時。古柔和樓石紛紛看向元氣大作的西側，兩人不及明動耳力過人，元氣感知範圍卻高於後者。
“好像有東西闖進來了。”古柔皺眉，她並未感知到明動，僅是從元氣推測。
而樓石境界高於古柔，自是清楚感知到那邊發生何事，他漲紅了臉：“好像是師傅。不是好像，就是師傅。”
樓石一驚一乍道：“師傅被抓走了。”
古柔先是一愣，稍事一想便了然，自己這種不擅長追蹤的都會想辦查探與他走散的原因，他擅於追蹤之道兒，於情於理都該查出是與千蟲一族有關。
隻是她有些疑惑，為何會這麽晚恰不巧與她相遇，而且伶倌為何不阻攔明動，放任他進來，這裏還沒算上伶倌知道她在千蟲一族。
很多事情，從單方麵講不清，但多個方麵揉在一起便順理成章。
首先伶倌得知古柔三人要入了千蟲一族查探，雖有阻攔，奈何擋不住憨厚少年以及多出來的蒼狼一族修者，便決定用微生家獨有的馭獸本事聯合千蟲一族將三人擋在外。
值得一提，微生海亦能駕馭蒼狼一族的修者，隻不過古柔知道這種功法，便和小圓聯手在蒼狼一族體內留下了符陣。
而因明動的事兒，伶倌不得不離開，便給了古柔三人可趁之機。而千蟲一族作為五族之一，古柔三人不能輕易得手，便耽誤了時間。
而明動那邊，他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未了找到古柔三人，這成了他模糊狀態時的執念。
種種事情摻雜一塊釀就了當下這一出兒。
“俺要去救師傅。”樓石提劍，拔身欲起。
古柔沉聲打斷：“千蟲的修者在地下，並不好酒。先去找你師姑。有她在旁，我可安心布陣。”
樓石罕見沒有猶豫，直接點頭。他心裏明亮，破古柔符陣的最好辦法，就是千蟲修者落另外一個陣，他可以破了千蟲修者的陣，但不如師姑快。他要做的是就是跟隨古柔的符陣潛入地下，攪個天翻地覆。
這是近四十天他學道的東西。
他揚起了眉目，他破不及待的想讓師傅誇他，於是乎劍氣縱橫沙丘，未及反應的蟲子瞬間化為風沙。
劍氣攜音，滾滾湧向四方。
“師姑，你在哪來？”
千遍萬遍，唯獨變不了這份直接。
沙丘底下明亮的地窟內，明動神色呆滯的大字躺在石桌上，好似一盤美味的大餐。其旁圍著八位神色各異化作人形的蠻獸。
此時不斷有蟲子從明動的七竅鑽入體內，又有顏色各異好似鮮血的東西從七竅流出。場景詭異好不滲人。
“此子果然了得，能吃掉的噬生蟲不僅咬不破他的皮膚，連血肉也例外，反而被此子血肉之力震個粉碎。”有蠻獸驚歎。
“不僅如此，此子隱約透露著麒麟一族的氣息。”有蠻獸補充。
“並不奇怪，能從麒麟一族逃出，怎麽也會有獨特的奇遇。”有蠻獸解釋。
“那現在怎麽辦？用元力先毀了他修為？”有蠻獸提議。
“可以。先毀修為，在用元氣他把切開，分來吃了。能不能消化就看各位本事。”有人附和。
“不過有人不讓他死，可別因小失大。”有蠻獸提醒。
“怕什麽。我們也握有他們的把柄。”有蠻獸嗤笑。
“那各位說說，具體該怎麽做。”有蠻獸總結。
可憐明動方逃過被奪取二氣的厄難，又紮進了要被吃的困境，到底是命運多舛。
蠻獸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而明動聽得清楚，但想不了那麽多。而他的眼神漸漸有了變化，慢慢變得有了光彩。
他體內有萬千小蟲在不斷噬咬，也有萬千二氣在對抗。兩者的陣營很明顯，也很團結。也因為團結，那些不是明動的生死二氣漸漸歸順與他。
讚歎明動方得到麒麟一族的恩賜，又得到千蟲一族的的大禮。
……
小圓抬頭拍了藍大壯的屁股，後者會意，張口便是直衝的霄漢的“嗷嗚。”
樓石憨笑，禦劍氣而行，提起小圓和藍大壯又折身而回，不過眨眼之間。
古柔看著疑惑的小圓，解釋道：“明動千蟲族地，而且被千蟲一族抓走了。”
小圓本就奇怪古柔兩人出現在千蟲族地，此時她長大了嘴巴，仿聽天書。
“待會在細細解釋。我現在要布陣，你替我掠陣，不要然千蟲一族修者的符陣破了我的陣，我用陣將樓兄送下去救明動。”
“知道他在具體位置嗎？”小圓拍了拍匍匐在地的藍大壯，意思說，你們不知道便讓她先查探一番。
樓石難得搖頭：“師姑，不用了。俺能找到他。”
小圓默然點頭，的確在查探明動位置，隻會耽誤時間，眼下隻能廣灑砂石。她對古柔的話深信不疑，不由朝沙丘看去，若非古柔狠狠瞪來，她都忘了正事。
小圓拿出秀刀，橫刀於胸，站在古柔身旁，風範十足。
再觀古柔，早已拿出符筆。她輕點黃沙，大地登時一顫，似乎往下塌陷了幾分。她要做的很簡單，一個破沙的符陣，一個拘謹元氣的符陣。前者是將樓石送下去，後者則是讓樓石在地底下能使出招式。
畢竟地底可沒有劍氣。
兩個符陣都簡單，但第二個符陣拘謹的元氣要夠樓石用，便變的符陣起來。古柔先以冰雪之陣凝固方圓十裏的元氣，令其更加凝聚。跟著以木牢之術困住這些元氣，借著以土元氣覆在木牢之上使其更加牢固，最後以或熔金，讓這個符陣有了一定的殺伐之力。
而在做這些事，自然少不了悠揚的笛聲和刺兒的沙沙聲，以及狂縱的劍氣。
樓石拿下了白布，一劍五式，分別斬向三獸二人。
遠方伶倌麵色驀然蒼白，與那憨厚的少年幾次交手，她都沒占上風，至多旗鼓相當。不過她沒動全力，她隻是微微阻攔，於是她捋了捋神色，笑著看向眉頭緊皺的微生海：“明動是不是落在他們手裏。”
微生海點頭：“但很奇怪，他們不讓我們見他。”
“不讓還是阻攔？”伶倌笑意不變。
“阻攔。”微生海沉聲，他清楚千蟲一族的脾性，既是阻攔，隻有拿出比明動更好的東西，才能拿回明動。
“倒是貪得無厭。”伶倌深吸一口氣：“你和微生瑤對付千蟲一族給他們長點記性，我來對付少年郎。”
笛音，鼓音，佛音同時起。
……
地窟內，八位蠻獸停止了議論，他們紛紛朝不斷泄露砂石的上風看去。
“怎麽辦，他們出手了。”
“不怕，僅是兩個人還差些火候。”
“要不，我們現在就把吃了。”
“吃了，此子是個大補之物，吃了他，我們也擺脫他們的控製。”
“你們確定隻來了兩人。”
“那先查探，看附近還有他們的人。”
“好。”
話落，八位蠻獸離去。明動半呆半醒的坐了起來，八位尊者離去，他體內的蟲子也跟著離去，也如此，距離外來的二氣歸順還差一些火候。於是他開始刨土，不斷捕捉蟲子往嘴裏塞去。
這些蟲子都是蠻獸，隻要不用堅硬的牙齒咬，便不存在被消化的問題。感知那種奇怪的感覺再至，明動咧嘴一笑。
自衝聽到了樓石在千蟲一族，他那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加之他已有半分清醒，倒不急於去與樓石匯合。
這裏有這等好“藥”，怎麽也得先治好“病”。
此時的他更像一條蟲子，靈活的在土裏鑽掠，所過之處半蟲不生，而且還殘留粘稠不堪的濁物。
這些東西是被血肉擠碎的蟲子的屍體。
他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會生吃蟲子，他覺得有些惡心，但所謂良藥苦口利於病，他隻能咬著牙，鐵著心，悶著頭，使出吞自訣。
期間他也聽到了上麵發生了何事，那笛，鼓，佛山音，把地下震的砂石湧動，隆隆作響。
且不談佛音。當下明動六識比以往更靈敏，那笛，鼓雙音，連他都覺得有些上頭，更別說蠻獸。
沿途他看到很多痛苦的蟲子，當然看是看不出來，僅是從蟲子不斷扭動的動作來判斷。至此明動有了隱約猜測，微生家的馭獸功法 ，應該是一種幻陣，針對蠻獸六識的幻陣。
明動想起那八位千蟲一族的修者，他們似乎一點不在乎笛鼓雙音，關於這點有兩個推測。第一，微生家的馭獸功法不能駕馭所有蠻獸。第二，也許是要控製的蠻獸太多，讓微生家修者分心，才沒對八位修者造成影響，若是單獨單，八位修者可能會著道兒。
隨著蟲子越吃越多，明動越發清醒，他已能想很多事，便把上麵的推斷以及微生家為何對千蟲一族動手合在一起琢磨。
當然關於動手之說，他是聽八位蠻獸說的，起初他還以為是伶倌與樓石遇上，前者利用千蟲一族對付樓石。
明動十分清楚，清醒隻意味著體內的所有生死二氣盡數歸他所有，並不代表二氣就不爭鬥。一旦爭鬥，他就用不出零星的意魂，以及濃鬱的元力。
他有自知之明，僅憑堅硬的身板可不是那八獸的對手，畢竟從後者的對話可以看出，那八獸應是千蟲一族的佼佼者。而且鬼知道他們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本事。
看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才是上策。
明動琢磨間，那八獸已折回並追來。
到底是蟲獸，這鑽地的本事端是了得。明動雖看不到，但能聽到那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吃，殺，分等字眼格外刺耳。
此時明動距離外來二氣徹底歸孫僅差一絲，而他不敢小覷這一絲。俗話千裏之堤潰於蟻穴，萬一說話以及打鬥時神誌突然模糊，便無疑是拱手送出自己的命。
於是乎，明動猛提一起口氣，在八人仍在議論間，喝道：“各位尊者可以吃我，但容我說一句話。”
與此同時。
小圓緊張的看著捏碎石中劍的樓石，她聽到了四字佛音，眼下是第五字，而周遭已躺滿了受餘勁波及的蟲獸屍體。
少年郎憨憨一笑：“俺老師傅說了，到了必要時刻就用石中劍。俺覺得已經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