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難料
明動頹然之色盡去,喜道:“價錢好說。修行多年,身上怎麽幾件寶物。”怕漢子誤會,便補道:“盡管都在他們身上。”
漢子目露詫異:“明兄篤定你的朋友還活著?”
明動平靜道:“活著。”
漢子走南闖北多年,知道不宜繼續追問,便道:“可以讓尊者幫忙。”
明動心猛然一跳,但見漢子不似說假。仔細思索一會兒,便釋然,還是商人的門道多,道省了自己去找蠻獸。
漢子繼續說道:“明兄若不嫌棄,便留這寒地。待會有尊者,蕭某便幫明兄問一下,看此事能不能行。”
明動抱拳:“那就有勞蕭當家了。”
漢子擺手道:“你我都是世間人,明兄客氣了。”
明動琢磨著世間人三字,稍事會心一笑道:“都是世間人,的確是明某失禮了。”
漢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跟著目露思索道:“明兄乃修者,不知對尊者有幾分了解。”
明動挑眉,道:“蕭當家,此話怎講。”
漢子瞧了眼胖子,道:“白兄亦是修者。蕭某常聽白兄提及關於追蹤之事。若明兄對尊者十分了解,應該知道那些尊者擅長找人。蕭某好對症下藥。”
明動心生愧疚,有些自嘲自己草木皆兵了。但此話不好打,畢竟自己也擅長追蹤,如今痕跡全無,隻能看有沒有人無意間看到了他們,從此著手。
明動捋了捋神色,道:“明某初此來荒漠乍道,對尊者不甚了解。”
這時胖子接話道:“可以找鼠尊者。”見明動瞧來,胖子不由虎軀一震,此時胸口還隱隱作疼。
這年輕人深藏不漏。
明動隻是投去感激的眼神,見胖子舉動,歉意一笑,再抱了抱拳,道:“白兄,不打不相識。之前明某有所得罪了。”
胖子回抱一拳,道:“明兄哪裏的話,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
漢子笑著分看了兩人一眼,打斷了客氣的兩人:“白兄,且與明兄說說看,為何是鼠尊者。”
胖子正色道:“鼠尊者眾多,遍布聖地,他們看到比其他尊者隻多不少。”
明動心念一動,便向胖子討教起來關於荒漠的蠻獸。胖子知道的並不多,隻能告知個大概。
漢子也未打擾兩人。
此時的篝火靜了幾分。
直到第一波交易的蠻獸的來,明動和胖子才止聲。胖子本想說下去,但吃著人家的口糧,總得做事,便忙活去了。
漢子作為當家,自是不需事事出麵,便留在了無所事事的明動身旁,道:“明兄放心,鼠尊者每晚都回來。”
明動瞧著井然有序的交易,有些不自然。
漢子思忖片刻,道:“明兄可否在荒漠有所得罪的尊者。”
明動心想著隻得罪了火虎,此事是找鼠族,兩者應無關係,便半隱半實道:“就是因為初次來,對荒漠不甚了解,誤入了火虎一族。然後明某與幾位朋友各自逃脫,便走散了。”
而他忽略了一件事,樓石在荒漠生活了二十餘載,連火虎的高手認識他,何況其他蠻獸。
漢子鬆了口氣,便與明動閑談起來。
接下來便是不斷的交易買賣。
不知過了多少波,漢子突然起身,道:“明兄,鼠尊者來了。”
明動尋目瞧去,隻見十位身著黑袍的女子,信步走入營地挑選商貨。首次見到這麽多女修者,明動微感詫異,定了定神跟著漢子朝其中一位女子走去。
漢子朝女子微微躬身道:“尊者,鄙人有一事相求。”
聽得鄙人二字,明動輕輕一歎,卻也無話可說,商人就是如此,也亦有些感動,這蕭當家顯然是在用自己的關係幫他。
女子顯然認識漢子,笑道:“蕭當家有何事?”
這聲蕭當家令明動神色舒緩。
漢子神色自若道:“鄙人的商隊有三位客卿失蹤,鄙人想勞煩尊者幫忙找一找。”
話落,女子板起臉:“失蹤,因何事失蹤?”
明動琢磨著此話,找人就是找人,何必問這麽多?
漢子知道裏麵的貓膩,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鄙人有商貨拉在途中,便讓三位客卿去找。到了夜晚,還不見他們回來。鄙人自是心急,便想著求尊者幫忙。”
女子沒有多想,道:“可以,但我們要蕭當家的所有商貨。”
明動一愣,這未免獅子大張口了吧。
漢子笑道:“那是當然。商貨沒了,可以再備,人沒了,便再難求了。”
女子顯然知道漢子會答應,露出了笑容:“那好,蕭當家就把三人的樣子說說看。”
漢子瞧想明動,道:“明兄你記人記得清,就把三人的樣子細細的告訴尊者。”
明動投去感激的眼神,同時心想:古柔和小圓都是商人打扮,隻露了半張臉,並不好說。隻有樓石沒有遮掩。
念此明動便仔細回憶起樓石的麵容,說實在的樓石的相貌毫無出彩,又是一臉黢黑,換作常人絕對記不住。
不過作為他師傅的明動可揮之不去,當即細細的說出了樓石的樣子。說完明動目光灼灼的看向女子,恨不得女子脫口答應,馬上就去找。
然而事與願違,給予明動的是飽含殺氣的臉,以及冰冷的問語:“他與你們是什麽關係。”
漢子沒有反應過來,愣道:“他們是鄙人商隊的客卿。”
盡管明動也不知發生何事,但作為修者,他真切感覺到女子身上驟然縈繞的元氣,意識到事情不對,急忙道:“尊者,他們是明某的朋友。”
有求於人,這鄙人二字也說不出口。
女子麵若寒霜:“沒問你,蕭當家,我問你,他與你什麽關係。”
漢子回過神來,瞧了眼明動,又瞧了眼女子,猶豫不決。
女子乃蠻獸,可沒有性子與外人磨,冷聲道:“既然不說,就通通殺幹淨。”話起元氣大作。
明動擋住了漢子麵前,虎目瞪去:“明某說了,他們是明某朋友。此事與蕭當家無關。”
樓石曾說,能化作人形的蠻獸至少是意封境,也意味著女子乃意封境及以上。明動不敢賭是不是以上。直接探出雙手,指聚元力撥開元氣。
漢子見此心呼糟糕,亦有此念的還有五人。商隊中的三位煉體者以及兩位修意者。
而與女子同行的另外九人也在女子動手之際掠了過來。
“怎麽回事?”說話的蠻獸站著了最前方,其他八位眾星拱月的圍著她。說完,她冷笑的看著明動。她知道方才是這個外人出的手,膽敢在荒漠出手的外人,隻有死路一條。
女子殺意不減:“大姐,蕭當家與那個賊人有關係。”
明動氣運丹田,沉聲喝道:“明某說了,他們隻與明某有關。今個兒明某隻是求蕭當家辦事,蕭當家對此事毫不知情。蕭當家,是不是這樣。”
此時明動大致弄清了事情的始末,女子口中的賊子應是樓石,而他應與鼠族有仇怨,女子得知樓石後,便把仇怨加在了商會上。
事已至此,免不了要打一場。明動漸漸平靜下來,竟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問活路,問到閻王老二那裏去了。
打心底,明動希望蕭當家回答不是,生意歸生意,道歸道,這蠻獸都騎人臉上了,那還有退讓的道理。
不管怎樣,到底是自己給蕭當家惹上了麻煩,明動鬆開了矛盾的拳頭,回頭朝蕭當家擠眉弄眼,希望他說出是。同時已是在暗暗蓄力。
不待漢子回話,那被稱為大姐的女子就喝道:“不管是不是。都與蕭當家脫不了幹係,姐妹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而在大姐話起之時,明動已是突然暴起,快若奔雷。他不清楚十位女子的底兒,眼下沒機會逐一試探,隻能從大姐下手。
他希望十人的輩分是按實力來排。這樣就可以在一回合之下試探出,勝負各占幾分。
如此近距離無需踏神行。
連風都未起,明動便至大姐跟前。
“大姐小心,他是煉體者。”這時,最初那位女子急語提醒。
這聲小心,令明動有了底兒,看來今個人不用逃跑了。
大事已定,他又生一計。
歸元境對應意域境,近了身,前者隻會占上風。
十人皆未想到明動會率先發難,她們見慣了外人聽她們使喚,不覺間對外人不敢還手已是根深蒂固。
明動並未直取大姐性命,而是氣運丹田,以元力攪碎了大姐周遭的元氣。意魂出體先與最近的元氣呼應,而後元氣如浪,一浪接一浪,如此意魂便可與遠在千裏外的呼應。
而用元力斬斷源頭,便是煉體者的氣機。這也是當初被燕三近身後,明動無法感知元氣的原因。
沒了元氣,明動自是探囊取物的掐住大姐脖子,見另外九獸如料想的一滯,深諳機會難得,便急語連連:“與各位透個底兒。明某並非真的來找人,隻不過與你們口中的賊子合謀的一場戲,一場將你們引出來盡數殺幹淨的戲。各位想活命,便趁他來之前,有多遠跑多遠。”
言罷快速朝營地外掠去。
他不想在這裏打,怕傷及無辜。方才之所以沒直接攻向大姐,是擔心萬一沒在一招內破開元氣,元氣傾瀉下,普通人定會被波及,便用了最穩妥的手段。
他不清楚此話能否將九獸引出營地,隻能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