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知情人
天南杏小嘴微張，不可思議帶著一絲驚恐，身子下意識的微微後傾。仿佛麵前之人要食人肉飲人血。
明動也不怕唐突了小姑娘，直接說道：“天南杏小姐，你一直說明某拿走了天南家的刀譜，不知有何證據。”
不過怕天南杏回不了身，明動說話時，往後退了三步。
而這個距離令天南杏稍感安心。事已至此再去多想也無濟於事，況且也想不出什麽名堂。天南杏握緊了拳頭，捋平了神色，小聲道：“我有證據。”
“說來聽聽。”明動收起了笑意：“這莫須有罪名，莫某可擔不起。”
這有些不近人情的語氣，令天南杏板正了麵色：“三日前你在清丘城出手，我看到了。你的招式的確是天南家的刀訣。”
明動輕咦：“小姐看出來的？”
天南杏正色道：“當然是看出來的。我有這個本事。”
明動不可置否道：“就算小姐能看出來，何意見得就是我拿了天南家的刀訣。”
天南杏立即反問：“不然你怎會？”
明動笑道：“小姐可忘了明某之前的話？明某與天南家頗有淵源，故才救小姐。明某的刀法就是那人傳授給明某的。”
天南杏細思一會兒，的確有這麽一回事。稍事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明動問道：“什麽不可能。”
天南杏正色道：“不可能有天南家的人傳授你刀法。”
明動心咯噔一下，試探道：“為何不可能？”
“天南家的刀法從不外傳。”天南杏擲地有聲：“但凡有人敢私傳刀法，無論傳授者，還是被傳者都將被天南家追殺至死。”
明動眉頭微鎖，心想：怎麽從沒聽說此事。如此還能說出與天南意的關係嗎？
天南杏見明動不說話，突然有了反客為主的感覺，話自是多了起來：“就算你沒拿天南家刀譜，作為外人會天南家的刀法，也沒有好下場。”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說出這番話，有可能是被騙，也有可能覺得自己此時就該代表天南家。
“小姐在恐嚇明某。”明動輕笑。
天南杏全身不由泛起了疙瘩，卻全然不知的笑道：“實話實說。這本事天南家的規矩。”
明動沒有接話，眯眼打量著天南杏，心想要不要直接動手。
這時天南杏打了個寒顫，才回神過來，不覺後退了半步，不管明動是拿了刀譜，還是會刀法，他敢來天南家豈會沒作打算。當下自己如羊，明動如狼。
天南杏硬著頭皮搶先放下狠話：“明動，我勸你不要亂來。這是天南家。”
此時明動已作好打算，神色微緩：“小姐此話何意？”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抓住我，以此要挾天南家。”天南杏臉上漸漸有了血色：“這是在天南家。你根本辦不到。”
“小姐，明某可未這樣想過。”明動笑著說道：“而且當初救了你，明某為何又要迫害你。這本是前後矛盾。”
“哼，你無非就是來找鍾元。”天南杏越說越快：“鍾元就在天南家。而你在天南家人生地不熟，必定要找一個人為你指引。恰好你想到了本姑娘，便相反設法將本姑娘引出來，跟著拿下本姑娘要挾天南家。”說完得意的笑了笑。
明動神色不變：“明某的刀法乃天南意傳授。”
話落，天南杏一下子僵住了笑容，小嘴微張，欲言無聲。
明動負手：“明某隻是澄清沒拿天南家的刀譜，別無他意。若是你們天南家要追殺明某，明某奉陪到底便是。”頓了頓：“天南杏小姐，你說的沒錯。明某此番來天南家的確是為鍾元，也的確需要一個知情人。倘若有必要，明某隻有不折手段。”
而天南杏根本沒聽進去，怔怔問道：“意叔叔真傳授你刀法。”
明動不知如何回之前說過的話。
天南杏語氣一邊，溫和道：“那你要小心了。”
明動訝然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天南杏覺得有些失禮，捋了捋神色，正經道：“你要問什麽，就問吧。”
明動不由摸著下巴道：“小姐，此話何意。”
天南杏不會說她崇拜天南意，也不會說天南家年輕一輩都崇拜天南意，隻是沒好氣道：“你要問就問，那這麽多廢話。”
既有如此好事，明動也不會追問，想了想，道：“讓古小姐也進來。”
“古柔姐姐？”天南杏下意識朝身後望去。
“小姐與她很熟。”明動隨口說著的同時，掌聚元氣。
感知到符陣將消失，天南杏急忙道：“你等等。”
明動目露疑惑。
“可別讓別人看見你的真麵目，趕快把麵紗蒙上。”
明動心下一動，邊蒙麵紗邊道：“小姐信了明某的話？”
“不是很信。待會本姑娘還會在問。”天南杏瞥頭，瞧著躍入眼簾的古柔，呼道：“悔叔叔，侄女與他們說會兒悄悄話，不會有事。”
漢子瞧了眼招手的明動，又瞧了眼朝他看來的古柔，再瞧向一臉笑容的天南杏，悶聲點了點頭。
古柔走近後，符陣又起。天南杏瞧的古柔摘下麵紗後入蓮花白潔的臉頰，有些出神。同為世家弟子，有些人已走遍世間，而有些人仍在一隅，後者自是對前者豔羨。
古柔看著明動目露無聲的詢問，她已經相信了。
明動會意，卻不知如何回答，隻能朝天南杏輕呼：“小姐，你可以問話了。”見天南杏沒聲，明動中氣十足的重複重喝。
那天南杏才堪堪回神，頓了頓道：“你說你沒拿天南家刀訣，僅憑神龍見首不見的意叔叔，很難令我信服。”
雖說的亂，但明動聽得懂，笑道：“你是讓明某說一個合適的理由，證明明某沒拿天那家刀譜，是這樣吧。”
“而且是合情合理的理由。”天南杏點頭，其實在她聽得天南意三字後，已信了九成，在問不過是站在天南家的立場上尋個心安理得罷了。
明動想了想，道：“刀譜在哪裏丟的？”
天南杏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在天南家丟的。”
明動道：“這是明某第一次來天南家。”
天南杏不可置否的點頭道：“你繼續說。”
明動繼續問道：“多久丟的？”
天南杏回憶道：“二十七天前。”
明動稍事一想，心道：這點不好解釋了。二十七天前恰好在與狄思一同消失的七日間。無憑無證，一時無言。
這時古柔道：“二十天前明動受敵人追殺，正在東躲西藏。當時我也在，若非我補下符陣，他早就命歸西天。而那時我們在青州。”
這分明就是在說謊。明動詫異看去，古柔平靜如常，而天南杏全然信之，道：“如此說來，你的確沒拿刀譜。”
古柔道：“於情於理，他都不會拿天南家的刀譜。”
天南杏有些害羞的點點頭。
明動一頭霧水，卻沒多想，道：“小姐，現在可以明某可以問你事了嗎？”
天南杏再瞄了眼古柔，在衝明動一笑，現在看起來，後者也不是那麽猙獰。
明動稍捋思緒後，道：“鍾元在天南家境內？”
天南杏答非所問道：“在這之前，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明動道：“小姐，請說。”
天南杏眨這水靈的雙眼：“你真救了我？”
明動猶豫了片刻，道：“不算救。有人讓明某來殺你們。隻是明某沒這麽做。”
天南杏突然咬唇。明動知道她會錯意了，笑道：“他們並不知道明某的身份，隻當明某是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殺手。”頓了頓：“這裏再提一句，當日在客棧內，明某說你們隔日便能見到明動。此時明某並未騙小姐，明某本打算在隔日的比武招夫上露臉，”
天南杏臉紅鬆氣之餘，露出好奇之色。
明動眼觀鼻，鼻觀心道：“小姐，先說正事。”
天南杏嘟了下嘴巴，道：“他在，而且在長輩的視線裏。”
明動皺眉：“此話怎講。”
天南杏得意一笑。這一瞬間，明動仿佛看見了小圓，隻是前者比後者更鬼靈一些。
“是我們將鍾元逼入天南家的，其目的就是引來天南家。”天南杏揚臉：“而且你真來了。”
明動道：“具體點。”
天南杏露出神秘的笑容：“你知道妖鬼的傳人吧。”
古柔和明動皆是心底一顫。這句話很好理解，伶倌表明了身份，妖鬼竟敢在天南家表明身份，不知有實力，還是有所依仗。
“就是告訴你明某會天南家刀法的人吧。”明動淡淡說道。
天南杏半分泄氣，半分沒好氣，道：“原來你招知道。”
明動笑道：“明某在竹城就與他們交過手了。當然知道。可是叫伶倌。”
天南杏點頭，正欲把那日發生的事兒詳細述說時，猛然色變：“你們趕快蒙上麵紗。”
不消她提醒，明動兩人同時蒙上了麵紗。
感知裏，有一把刀來。
古柔的符陣轉瞬之間潰滅。並且場間沒有一絲散亂的元氣。顯然這把刀對元氣使用妙到毫厘。
三人同時側目看去。
那是一位頭花發白的老人，滿臉的褶皺鐫刻著歲月的滄桑，明朗的雙眸是對世俗的透徹，刻板的麵容滿是沉澱的固執。而微薄的雙唇仿佛抿著無聲的刻薄。
他高大的身軀後是一把普通的闊刀，風隨刀吟，隱透殺機。
這把刀並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