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幾件事
小湖畔旁，古柔負手而立，怔怔發呆。身後是昨日搭建的木屋，而在昨日，古柔，明動，小圓還在這裏聽風看雨。
細雨一直在下，敲擊在湖麵的聲音極像清丘城內奔掠的修者。
不知過了多久，古柔驀然輕語：“擺脫掉了嗎？”
此時明動站在古柔身後，看著熟悉的一切，笑道：“短時間內應該沒人能追來。”
古柔抓身，見明動臉上盡是疲憊，輕輕一歎後，打趣道：“怎麽，清丘城發生的事兒讓你不自信了？”
她緩緩朝木屋走去：“中午還信誓旦旦說可以徹底銷聲匿跡。”
兩人同時走至屋門，明動作了請勢：“若古小姐親眼所見那幾人，定會嚇得花顏失色。”
古柔莞爾也沒客氣。屋內火元氣湧動，燒去了潮濕與寒冷。
兩人端坐相視，短短半日如夏入冬。
良久，明動指著自己的腦袋：“這裏中了鍾元的毒。”
古柔沒有震驚，亦沒有絲毫關心，而是淡淡說道：“我知道。白前輩說了這事。”
明動微微一怔：“他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古柔覺得一直端坐有些累，便彎了下腰，沒好氣道：“明大將是敲不起五毒。”
大將上百，五毒隻有五個。明動摸了摸鼻子，尬然一笑：“他倒厲害。”
“是很厲害。”古柔不可置否的點頭：“他也說了解毒的法子。”
“怎麽解？”明動盡力表現的不那麽急切。
古柔瞧著明動翹起的蘭花指，噗嗤一笑。
明動一頭霧水，道：“莫非笑幾聲就能把毒解了。”
古柔不忍，趕緊擺正了臉色，道：“非也。隻要你境界到了，這毒便能自解。”
“此話怎講？”事關小命，明動不得不小心，提起了境界，白榆應該知道此毒的內幕。
古柔答非所問道：“我記得你曾說過不怕死。”
“這比死還難受。”明動一本正經。
“有那麽難受？”
“有這麽難受。”
兩句話後，兩人的緊張皆隨之一緩。
半晌古柔沉吟道：“白前輩沒有細講。不過我有個讓你不難受的法子。”
明動滿目期盼。
“又不過用了此法，你意運周天可能沒那麽隨心所欲。”頓了頓，古柔續道：“兩者選其一。而依我之見，倘若明大將無性命之憂，又能忍得住難受，可硬撐。”
明動微微張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古柔無奈聳肩：“可別這麽說。最後你會選擇什麽，你心裏有數。”
明動怔了半晌，苦笑道：“你倒了解我。”
古柔瞥眼：“武夫都一個得行。
明動嘿嘿一笑，而後單手托腮：“鍾元確實了得。不過我若是純粹的煉體者應該不懼他。”頓了頓，引話道：“難怪趙墨都栽在他手裏。”
見古柔的呼吸瞬間急促，明動得意一笑：“今個人算是禍福參半。”
古柔按住打趣的心思，神色肅穆問道：“你說趙墨栽在了鍾元手裏，這是怎麽回事？”
明動平靜道：“他死了。”
古柔皺眉。
明動輕歎：“池家，應是說青龍用鍾元從趙墨手中救出了池心。”頓了頓：“當時時間緊迫，都是趙前輩在說，我也沒來的及問細節，故才著了鍾元的道兒。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會去找鍾元。”
明動長舒濁氣：“鍾元實屬意料之外。”
古柔思索片刻，道：“你沉他前輩？”
明動點頭：“他所做的事兒，的確可稱為前輩。”說著停頓了下：“艾連容是否出現在了你們那邊。”
古柔道：“不太確定。”
“不太確定？”明動疑惑道。
當即古柔便把明動離開之後發生的事兒說了遍。
明動恍然：“難怪池家人全來了。”
古柔道：“所以我才讓白前輩帶話說我已安全離開了清丘城。”
明動微怔：“我就奇怪他為何要在這個時間來取毒。還是古小姐心思細膩。”
古柔意味深長笑道：“你以為白前輩真是去取毒？”
話落有話，明動趕緊端直了身子，豎起了耳朵。
“他不是去取毒，而是去下毒。”說著古柔從懷裏摸出一個秀袋：“這是白前輩交給你的。憑借這上麵的氣味你能找到鍾元。”
明動滿目驚訝的騰身而起。
“坐下說話。”古柔擺了擺手：“好不容易脫身，別表現的風聲鶴唳一般。”
明動不好意思的撓頭，而後讚道：“了得，確實了得。這是你的主意？”
“白前輩的主意。”古柔搖頭：“白前輩留下的毒與端木家的異香類似，極難被人發覺，大可放心。”
明動小心接過秀袋，端詳了一會才收入懷中：“倒省去了諸多功夫。”頓了頓，續道：“你的猜測是正確的，白衣蒙麵劍客就是艾連容。”
古柔輕咦。
明動沉聲道：“還記得千城主曾去找過趙前輩嗎？”
古柔點頭。
“她不是去求趙前輩救艾連容。而是告訴趙前輩她和艾連容想隱世。”明動徐徐而探：“千城主一直不擔心艾連容的安危，她十分清楚艾連容的實力。艾連容的實力不亞趙前輩。”跟著把從趙墨口中知道的事兒全盤道出。
“生劍，死劍？從未耳聞。”古柔半信半疑。
“但事實如此。”明動回憶道：“當初在趙前輩府邸廢墟中發現的石塊就已見端倪，一位劍客怎有死氣的東西。而且小圓會的三招劍法，也可說明。還有我們一直猜測艾連容回了千府，卻沒發現他的蹤影。”
古柔若有所思道：“你有了頭緒？”
明動古怪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的確回了千府，而且就藏在我們眼皮底下。還記得我們拜訪千府曾落座的石桌嗎？艾連容就藏裏麵的幻陣裏。”
古柔皺眉道：“幻陣？怎麽可能，若是陣法怎一點元氣都察覺不了。”跟著神色一滯：“你是指。”
“與天瀾城我能大搖大擺與你會麵如出一轍。”明動驚歎道：“其實當時觸碰到石桌，我的死氣便動了下。不過當時心係他事，沒有細查。這隻是其一。”
“其二，千城主頻頻將花茶倒在石桌上，如料不差，她是用花茶的香味掩蓋艾連容的氣味。”
“其三，當時小圓一人獨進千府。知道有外人，不管打不打的過，作為千府的主人，千幻都應該深追。然而她寧願讓眾人窺探千府，也要收手。我想她怕小圓發現了隱藏艾連容的幻陣。”
古柔細想一番，的確值得推敲。稍事說道：“而且你說的他們想隱世也合情合理。最初我便有懷疑，艾連容既然被追殺，為何不將此事告知青州，他作為散人，應是一呼百應。誠然在眾人圍剿下他有可能做不到。但以眼下來看，他是不想再與青州牽連，給青州人一種錯覺，他真的死了。”
明動深以為然的點頭：“而且趙前輩也說，他也同意此事，隻是沒告訴千城主和艾連容。他本來的打算，由他出手殺了參加比武招夫的所有高手，讓青州不再是青州，這樣也可讓艾連容和千幻隱世。而後他便上青雲，了解千年來的恩怨。”
“他如此說的。”
“如此說的。”
“你信？”
明動脫口：“信。”
古柔想了想，終是沒出傷語：“除了沒得到七年前的事兒，墨如海呢？”說著拍了拍胸口：“小圓可聽著呢。”
明動下意識瞧去，道：“鍾元沒有拿走，應是落在了池家手裏。接下來還會與池家交手，應該會有轉機。”
古柔道：“這倒也是。池家找不到你，肯定會拿鍾元作文章。
明動點頭：“說起小圓。先放在你那裏。”見古柔疑惑皺眉，明動解釋道：“我見著端木極和端木宜。而且最後是他們搶走了鍾元。”跟著將在宅子的事兒說了個遍。
古柔沉吟道：“敢在池家嘴裏奪食，確實乃端木家的作風。而池家對端木極兩人的手段也是池家一貫以多打少的作風。”
明動引話道：“怎麽想，都不覺得這些人是為鍾元。”
古柔會意：“的確不是。就論鍾元的背景，這些人也不該拿他開刀。”
明動苦笑：“沒想到為了一個鍾元惹了一身騷。”
古柔沉默片刻，道：“其實你不必找鍾元。有些事並無結果。”
明動細細琢磨著這句話，半晌後笑道：“有沒有結果，都得去做。可不想隻是一味的伸手。”
“拎得清。”古柔神色莫名。
明動知其所指，反問道：“不是好事？”
“但理不清。”古柔說了句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明動沒去多想，說道：“還有一事。天南家的確丟了刀譜，而伶倌要把此事嫁禍於我。加之她有出手相助，我摸不清她的意圖。”
古柔道：“暫時不用管她。從之前的種種來看，她至少不會傷害你。當然也有可能先禮後兵。”
明動挑眉道：“先禮後兵？”
“僅是猜測。還是得走一步看一步。”古柔舒了口氣：“接下來又何打算，是馬不停蹄的追鍾元，還是先休息一陣。”
明動沉思道：“此時是三方相爭。如此事再傳到紫煙閣那裏，便是四方。讓他們打一會兒。我先適應神庭穴的不適。順勢讓天盤之術大成，替你先找到靈半夢，然後在去找狄思，解決顏飛大將的事兒。”頓了頓，諂笑道：“諸多事宜還得勞煩古小姐幫我謀劃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