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場戲
明動三人很快便來到了懸賞令上交代的位置。與意料中一樣，名喚齊福的客棧外站滿了人。大多數看熱鬧，少數心懷鬼胎。
不的不說，懸賞令的懸賞確實誘人，途中明動都起了個荒唐的念想，能不能自己去把懸賞拿了。能與天南家的高手過招，與修行百利而無一害。
好在齊福客棧不大，明動不需入客棧便能在外用死氣看到一切。眸裏慢慢升騰起黑色，令本就漆黑的眼珠更加光亮。
明動直接朝懸賞令的房間看去，一眼之後，眉頭微皺，不由脫口：“是他們？”
聲音不大，但在並不嘈雜的人群中有些刺耳。眾人紛紛看來，明動心下一緊，急中生智的望向古柔：“是他們來了嗎？”
古柔暗自竊笑，卻還是配合的朝某方：“不是他們。哥哥，你認錯人了。”
明動長舒一口氣：“之前在客棧和那少年少女約定好，怎麽過這麽久還沒來。”這個情況落下元氣會極其怪異，隻能隱晦的暗示。
古柔聰明，一聽便明：“倒沒想到他們這般不守時。看來今個兒哥哥與他們約的酒要落空了。不如就回去了。”
明動暗讚，道：“不一定非要與他們喝酒。客棧內有那麽多飲酒之人，獨樂不如眾樂樂。”
古柔掃了一眼明動：“可別喝醉了，又要我拖你回去。”
是讓我別冒險嗎？明動先是苦笑，跟著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哥哥千杯不醉。”
小圓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麽，卻知曉此時不宜開口，看著兩人一眉一眼，你一句我一句，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嘟嘴冷哼，似在提醒兩人，這裏還有個人哩。
明動訕訕一笑，一把抱起小圓：“小伶，放心。今個兒可不會委屈了你的肚子。”
小圓衝古柔得意一笑。
盡管目前觀望的人多，有心思的人少，卻因比武招夫，客棧內早已人滿為患，連客房都沒有。無奈之下，明動便想著讓古柔與小圓先回去，自己在客棧外多查探一會。豈料兩人都不願意。
至此三人站在街上，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加之不能明目張膽的說話，明動欲哭無淚，自己分明有錢，為何像個落魄之人。
好在古柔懂事，拉著小圓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才令場麵沒難堪。
明動定了定神，便朝天南杏的房間耳眼並用。與池家多次交手，他深知想一眼就瞧出這些人不太可能，隻能隨著時間抽絲剝繭。
而房內，天南杏焦急的來回踱步，時不時瞧向房門，無處擺放的雙手有些顫抖。除了殷切，她更多是緊張。
倒是天南垣優哉遊哉的大魚大肉，一絲不顫的肚皮昭示著他的淡定。
“吃，吃，好吃。怎不吃死你。”天南杏終是忍不住大聲喝道。
天南垣紋絲不動，慢悠悠道：“我說師妹，這離貼懸賞令還不到半個時辰，那有這麽快。”
“越是晚，便意味越不可能找到他。這麽簡單的道理，師兄都不懂嗎？”天南杏一把抓過天南垣手中的雞腿，猶豫了下自己啃了一口。
“越是晚，便意味著他的實力越是高強，這不越來越接近猜想嗎？”天南垣憨憨笑道。
天南杏想了下，道：“這倒也是。”
天南垣道：“我們不是要抓住他，隻要確認即可。隻要他一出現，我逼他出招，師妹稍微查探，這事不完了嗎？”
天南杏沉默了會兒，道：“那兩人也是，與我們說完就離開客棧，到現在也沒回。也不知去幹什麽了？”
“師妹放心，他們與明動有仇，一有消息肯定會知會我們，指不定眼下就在四處打聽明動的下落。”頓了頓，天南垣嘀咕道：“比我們待在房裏強多了。”
天南杏瞪眼，天南垣悻悻閉嘴。
到了這裏。明動有了答案，這兩人看起沒有多少心機，初時的接觸應該是無心之舉，並非故意裝模作樣查探。而兩人口中提到的另外兩人，有些蹊蹺。畢竟在初時見到兩人時，還沒有懸賞令。
仇家？明動仔細回憶著，自己的仇家很多，但要假借天南家來尋找自己的很好。而且從天南杏的樣子來看，他們似乎真想找我。莫非真是因為天南意的刀訣？
若要有結論，得弄明白一事，這兩人早已知道我會天南意刀訣，還是見過兩人之後？
思索間，天南杏兩人不在說話。而這時，一位端著飯菜的小二敲響他們的門。
明動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經過竹城一事，他對這些小廝便上了心。
“誰呀？”天南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送飯的？”話落，天南杏氣鼓鼓瞪了眼憨笑的天南垣：“這頓吃完，不準吃了。”
天南垣悶聲點頭。
小二送完飯菜就立即離開，沒有多餘的話。之後小二回到了後廚繼續幫忙，沒有離開的意思。
看來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明動苦笑。此時他十分犯難，自己這般查探處於被動，意味著一旦有可疑的人都要查探一番。這樣不僅費時費力，還不一定得到結果。那有沒有化被動為主動的法子。
想著明動把目光落在古柔身上，頓了頓：“先回去商討一下。”
“早聽我的不就好了。”古柔瞥去。
明動打了個哈哈。
三人離開後不久，青裏青與伶倌回到了客棧，兩人直接敲響了天南杏的房間，詢問一番後便回了房。
“有何眉目？”青裏青急著問道
伶倌疑惑道：“沒有眉目。說也奇怪，趙墨在入了清丘城之後就徹底沒影。”
青裏青提醒道：“會不會有所遺漏。”
伶倌搖頭：“我就用元氣明目張膽的查看，怎會有遺漏。”頓了頓：“有兩種可能。要麽城內有能瞞住我的元氣的高手。要麽他已離開了清丘城。”
青裏青道：“不太可能是後者。趙墨一路過來隻入了清丘城，他來清丘城定有目的。”
伶倌笑道：“興許他知道清丘城內有高手，便借此離開了。”
青裏青麵色一滯：“倒是有這可能。你為何還笑？”
伶倌噗嗤一笑：“青兄，我說著玩呢。”
青裏青一臉茫然。
伶倌道：“我的確查探不到他的下落。但青兄別忘了，還有兩個和尚。”
“此話何意？”青裏青越聽越疑。
“你忘了，兩人因忌憚趙墨一直跟著很遠。而到了此時兩和尚還沒進城。那意味著趙墨還在城內。”
青裏青試問道：“萬一是趙墨借此溜了，他們沒發現呢。”
伶倌道：“他們沒發現趙墨溜了，也意味著我也借此溜了。他們是佛門之人不會賭，他們沒進城意味，他們篤定我在城內，趙墨也在城內。兩者去其一，他們都會立即跟進城。明白了嗎？”
青裏青似懂非懂。
“所以說，不必著急。我們已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東風？”
“青兄，你認為實力如此高深的趙墨會帶走一個尋常修者？”
……
明動還未落座，便迫不及待道：“古小姐，你得支個招。”
話落小圓噗嗤一笑，這人的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
古柔莞爾：“支什麽招？”
明動想了想，豎起兩根手指：“兩個難題。”
“有話直說。”
明動深吸一口氣道：“千城主那邊，且不談修為，就算能查探不一定討好，畢竟就兩日來看，千城主得日子很尋常，在那邊可能會浪費大量時間。不知.……”
古柔道：“確實如你所說，千城主那邊費力不討好，理應放一放。而且這本是意料之外，暫把定為下策。”頓了頓：“至於天南家那邊，你是不是覺得十分被動。”
明動訝然點頭。
古柔意味深長的看向小圓，明動下意識跟著看去。
小圓一頭霧水道：“看我什麽？我沒有好的點子。之前早說好了，我隻吃吃喝喝。”
“隻有她能隨意改變模樣，還能像人一樣說話。”古柔輕語。
話落小圓拍桌而起。明動見勢不妙，趕忙拉住小圓，並對古柔道：“不行。”
“那我就沒主意了。”古柔雙手環胸。
“什麽不行。你先把話說清楚，什麽叫像人一樣說話。”小圓不依。
古柔笑而不語。
明動兩頭為難，隻能悄悄對小圓：“別人古小姐誇你呢。我曾跟你說過，你是先天之靈。而先天之靈能修成人形的隻在少數。還有若你沒有實力，古小姐怎會讓你辦事呢？”說完，冷冷看向古柔：“古小姐，這個辦法不行。”
“我問的是她，沒有問你。”古柔回以冷色。
一瞬間，場麵似乎漫起了冰雪。
“小圓你的意思呢？隻是要吃吃喝喝，還是.……”古柔平靜看去。
此話直落小圓心坎，一時間心亂如麻。
此時倒是明動不好說話，才對小圓熱語相加，總不能立馬翻臉不認，而古柔的話他無從反駁，隻能悶聲看著兩人。
半晌，小圓弱弱開口：“我可以幫忙。”說完竟往古柔那邊靠去。
明動正欲否定，古柔搶先開口：“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明動無言。
古柔繼續冷聲：“明動你要明白一件事，當你決定把小圓放出來時，她已算是修者。”說著對小圓明媚一笑：“小圓，我有說錯嗎？”
小圓呆呆點頭，此時她突然覺得古柔的麵相比明動和藹多了。
明動悶頭喝茶。
古柔又恢複平色：“與其生悶氣，不如想想如何讓小圓抽身。”
小圓不忍再看，低頭嘟囔：“古姐姐，你的辦法是什麽？”
古柔溫和道：“很簡單，你隻需帶一封信到天南杏的客棧，然後交給小二，讓他送與天南杏。之後你一直在清丘城閑逛。直到我或明動來接你。”
“會不會太簡單了。”小圓抬頭，眸光閃閃。
古柔拍了拍小圓的手，道：“並不簡單。期間可能會有人對你出手，但我和明動不一定在。”
小圓麵色一滯，隨後滿是欣喜：“那就依古姐姐。”
古柔眯眼一笑，而後看向明動，冷聲道：“你呢？”
“我……”明動猶豫看向瞥過頭去的小圓：“也依你。”
古柔唇角微彎：“我是問你，若找到了池家是直接動手，還是……”
明動微微張嘴。
古柔續道：“好好想。待你想明白了再說細枝末節。還有鍾元的事情怎麽辦？”
明動沉默了半會兒，有些不自然道：“怎突然提到他？”
古柔道：“很多人知道我們在找鍾元。若對手一直拿他作文章，我們隻會被牽著鼻子走。”
這本是明動的事兒，卻用了“我們”，明動臉頰有了絲血色：“我沒有任何辦法。不知古小姐是否……”
古柔道：“有，不過你得做好二選一的準備。”
明動一怔：“沒有萬全之策？”
古柔敲了敲桌子：“我可不是神仙。”
明動略微思忖：“古小姐，請說。”
“倘若我們把靈姨在清丘城的消息放出.……”古柔還未說完，便被明動打斷道：“我也這樣想過。而你之前說過，鍾元與池家有間隙。倘若他認為是池家作祟，絕不會來。再者池家沒有再拿鍾元作文章，意味著鍾元沒落池家手裏，而鍾元又消失了這麽久，意味著他在青州也有門道。如此，鍾元怎可能被一則消息迷惑。”
古柔沒有說話。
明動摸了摸鼻子：“莫非我說的不對。”
“說的很好。何不繼續說下去？”古柔的神色平靜得可怕。
小圓看得此處，亦露出不滿：“別人古姐姐都沒說完，你插什麽話。”
明動如坐針氈，額頭上沁出了一絲冷汗，今個兒的古柔有些不對勁。想著不由狠狠瞥向小圓，你添油加醋個什麽勁。
小圓瞥嘴冷哼。
古柔看得此幕，噗嗤一笑：“有接話說明你在仔細聽，我豈會怪你。”
小圓和明動同時一愣。
“的確在仔細聽。”明動木訥開口。
古柔抿嘴：“那接著聽，不說話可好？”
莫說明動，連小旁觀者的小圓都弄不清怎麽回事？好像今個人把錢還給古姐姐後，她便一直不對勁。
“古姐姐說，我保證他不會接話了。”小圓替明動答道。
古柔微微點頭，道：“倘若我們把靈姨在清丘城的消息放出的同時再將鍾元在清丘城消息放出。明動，你認為如何？”
明動閉口不言，雙眸卻是一亮。
古柔笑道：“兩則消息合起來便是，鍾元在清丘城追蹤到了靈半夢。那真的鍾元還會無動於衷嗎？不管怎樣，他都的來看看是誰冒充了他。敵人，路人，還是朋友？”
……
路淵城外。池玄夕與燕三並肩齊行，而方向乃清丘城。
“可有我母親的下落了？”池玄夕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暗藏內傷。
“你的母親有何本事，你比我清楚。”燕三黝黑的麵頰瞧不出任何神色變化：“當初是誰放出家母在青州的消息？”
“你是懷疑我母親根本不在青州？”池玄夕眉頭緊鎖。
燕三看著以往對任何人與事都笑意滿麵的女子，輕輕歎口氣：“很有可能。接近一月，燕某從紫煙閣一路追查到青州，沒有任何可疑的蹤跡。”
池玄夕目露憂色：“沒有任何遺漏？”
燕三平靜道：“你應該清楚燕某的本事。在追查方麵，池蘭宇也不如我。”
“為何鍾元會在青州？”池玄夕見燕三眼裏閃過一絲不喜，輕輕歎道：“我知道了。這事兒麻煩燕三叔叔了，該給的東西，我依然會給。”
燕三擺手：“免了，無功不受祿。”
池玄夕沉默了片刻，道：“那燕三叔叔替我找鍾元。”
燕三道：“這個好辦。燕某已經有了眉目。”
池玄夕鎖眉。
燕三笑道：“你們池家的人的確厲害，但畢竟太年輕。”
“他此時在哪裏？”
“臨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