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陰差陽錯 冰釋前嫌
小二先折返醉月樓,尋著氣味一路追到賭坊。而後便皺起了眉頭,氣味就此而斷。他留下的粉末特殊,不可能被其他氣味遮掩。就隻有是人為的抹去,有可能那人自己,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而不管是那種情況,都意味著此人有特殊之處。但無從下手追起,令小二不得不放棄。畢竟賭坊人流頗大,從路人口中打聽相貌這法子毫不實用。
隨後小二來到了明動的客棧,現在外麵仔細聽了一會兒,嘴裏嘀咕一句還沒回來後。便入了客棧,搖身一變成了小廝裝扮。
而他從始至終也隻換了裝扮,並未用特殊的法子改變相貌,畢竟有些神色是換了相貌做不出來的。
因客棧的人多了起來,他不能像晚上那般肆無忌憚,一路上半遮半掩行至古柔房間,敲門道:“客官,小人來拿昨日的洗漱盆哩。”
明動在大堂待了接近一個時辰也不見古柔下來,便知這妮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與他慪氣到底。今個兒的消息聽的差不多了,也沒必須繼續留著,明動微微搖著頭起身往客房走去。
措辭他已想好,但該怎麽說呢?
“你在外麵等著,我給你拿出來。”發怔的古柔在幽幽一歎中起身。
這時小二已端量完明動的門口痕跡,問道:“客官,莫大俠一夜未歸,是不是出事了。如是出事,這接下來的房錢。”
這句話有些突兀,“莫大俠”三字也有些刺耳。但僅是有些,並不是十分,加之古柔心不在此,並未細量,隻當是明動透露的姓氏,畢竟在醉月樓明動是以莫某自居。
“放心,他已回來了,就在樓下。”古柔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微微整理儀容蒙上麵紗後,拿起盆子開了門。
盡管小二低垂著頭,但古柔仍看得出是張心麵孔,卻未在意,偌大的客棧僅有一個小二打雜,那也說不過去。
這時樓道響起了平穩的腳步聲,這人正蒙著麵紗的明動。
小二心底有了答案,若日在醉月樓出手的兩修者十之八九便是這兩人。而他還未來得及掩門。
“砰”的一聲,古柔便重重將門合上。
小二並未迎著明動走去,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並裝模作樣的敲門。他全然不怕惹出人來,造成多餘的交談。因為他知道哪些房間內有人,哪些沒人。
明動晃眼一瞧,隻覺這個背影有些熟悉,但他心念著如何與古柔說上話,隻當這人是客棧某個曾經見過的小二。他徑直走到古柔的門外,幾經猶豫終是沒落手敲門。而再次掃了眼小二的背影,心裏忽然有了主意,匆匆朝樓下走去。
小二聽此,微微舒口氣。這兩人還需在查,日後可能會有照麵,且不能在客棧便露了端倪。而後他也匆匆下樓回了府邸,開始今日抽絲剝繭。
明動徑直來到了櫃台,說道:“掌櫃的,來一份早點。”
掌櫃有些詫異客人為何直接來櫃台點菜,但見大堂內忙得不可開交的小二也就釋然,趕忙賠笑道:“好哩,客官。你先去落座,待會就派人給你送來。”
明動擺手笑道:“掌櫃,不必了。我就在這裏等,你讓小二將早點送到櫃台來即可,我自己端回房間裏吃。”
他的打算是自己將早點帶給古柔,看能不能順勢敲開古柔的房門。
但落在掌櫃耳裏,卻成了刁難。掌櫃暗罵一句後,笑道:“那有讓客人自己的端菜的理兒。客官你稍等,我這讓人給你送來。”說著吆喝道:“錢兒,趕緊給我過來。”話落不久,一位小二從後廚匆匆跑了出來。
掌櫃麵色一沉:“趕緊備一份早點給這位客人送去。”跟著變臉似的看向明動:“客官,你的房號。”
動想了想,還是報出了自己的房號。隨後見掌櫃臉色陰沉的滴水,識趣的繞了一圈,跟著小二來了後廚,在門口等候。
很快那小二便端著冒著熱氣的早點出來,見著明動微微一怔。
明動笑道:“你把早點給我,我自己端回房間吃。”瞧小二麵露難色,他也知其間的門道,卻不好好解釋,便從懷中摸出銅錢硬塞道小二手中,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存心找茬兒。就是看著你們忙,自己也沒事,便尋思著自己拿早點。放心,這事兒我不會跟掌櫃說的。”
善解人意的話語以及亮燦燦的銅錢,令小二猛一激靈,在青州那有這樣的好事,下意識他認為這客人要坑害他,但轉念一想,自己與人無仇無怨,宛如浮萍,那值得坑害。念道這出兒,小二心頭大定。
明動若知道短短功夫小二就生了如此多念頭,定是啼笑皆非。而見小二不情願的模樣,故意麵色一沉:“許多事,不方便看。”
此語此貌,令小二定下的心再次浮顫。好在明動接下來的話令他如釋重負:“這樣吧,你隨我一起上樓。上樓後,你在離開如何?”
都說到這份上了,小二隻能點頭。
明動瞧著小二顫抖的手,生怕後者將早點弄灑了,無奈的安撫道:“既然客棧生意這麽好,為何不多招點人。”
總算說到問題的根源,小二心緒稍定:“在竹城的客棧,客人清晨都會自個兒小樓。這已不成文的習慣。像客官這樣的要求乃第一次見。”
聽著明動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頰,這不事出有因。
小二繼續說道:“客官也知道我們客棧在竹城算數一數二的了。能做到這樣的地步,掌櫃也不會人手這方麵節省。”
明動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方才還見一個小二在樓上慢條斯理的做事,看來是自己唐突了。念此明動不再說話。
很快兩人來到了樓上,小二猶豫了下還是將早點遞了過去,並道:“客官用膳完畢,不用親自將盤子送下來。客棧每日晌午的一個時辰後,都會有專門負責此事小二來打掃房間。”
明動點頭結果早點。
“別的時間,絕不會有小二擅自上樓打擾客人的清淨。”小二想起明動說的許多事不方便,便補充道。
明動知其意,卻不可置否,加之又心念古柔,也沒細問,敷衍的點了下頭。
豈料小二又說道:“畢竟客棧的人手隻有這些。也騰不出人手來隨時照看樓上的快人。待會若客官有啥需要,隻能下樓。”
話語至此,明動心裏升起一絲莫名,下意識回道:“方才我還見有小二在樓上哩。”
小二一怔,隨後嚴肅道:“絕不可能。客棧所有人手上午都會大堂。客官可能看錯了,那人興許是客人。”
明動猛然回頭,神色凜然。跟著鼻尖聳動,周遭氣味盡數入鼻。他本以為那小二是某個客人裝的,但隨著扇鼻,這氣味並未出現在任何一間房內,反而是往客棧外發散。
“可能真看錯了,你先退去。”明動不動神色的示意小二離開。跟著箭步走到古柔房門外,沒有敲門,以平靜的聲音道:“有事,很急的事兒。”說完心裏已急出了一團火,若真有人來查探,那意味那人可能還在,他不可能動用任何修為。而古柔真是一根筋,死不開門。便真成了難題。
而兩人之間又沒有暗號。
而事情總往壞的方向發展,古柔隻當明動在耍心思,並未理會。
好在明動早有預料,怒道:“別逼我動手。”
為那樣一件事動怒動手,這不像明動的作風,再者明動之前可是心平氣和的。古柔聽出了端倪,但心頭有疙瘩,隻回了兩字:“何事?”
“別逼我動手。”仍是那句話,但語氣更沉。
若明動想要傳遞某個信息,他大可用元氣攜音,但並這麽做。而那句“別逼我動手”似乎是說,他不方便用修為。那意味著,古柔會意,元氣湧動,瞬間將兩人包裹。
天符師的意魂大同小異,對天符而言,僅從元氣判斷身份是行不通的。
明動感知到此,微微鬆口氣:“我問你,方才那小二的模樣,你可看清了。”
隔著門對話,令古柔心裏好受一些,那思緒自是不再阻塞:“可是拿走盆子的那小二。”
“就是他。”
“他低著頭,沒看清楚。不過可以確定,他是生麵孔。”頓了頓,古柔續道:“昨晚,他也來過一次。”
明動眉眼一顫:“細細道來。”
“你先說,他到底怎麽了?”古柔的語氣恢複了正常。
明動道:“他可能是個探子。特地來查探你和我。”
古柔想了會兒,便把昨夜以及今晨發生的事兒一一道來。
明動聽後,脫口道:“莫大俠?我從對小二以莫某自居。”
古柔神色終是一變。
明動想了想到:“你跟他說我去喝了花酒未歸,而我隻在醉月樓以莫某自居過。而事情發生在你回來後,意思說他是從你口中猜到我在醉月樓,而後追蹤過去,查探醉月樓昨夜發生的事兒,便有了莫大俠這個結論。然後在今早來確認。從連續來兩次來看,他不是醉月樓的人,不然在第一次就會說出莫大俠這三字。”
說完明動細細回憶那道身影,忽而靈光一閃,是他。
“你還沒吃飯,屋外有早點,我給你放這裏了。我去去就回。”話落,吱呀一聲,房門打開。
古柔神色莫名的看了眼還未放在地上的早點,說道:“進來說話吧。”
明動愣了下,還是隨著古柔入屋。之前思緒清晰,可一入了屋便突然亂了,一時間沒有說話。
倒是古柔輕輕一歎,道:“你似乎知道那人的身份。”
明動回神接話:“身份還不知道,但模樣倒是弄明白了。”微微停頓後,便把與那人在醉月樓的交集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古柔琢磨了一番,道:“如他真與說你的那般,那他可能是在查探醉月樓有何人。而他又來試探我.……們。無疑是想從醉月樓入手追查我們身份。我們見過的人,便是他的入手點。”
明動深以為然點頭,道:“他不可能僅從喝花酒一次,推斷我在醉月樓。應是從你留下的痕跡著手,這意味著他乃煉體者。一個煉體不可能會將酒在我頭上,便是想看清我的相貌,與你的推斷十分吻合。”
古柔猶豫了下,突然說道:“你昨夜一直在醉月樓。”
明動愕然,隨後目露精光:“因為我發現了青裏青竟然在竹城。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女子,那女子一直蒙著麵紗,我沒查清楚她的身份。而在醉月樓對你動手的便是這兩人。”
“伶倌。”古柔驚道。
“伶倌?”明動疑道。
“你說伶倌與青裏青在一塊。”
“你說青裏青與伶倌在一塊。”
兩人同時開口,同時話落。
明動還好,古柔則露出尷尬之色,為掩蓋尷尬,她急忙說道:“當初青裏青蒙著麵,我太確定是她。而在見伶倌時,她並未蒙麵。也因此我才進了醉月樓。”
有解疑,也有解釋。
而明動聽完更是疑惑:“莫非他們也來了這客棧?”
古柔眼神一滯,跟著搖頭:“沒有。我……”說著輕歎,跟著咬牙:“我擔心你突然對趙墨動手,便想著在醉月樓外接應你。而就是在此,撞見了伶倌,之後為掩人耳目,便叫了一女子相陪。”
似乎又在解釋,卻不知為何解釋。興許是書香世家的女子卻好女色這事兒傳出去不好,盡管明動不是大嘴巴。
明動心生恍惚,莫非錯怪了她,稍微捋了捋思緒:“我之所以會注意到他,是因為我在查探趙墨府邸時,她曾出現過,並用元氣試探了我。而在醉月樓,她再次動手。”
話語的意思,有多了一個敵人。
而古柔抓的重點是:“你不是直接去醉月樓?”
明動笑道:“去醉月樓乃臨時起的心思。查探府邸才是本意,畢竟不適合在人多嘈雜的地兒動動手。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的探得這麽多事兒。”
古柔心滯,莫非一滯就錯怪他了。而後明動說的話,讓她臉上終有了紅暈。
明動道:“趙墨好男色。最直接的便是從與他想好過的男子入手。這不果然讓我了查探到了一些事情。趙墨在事後會小憩一會兒,而這無疑是動手的最佳時機。隻不過……”
說著明動猶豫起來:“看他那麽豪爽耿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古柔出神沒有回話。
明動道:“莫非你也這樣認為,古小姐?”
“啊”古柔長了嘴巴,但立即意識到不雅,便緊抿小嘴:“但是他在青州,不在蠻州。”
明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古柔拿了起了早點,淺咬一口。嘴裏與心裏都有了滋味。
看樣子是沒隔閡,明動唇角高揚:“說起來,我還是想不明白。伶倌與青裏青是對我有意,還是對趙墨有意,或者兩者都有。兩人曾提過他們對趙墨動手一事。”
古柔笑道:“仔細想想青裏青為何與伶倌在一起,興許就有了眉目。”
明動一驚:“青裏青能通過軍牌隨時知道我的下落。”頓了頓,緊鎖眉頭:“不過伶倌怎可能知道此事。其實到現在,我都不太清楚青裏青是否判出了軍府。”
古柔說道:“想想紅塵功法。”
明動挑眉:“你是指。”
古柔道:“很難說,但有可能是這麽一回事。你用匕首“她”去刺一下青裏青或許就有結果。”
明動苦笑道:“那匕首被雪中花拿走了。”
“那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古柔咬了口點心,含糊道。
明動眼咕嚕一轉:“你是不是有了主意?”
古柔笑道:“我說的很清楚。”
明動一愣:“怎就清楚了?這字眼裏,我可琢磨出半字計劃。”
古柔側眼:“我這不是學你嗎?你的話就是這麽不清不楚。”
明動訝然,這是那一出兒。
古柔暗呸一口,改口道:“關於伶倌和青裏青不必過於在意,這兩人身份已明,以不變應萬變即可。倒是那半路殺出的小二,你一點眉目都沒有。”
明動搖頭有點頭:“此人心思縝密,手段層出不窮且行雲流水。這種人,我似乎遇見過。”
“池畢?”古柔提醒道。
“對就是他。難怪覺得有些熟悉。就是這種暗中使手腳,但怎麽也抓不住把柄的感覺。興許從池家入手,會有眉目。”
古柔搖搖頭:“可不見得。伶倌都來了青州,這水可渾著呢!”
明動道:“你有何好的建議。總不可能將好不容易擺脫掉的池畢等人再引過來吧。”
古柔沒好氣道:“那這麽快就有主意了。還是得先去查查,你方才要去一趟,應該有了辦法。”
明動點頭:“他在醉月樓以小二的身份出現,從醉月樓入手,看下他的手段,跟著從手段在定計劃。”
古柔眼睛一亮:“倒是個好辦法,那趙墨何時動手。”
明動道:“越快越好,趁水還不夠渾。但這之前,你得先履了與他的切磋之約。得把他摸透了。”
話落,古柔眼睛一亮:“倒忘這事兒。你說,我與他動手之時,那小二會不會伺機而動。”
明動深吸一口氣。
古柔再道:“就算這次逮不住他。我在符陣做些手腳,將他往另一方向引。”
“林貝貝如何,她亦是天符師。而且本應該與青裏青一起,你說她來了青州,青裏青或伶倌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