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城外
城外，橫斷千語城與竹城的山上。
微風和煦，綠色蔥蔥。淺花點綴，在夏末臨秋有芳華欲逝，卻萬般不甘的意味。山頂有一座茅屋，屋前一地菜圃，似少人打理，野草叢生。
整體曾東西走勢，屋門朝東。而竹城在動，茅屋的主人似乎想一出門便看見竹城。草圃盡頭有一張石凳。
上麵坐著一位托腮的女子，她似乎也在想著這個問題。看其幹淨整潔的樣子，似乎來了此地已有段時日。
而其身後站著一位麵色黝黑的男子。
“青裏青，你說劍南在這裏一住就是數十栽，他到底在打探什麽？”女子皺起眉頭，卻因幹淨白皙的臉龐顯得煞是好看。
她的嘴唇在微風中宛如盛開的花朵，別樣的紅，緊扣人心。
“你怎知這裏的主人是劍南？”男子說這話的樣子十分別扭，而這分別扭已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青裏青啊，你知道為何知道了明動在千語城，也知道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入城，我卻不讓你去進城找他嗎？你的神色太不自然，我看著都覺得十分不對勁，更何況曾與你生死相處過的明動。嘖嘖，你都‘聽命’於我師傅了，對過去就別念念不忘了。更何況，與我相處不好嗎？”女子沒回頭，似乎瞧見了男子的麵容。說著覺得不過癮，回頭明媚一笑：“青裏青，你要自然一些。”
男子擠出難看的笑容。
“對，就是這樣。遇見不好的事兒，你一向如此，你仔細想想曾經的過往。”女子盈盈一笑的轉頭，看著竹城歎了口氣：“我被關在佛門前，曾與世間的九成男子打過交道。劍南身上的氣味記憶猶新哩。幹淨透徹，如風如雲，像極了他的名字，南雲。你說，他在這裏一住就是數十栽，到底在打探什麽？”
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似乎女子很在意這個問題。不過又好像不是，女子見男子沒有搭話，笑道：“算了，不想了。在這裏呆著真是無聊，那兩禿驢也真是差勁，就這樣被你擺脫掉了，無趣，無趣。”說著打了個哈欠：“那五人守在城外已經七天，倒佩服他們的性子，真沉得住氣。倘若是我要甕中捉鱉，我怎麽也得先進去逗逗那隻鱉。”
話落，響起男子不自然的聲音：“曾經有一人我見過。”
“哦？”女子挑眉，雙眸一亮似來了興致般端坐而起：“說來聽聽？”
男子道：“我從雲海過去詩音山時，有兩人曾追殺了我一路。其中有一人便在五人中。”
“似乎聽你說起過此事。”女子歪了歪頭：“意思說這五人乃池家人。”
男子道：“聽他們分析，這五人好像是池家二十八星宿的人。”
“還有這事兒？你仔細說說這二十八星宿是什麽東西。”女子臉上泛起詫然，而“東西”這詞又顯得她對這事兒很無趣，或者說有趣？
男子搖搖頭：“不過我清楚，你的同門師姐池玄夕乃其中某個星宿的星主。”
“討厭，你提她作甚？你不知我最討厭她了。”話說如此說，但女子眼裏滿是不加掩飾的好奇：“對了，還沒問你去詩音山做了什麽？”
男子會意將詩音山的事兒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聽完女子沉默了會兒，自言自語道：“明動身上竟有那把匕首，這可難辦哩。”頓了頓：“青裏青，你有沒有辦法將那把匕首騙過來。”
男子搖頭：“事至關鍵時刻，我才知道明兄有把匕首。想來平日裏他都將匕首藏著。不好騙？”
“明兄這詞用的很對。他日若遇上了他，你就以這樣的口氣與他說話，即可。”即可二字，女子自咬得很重，頓了頓，續道：“哎，那就難辦了。看來來硬的不行了，可他吃軟的嗎？青裏青，你說明動好女色嗎？”
男子沉默。女子咯咯直笑：“莫非你是想說他有斷袖之好？”
男子啞然。女子不再打趣：“對了，我讓你的另一具本傀折回天南家，回去了嗎？”
“回去了。”男子答道。
“天南家的動向怎樣？”女子問道。
男子沉默了會兒，道：“一如既往的平靜。”
女子皺眉：“這就奇怪了。我拿走了天南家世代相傳的刀訣，為何無動於衷。莫非拿錯了？不對哩，我可是在祠堂裏拿得哩，怎會有假。還是說我被騙了？不對哩，分明是那人被我騙得團團轉，莫非世間還有我迷不倒的男子？咦……”
稀裏嘩啦一段自語。男子似乎充耳未聞。
而女子說著說著，雙眸一亮：“對哩，可能來的人你查探不到哩。如此便有趣了，也棘手了。該怎樣把這事兒不動聲色嫁禍給明動呢？”
男子道：“不好嫁禍。他本來就會天南家刀訣，在天南家丟刀譜之前就會了。”
女子白了眼男子，道：“你不懂。俗話說……算了算了，這話太粗俗說不出口。總之，真真假假才是上策。本來這些事兒都該有我的師姐來做。她與天南意關係匪淺，倘若是她拿走了刀譜，不僅能給天南意使一些絆子，還能嫁禍明動。一舉兩得之事兒，非弄成這個樣子。不過話說回來，這明動到底何許人也，前一輩的恩怨有那麽深嗎？清理清你知道這些事兒嗎？”
男子搖搖頭。
女子沒有回頭，卻道：“料你也不知。事情到了我們這一輩，可就難講了。”
聽得此話，男子眼裏罕見的閃過一絲亮色，但很快被他壓了壓去。
女子繼續說道：“師傅告訴我。端木家的鬼刃丟了，她要去追查鬼刃的下落，便將這邊的事兒交給我了。其實我很好奇，憑她一己之力怎能破開雪中華留在佛門的封印。這裏麵會不會是有人設了局。若是有人設了局便真是好事，總總的總總都將完結哩。哎，說岔了。我的意思，你中的紅塵一時半會兒沒人解，至少我做不到了。我覺得用紅塵控製一人，有些侮辱了紅塵這兩個字眼。滾滾紅塵，若不自己親身經曆，何意得紅塵二字。總想以功夫來彌補一生，熟不知石本末倒置。因是以一生來充填紅塵。青裏青，你覺得我說的這話有沒有理兒？”
男子抽了下嘴角。
女子道：“我真想替你解開紅塵，至少能正經的與我說說話。”說著瞧了眼天色，瞥了瞥嘴：“算了，看來今日也無果，回房睡覺。明日再早起來思索這些事兒。”
言罷起身。
這時男子眉目一動，道：“山下那兩人動了。”
女子張了嘴巴驀然朝身後的千語城看去，元氣無聲亦無形，卻穿過千裏。她的感知裏，那兩位一模一樣的男子與一男一女交上了手。
而女子她認識，乃古家的古柔。那男子很眼生，至少在她被關進佛門前沒見過。
“他是誰？那光頭男子。”女子問道同樣看去的男子。
“他就是明動。出來了。”男子眼裏精光一閃，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女子瞧的這一幕，意味深長的一笑：“此時你還不能不過去。先靜觀其變。”
男子道：“我也如此覺得。此時過去過於突兀，不如偶遇。”
“偶遇？你本該在西北荒漠，怎會無故出現在青州。”見男子目光深邃的瞧來，女子笑道：“對，就是這樣。紅塵隻是能控製人，卻不能讓這人不能思考。在我打聽到明動來青州的目的前，你都不能與他照麵。
男子點點頭。
“說起來。他沒回軍府，來青州是何意呢？對了，讓你去城內查探的消息如何。”頓了頓，女子續道：“他竟與古柔在一起。這樣，你去千語城查探一下古柔來青州的意圖，我們或許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話落，男子露出古怪之色，道：“古柔曾發布了兩則懸賞令，第一則懸賞鍾元，第二則懸賞同樣懸賞鍾元的人。”
話雖拗口卻不難理解。
女子陷入沉思，同時把感知投向明動那邊，並自言自語道：“鍾元？紫煙閣的牢頭？聽聞紫煙閣一直想得神行，莫非是明動想要反擊？……”
與此同時，白旭城外。
端木極憤怒撕碎手中的信紙。一旁端木宜的問道：“怎麽看？”
“鬼刃丟了這麽久。端木家才把信息傳來，看來端木家那幾個老不死的一心還向著端木飛盧。”端木極一如既往的陰翳，而此時臉色更是陰沉得可怕：“而且關於如何找靈半夢一事兒隻字未提。當真是出了門，便不認這人。”
端木宜猶豫的伸手，最後還是放下，平聲道：“事雖如此，卻有一個好消息。”
“字裏行間沒見一句好話。”說完端木極瞬間沉靜下來，這番功夫著實可怕：“話說回來，卻有此事。信裏說雪中花與妖鬼一同去過詩音山。那天啟丹氣息消失或許與這兩人有關，隻有兩人動手才有可能抹去天啟丹的氣息。而妖鬼帶走了微生清源，雪中花找了明動。很可能天啟丹就在這兩人身上。”
端木宜點頭道：“而且就信上的內容，明動展現出來的實力十分符合之前的猜測，既是修意者，身體也了得。還有，明動也往青州來了。”
端木極沉靜接話道：“如此說來，明動極有可能有天啟丹了。”
端木宜道：“修書回去問一下，明動這一個月的動向便了然了。不過關於軍府的蹤跡，端木家不一定打探得明白。”
端木極道：“何必問那幾個老不死的。軍府不是還有幾位大將來了青州嗎，找這幾人問問不就知道了，而且這幾位大將似乎都屬於天瀾國。他們同屬一國。至於明動的下落，先不忙這打聽。從他至白旭城外消失來看，極有可能雨上了難事。與其盲目打聽他的下落，不如從何人對他動手著手，興許來得更快。”
端木宜沉吟片刻道：“關於有人擄走顏飛大將這事，你怎麽看？”
端木極道：“不太像是青州之人動的手。按以往來看，青州之人在仇視軍府，也不會大張旗鼓動手。這般行徑無疑會惹怒軍府。想必有其他勢力在從中作梗。而這勢力便是我們調查明動下落的著手點。”
“而這樣的想法，端木家也曾有過，這應是某個勢力想要在青州落腳設得局。以如今的局勢來看.……”端木極接下來的話與當日古柔說得話如出一轍：“剩下便隻有端木家與池家有這個實力。而從野心上看，家裏那幾個老不死沒有這般魄力，極有可能是池家。而從詩音山池家展現的實力來看，哼。”頓了頓：“當然也不排除家裏那幾個老不死突然開竅了，隱秘的做著此事。而不管怎樣青州都會有大事發生，而就最近來看，青州也就一件大事，艾連容失蹤。興許找到艾連容失蹤之謎，就找到了是那家在作祟。”
端木宜了然道：“而從情報上來看，艾連容曾去了天瀾國，之後便下落不明。而當時負責天瀾國的是池家。如此說，是池家在暗中搗鬼。”
“若沒人作局擾亂此像，應是這樣。不過就最近家裏發生的一些事情來看，其他勢力似乎有些不滿端木家，我懷疑有人設了局令家裏與其他勢力產生間隙。所以也不能完全篤定就是池家。還需走一步，看一步。而且古柔似乎也來了青州.……”端木極話未說完。
端木宜會意道：“那就先去找古柔？”
端木極點頭：“據情報上說，靈半夢與古家有些淵源。興許古柔來青州的目的就是未了靈半夢，抓住她不僅可能得到消息，還能要挾那位足不出戶的讀書人。我想看看，若把那讀書惹怒了，他到底會做出何事？”
不知為何，端木宜聽得這話不由心生寒意，卻未說破。而後兩人朝煙雨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