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警告
談話間，兩人至城牆底。還未站定，古柔便摸出符筆一點，隨著這一點，空氣的水元氣登時蕩開，陣陣漣漪朝城牆推去。
水無聲，入牆亦無聲，不多時，古柔收筆。而同時，明動提著秀刀朝城牆朝掠去。
黑色的刀氣在刀尖凝聚，隨著明動手一推，盡數灌入城牆內。沒有牆塌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明動的刀勢便盡。靜靜看了眼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的城牆，明動退到古柔身旁：“果然如你所說，這是一座防陣。”
古柔抿嘴：“你再仔細感知下城牆上的元氣？”
明動道：“方才出招時，已感知過了。”
古柔道：“可是有跡可尋。但發現元氣皆來自修者，無一元氣來自空中。關於防陣你知道多少？”
明動深思片刻，臉紅道：“除了能判斷是防陣外，還知道破防陣的兩個辦法，隻是不明不白，簡而言之防陣由內比從外更容易破。”
古柔點頭，朝不遠處的城門看了一眼後，說道：“防陣在所有陣法中最直觀，可把它當成一麵厚實卻無形的牆，摸得著卻看不著，而陣基可當做修牆的匠人。不管是從外還是從內，每攻一次，陣內的元氣都會波動一次，這是因為牆會隨著攻擊損壞，陣基必須即可修補，確保它的完整，而修補之物便是元氣。隨著元氣波動，陣基極易被發現。而防陣一般用來禦敵，所以陣基一般都在陣內。比起用比牆更多得元氣摧毀牆，殺死匠人要容易的多。這也是為何由內比從外更容易破防陣。目前至少確定池枯是將陣基藏於修者體內，而防陣的陣基是固定不動，以確保防陣的穩固。像這樣，陣基也會動便是此陣的精妙，就算有所察覺，也很難找全所有陣基。而且，我們該如何判別這些人，那些是神愧，那些人是修者？若能分辨出，或許就有了破此陣的法子。”
明動恍然，卻皺眉接話：“這些人莫非不全是神愧？”
古柔朝城門努努嘴：“若是神愧，會選擇出城嗎？”
明動尋目看去，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若是故作樣子給我們看呢？”
古柔道：“若是這樣，神愧內的陣基呢？一並帶走？”
明動道：“不一定每具神愧都含陣基。”
古柔詫異的看了眼明動：“這倒也是。”
明動眉目微鬆：“話說回來，若他們是修者，為何能離開千語城？”
古柔道：“很好解釋。防陣內記載了修者的意魂，或者元力，或者血肉緊實程度。每個人的這些東西不都相同，防陣隻放有記載的進出，沒記載的隻能硬闖。比如，像四國大城的防陣，若是有友軍支援，不可能讓友軍硬闖吧。這些先輩都會有想，用一些意殺境的手段便能實現。”
明動道：“如此說來，不用天盤之術是沒轍兒了？”
“目前來看，是沒轍兒了。”古柔沉默了半晌。
“不用天盤之術，也會有辦法的。”明動笑著安慰道：“而且就算沒辦法，我會天盤之術後，我不用天盤之術破此陣，隻是查探，再把知道的告訴你，你在想辦法破陣，這也不算耍賴吧。”
古柔見明動一本正經，不由莞爾，她本想說：知道是一碼事，破陣是一碼事，但仔細一想：他如此好心，我若潑冷水，豈不涼了他的心。故而話到嘴邊成了：“肯定不算耍賴。俗話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指不定待會就有辦法了哩。”俞說，笑意俞濃：“恰好眼下無人打擾，先記住這十六訣。”
……
話說林啟告辭明動後，匆匆趕回府邸。府邸一如既往的冷清，方才請君喝酒不過是客套話，那些人自不會當真，就算當真也不會真來一城之主的府邸。
林啟運意，登時整個府邸便被雷電籠罩。
“人可在？”站定後，林啟重喝一聲。話落，五道聲音從府邸四麵響起。
“在。”音未落，人已至。五位精壯的漢子落在林啟跟前，雖站位零散，動作卻整齊劃一，皆雙手環胸，胸前是一把常見的樸刀。
見五人個個目露精光，林啟眼眸深處的緊張去了幾分：“調查得如何？老二你來說。”
“是。”站在最前的漢子朝林啟拱了拱手：“千語城被大陣封鎖，城中多了些新麵孔，我們追蹤失敗，老六還在調查，以目前來看，前來挑事的不是青州之人。”
言簡，但林啟聽得懂，略微思忖後，道：“就等老六回來再說，你們先去會一會那些新麵孔。”
“喏。”五人拱手，化作殘影消失在府邸。
而後林啟猛一跺腳，雷電湧盡府邸。林啟瞧了眼化為會飛的府邸，眼眸深處湧出凶色。跟著騰空而起，極目遠眺，他想起明動曾經說，古家的小姐在破陣。
……
“記住了。”明動感激看了眼古柔。口訣本晦澀拗口，但講解時，古柔把它們一一拆成通俗易懂的言語，這令明動記起來十分容易，也十分方便。而且古柔還十分有耐心講了許多需要注意得細節。
古柔微微一笑，捋了捋青絲：“感激的話以後再說。林城主可等多時了。”
明動看了眼負刀而立，身姿挺拔的林啟，微微額首後，收回目光：“你不過去？”
古柔搖搖頭：“我去城內轉轉。待會說完事，你就在這裏一邊修煉，一邊等我。”
“好。”明動重重應聲，頓了頓，麵露怪色：“那你小心。”
古柔噗嗤一笑，眼波輕轉，輕輕回了聲“好。”，踏著清風轉身離去。
明動輕舒濁氣，想笑卻不知為何笑，摸著腦袋，步履輕盈的朝林啟走去。而林啟在明動動身時，亦啟步，三五箭步便至明動跟前，不等明動站定，開口道：“明大將，你的目的。”
明動不料林啟如此直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過此話在他預料中，稍事停頓，便沉著臉道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林城主未免太小看軍府中人了。”
林啟眼睛微閃，並未應話。
而明動亦深諳先說話的人定會失先機，故而也閉口不言，神色平淡。
沉默半晌，林啟忽然笑道：“林某的確小看了軍府大將。”
話有三意，明動稍事一想，微微舒眉：“謬讚。若不是古小姐令林城主分心，明某不見得是林城主對手。”
“好一個不見得。當時就算沒有古小姐出手，林某的閃雷仍會被明大將奪去，沒了閃雷，勝負已定。勝不驕，不愧為軍府大將，林某佩服。”林啟再次抱拳。
明動抿了抿嘴，抱拳還禮。
林某收拳道：“明大將與林某交手那人有仇？”
話入正題，明動故作驚訝：“何以見得？”
暗罵一聲小狐狸後，林啟道：“林某記得明大將說過，林某不要太小看軍府中人。既是如此，明大將定不是放下身段前來助林某。”
明動擺擺手：“林城主且莫說放下身段這類話折煞明某。有一說一，明某的確與那人有仇，而且還把林城主牽連在內。這事兒，林城主仔細查一查就能得到結果，明某沒必要隱瞞，故在那時明某才說出前來相助這番話。”
林啟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卻麵色不變：“明大將的話，林某有些聽不懂。”
明動輕笑：“明某隻說知道的，不論猜測。”
林啟會意：“那明大將還知何事？比如與林某交手之人的身份。”
“池虛，池家人。”明動垂眉，對於老江湖，點到為止即可。
林啟沉思片刻，突然目露精光，笑道：“明大將，你真不怕林某將你留在千語城？”
明動不明白已敗過一次的林啟為何說出此話，但林啟談笑間的狠勁，又不像說假。不由虎軀微顫，但麵不改色：“要明某命的人多了，但無一人得手。”
林啟再笑：“林某走南闖北多年，至今還記得一句話，心俞懼，口俞厲。”說完橫刀於胸：“明大將，你說這句話值不值的記這麽多年。”
明動會意，暗呼糟糕，心緒突亂。不過仍下意識的繃緊了拳掌。
林啟自是看得繃緊了的拳掌，心想還算不錯，咧嘴一笑，閃雷輕鳴，卻沒有刀勢。緊跟著六陣風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六位帶刀漢子。
瞧六位漢子無聲的落在林啟身後，明動瞳孔猛縮，這六人身手不凡，看來林啟不是無的放矢。不由擺出迎戰的架勢。
這時林啟突然收斂笑容，正色道：“前後算來，明大將已予林某兩次恩惠。雖說在青州沒有感恩回報之說，但林某能坐陣千語城百年，自是不會少了禮數。老六。”
“在。”站在左首的漢子踏前一步。
“把知道的告訴明大將。”林啟收刀負背。
“是。”漢子朝林啟拱手後，麵向明動，眸裏精光閃爍：“千語城被防陣封鎖，目前沒找到陣基。陣外有五人埋伏，這五人應是與之前襲擊師傅的修者乃一夥的，布陣之人不在其中。而陣內多了許多生人，經方才試探來看，這些人皆是同一人以秋水嶺的秘術化出的愧身，一具愧神滅就有另一具憑空而生。”跟著頓了下：“能告知明大將的隻有這些。”說完便退回林啟身後。
聽完，明動才反應過來林啟是來還恩，客氣的朝厚著抱了抱拳。
林啟紋絲不動。明動知曉這個動作的意思，笑了笑：“看來林城主已有了破陣的法子。”他的目光落在那六人上，突然生出一個荒誕卻又理所當然的想法，古柔是不是早知道這些，穀雨選在千語城。
“明大將，不管方才那席話你知道多少。在千語城，林某與你已兩清。若下次你再敢踏入千語城，休怪林某無情。”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林啟絲毫沒有客氣之說，冷冷的下了通牒後，轉身欲走。
這一切都在預料中，隻不過最後一句話聽著有些刺耳，明動心中來氣，冷笑一聲：“城主，且慢。”
“明大將，還有何事？”林啟頓足，登時刀氣彌漫。
明動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城主不怕明某毀了千語城？”
話落，六人眉目凝寒，林啟轉頭，眼裏殺機湧現：“你肝膽毀，那林某隻有用明大將的骨頭再砌一座千語城。”
明動抽出秀刀橫與胸前，感覺著秀刀傳來的鋒利，心生豪情：“自古以來，青州便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此番明某隻不過是在青州當個惡人，有何不敢？”
同時空中傳來古柔的冷笑：“林城主，切莫口氣大閃了腰。”話落，古柔穩穩落在明動身旁。
這時那六人亦轉過身來，紛紛拔刀，神色平靜，握刀的手穩如磐石，但眼眸裏，火浪翻湧。
已久很久沒人在千語城撒野了。
古柔淡漠的看了眼六人，卻輕笑而語：“林城主，可敢把方才的話再說一次。”
此話一出，立即將林啟架住，不管後者如何應話，在氣勢上已輸一陣，除非直接出手。明動暗叫一聲好，佩服古柔巾幗不讓須眉的同時暗暗聚氣，將精氣神提到極致。
那林啟擺手攔住同樣聽明白此言的六人，不怒反笑：“若是在天藍城或古家，兩位膽敢像林某這般說話，林某已經動手。古小姐，明大將，這麽說明白了嗎？”說著一道天雷至九霄外來。
明動與古柔同時繃緊了身子，而明動正準備徒手擒悍雷，卻見天雷直奔林啟而去。明動疑惑萬分的止步。
“轟隆”。天雷終劈在林啟身上，大地自林啟腳下向外裂開。六人紛紛出刀，將林啟所處的位置切開，才令龜裂沒曼延出去。
這一刻，不僅明動，連古柔亦露出驚容。他們很清楚，這是林啟自廢了一個境界，同時亦明白了林啟的心思。
林啟風輕雲淡的拍了拍襤褸的衣衫，輕輕一笑：“這是在千語城，又恰逢今日。林某理應讓三分。不過林某還是那句老話，下次你們膽敢踏入千語城，休怪林某無情。”言罷，大步離去。六人亦隨之離開，卻未再多看一眼有些出神的明動與古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