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困
“他就是我說的那位池枯,玄武星宿星主。”明動側頭看向古柔。
古柔仔細打量了池枯一番,微微點頭。
“明大將,我們又見麵了。”池枯一如既往的從容。
明動道:“是哩。這次又想請教何種功法?”
池枯淺笑:“知我者,莫明大將也。”
“哦?莫非想請教天盤之術?”明動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古柔。
池枯微頓:“天卷與天棋相融叫天盤之術嗎?雖不好聽,卻也直接。”
明動心愣:“原來池兄還不知道哩。”
池枯道:“這聲池兄,甚好。”
明動挑眉。池枯再道:“此番,並非我來請教,而是來討教天盤之術。”
明動心想:果然是池家要天盤之術,道:“池兄仍是直言不諱,甚好。”頓了頓:“那池兄,是如何個討教法?”
池枯道:“待會我會布一符陣,若你們能走出那符陣,便算我輸給了天盤之術。”
“意思是,隻有天盤之術才能破那符陣?”接話的是古柔。
池枯道:“古小姐不說話,我還以為你看不起池某哩。”
古柔道:“我可不像池家那樣,狗眼看人低。”
“的確也是。”池枯麵不改色,反而向古柔拱手行禮:“古小姐,恕我直言,若你在功法有上有林大將的造詣,興許不用天盤之術。”
古柔自是知曉林大將是指林貝貝,心裏略微不爽,卻笑道:“不管是何人,都不可能萬無一失。”
沒說功法,說的人。池枯會意,灑然一笑:“既然如此,池某便與古小姐打個賭。”
古柔道:“怎麽個賭法?”
池枯道:“倘若你們不用天盤之術能破了那符陣,池某答應你一件事,反之,古小姐答應池某一件事,如何?”
古柔眼波流轉:“那你就等著叛出池家。”
池枯微愣,隨即大笑:“古小姐認為自己贏定了?”
古柔微微一笑。
池枯收斂笑容,正色道:“有何不可,倘若我輸了,我便叫古枯。”語氣如風般自然,絲毫不做作。
明動聽後,心歎:池兄性子豪爽,可惜生在池家,不然定可深交。頓了頓,說道:“不知我能否助古小姐一臂之力。”
池枯聽明白了,笑道:“可以,不過不能用天盤之術。”
明動道:“一言為定。”
池枯抿嘴:“看來池家這身份,倒讓池某少結交了許多有趣之人。”
明動再次一歎。
古柔道:“我想請教閣下幾個問題。”
池枯眉目一轉:“請講?池某知無不言。對了,你們之前所說的,池某都聽去了,並無一錯。這,你們不會埋怨池某偷聽哩。”
古柔道:“技不如人,理當如此。”
池枯道:“果然還是古家明事理。”
古柔微微一笑後,正色道:“那兩人的名字,就是我們說的藥坊那兩人,以及他。”說著指向與林啟打鬥的漢子。
“池虛,池家人,亦是玄武星宿之人。”池枯從漢子身上收回目光,續道:“而另外兩人,他們乃雙生子,煉體著叫池畢,修以者名池參,池家人,白虎星宿之人。若你們破了池某符陣,會立即與他們交手。”
古柔不料池枯回答的如此爽快,不由朝厚著拱手行禮:“多謝。”
池枯擺擺手:“一個名字而已。”
古柔再行一禮:“此陣可是由你自創?”
池枯道:“談不上自創,不過是根據黑白之陣所改罷了。若你們不知曉黑白符陣,池某也不會在此時現身。而能由雷元破之,乃此陣唯一的缺陷,屬實遺憾。”
古柔聽懂了,笑著試探道:“你不怕,我們趁機破了這符陣?”
池枯道:“古小姐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哦?”古柔眸光一閃。
池枯道:“關於取舍,古小姐自有判斷。”
古柔輕笑:“如你所說。”
明動聽得雲裏霧裏,不由看向古柔。後者解釋道:“此陣確實與黑白符陣一樣,同樣的陣基生雙陣。倘若我們不知此道兒,定會以為是兩種陣基,兩個陣法,便推斷不出刀元氣與雷元氣能破此陣。如此一來,當我們以其他手段去到另一個符陣時,我們以為破了此陣,實則仍在此陣中。若猜測不錯,我們放踏入另個符陣瞬間又會回到此陣。”說著望向池枯:“是這樣吧?”
池枯點頭。
古柔道:“如此一來,我們便會迷失在此陣中。從而你能爭取足夠多得世間布下另外的陣法,就是向我們討教的陣法。所料不差,你這應是一具愧神。”
池枯再次點頭。
古柔看向明動:“當我們知道此道兒,肯定會以刀雷破了此陣。不過呢,破了此陣,又落入他的另一個符陣,橫豎都是符陣,不如就待這裏問他,比瞎琢磨來的快,這便是取舍。他之前出現在此,應是那個符陣還沒布完,故意來拖延時間。而這說話的功法,想必符已落。”
明動那會想到短短兩句話竟包含如此多得東西,正細細琢磨間,古柔再道:“不過池兄,對不住了。不管怎樣,為了林啟,我們都得破了此陣,明動,出手。”
聽得林啟二字,明動僅是略微猶豫,便拔刀起式。登時方圓一裏黑幕降臨,而黑幕下電閃雷鳴。
池枯看得這出,露出淩然之色。
同時古柔起筆畫符,這符隻是簡單的輔陣。登時黑幕朝一裏外散去,不多時,整個千語城被黑幕遮蓋,而那閃雷比之前粗壯許多。
轟隆隆劈下,宛如末日。
然而僅僅持續片刻,天空恢複清明。
古柔見此,推了推不明所以的明動:“符陣已破,趕快行動。”
此言以及周遭的驚呼灌耳,明動當即回神,提胯邁步,眨眼間竄至林啟與池虛的戰場。
“林城主,天瀾國明大將前來助陣。”明動大呼著落刀。
因古柔與明動出現得猝不及防,林啟與池虛皆未反應開來。不過林啟見明動是攻向池虛,不由舒展了眉頭。
這時從四麵八方傳來池枯的輕呼:“大陣已成,明大將,古小姐記住我們的賭約。既然你們想要林城主,便給你們留下了。”
話落池虛平靜的看了眼古柔與明動,便莫名消失。
一刀落空,明動微疑,而身為天符師的古柔心頭一震:“看來我們又陷入符陣了。”
與此同時,千語城外,立著四位男子,兩兩而視,分別是池畢,池參,池枯,池虛。
“多謝星主相助。”開口的乃池畢。
“這是答應你們星主的。”池枯麵無表情:“記住千語城的人可以出,但是不準外人進。而且從千語城出來的人,也不準再進千語城,不然符陣自破。”
池畢拱手。
池枯遞過一張畫像:“此人乃我特地留在千語城的同來客棧。若符陣消失,此人神情恍惚,那說明他們沒動用你們想得到得東西,反之則動用了。”
池畢接過畫像,仔細瞧了會兒,把畫像捏成灰飛:“星主說的是動用?”
池枯道:“動用則會,不動用,不一定不會。這是你們的事兒,自己判斷該不該動手。”
池畢麵漏猶豫。
池枯平靜道:“該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也不該我管。好了,就此別過。還有,在青州,別再來打擾我。”
池畢垂目。
池枯仿若未見,招呼一聲池虛,兩人離開。
良久,一聲輕歎:“他們走了。”
池畢抬頭看向說話的池參,咬緊了牙關。
池參再歎:“何必在意眼下,山不轉水轉,總有一天他會落在我們手上。”
“你咽得下這口氣。”磨牙的聲音清晰可聞,池畢額頭青筋暴起。
池參平靜道:“咽不下又如何,二打二,我們毫無勝算。而且,就算贏了又如何,我們能逃掉星主的責罰?白虎星宿與另外三星宿不同……”
“我知道了。”池畢打斷道,鬆拳理了理衣衫:“先顧眼下,以後的事我自由打算。”
……
聞言,明動一驚,看向仍興致盎然的眾人,卻未發現任何不同,但一想到池枯不會無的放矢,皺眉道:“怎麽個符陣?”
“不清楚。”古柔神色平靜,跟著看向林啟:“你是聰明人,應知道,問,不一定得到正確的答案。但有一事,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救你這事是真。”
林啟早已收刀,正目露思索的看著兩人。聞言後,不動聲色:“就問一事。”
古柔道:“請講。”
“你們的身份。”
“他,明動,軍府大將。我,古家,古柔。”古柔捏了下符筆,續道:“林城主,你先把圍觀之人驅散,我有要事需做。”
林啟紋絲不動。
古柔早有預知,清冷一笑:“也對。你身為一城之主,憑什麽聽我們的話。但我要告訴你一事兒,千語城可能已經不是你的城。你先仔細考慮下,最好從我們為何能憑空出現在此入手。”說著看向虎視眈眈的眾人,眉目含煞:“他就是近日鬧得滿州風雨的明動,各位,有本事,就往前踏一步。”
話落,人頭攢動。不多時,有人率先開口:“既然林城主已在城內動手,破了先例,就怪不得我們了。”
這句話後,無人踏前,看來隻是有人煽風點火。
明動深知,在青州像這種情況,無人願做出頭鳥,各自都互相忌憚。而古柔的話無疑加深這份忌憚。
但明動心下暗自戒備。在青州不願做出頭鳥的緣由除了忌憚,還有憑什麽讓老子便宜了你們。故而有一人不識趣的動手,那將麵臨眾人的圍攻。
而古柔也知此道兒,深曉此言一出,眾人更不會貿然出手,暗舒濁氣的同時,不再管眾人的七嘴八舌,問道明動:“你對池枯的為人怎麽看?”
明動稍事一愣後,答道:“說一不二,也不會無的放矢……”
話未說完,古柔在明動不解中,提筆起符。登時周遭元氣大作,此番她隻用了火元氣,也隻能用火元氣,皆因此火有了符筆加持,自是有了火鳳之焰的氣息。這種火能燃盡萬物,元氣,元力也不能幸免,自然而然陣基也不例外,故而就算是自己布下其他元氣的陣基也不能幸免,當然此陣也不能施加令火勢擴散的符陣。
這是她目前破陣最快的手段。而她隻有意封境,元氣的範圍不及至少意域境的池枯,她隻有一片地,一片地的嚐試。盡管麻煩,但因為那個賭約,她必須如此。
火焰灼幹了空中的水氣,熱浪奔湧,不僅眾人受不住,連明動與林啟也紛紛避讓。不多時,古柔手勢,登時火焰盡去。
而入眼,周遭不僅不剩一物,連地都燒出了個深不見底的窟窿。
眾人見此倒吸一口涼氣,看古柔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也去了幾分找茬兒的心思。
古柔僅停頓了半分,再次動身,跟著提筆。林啟見此,喝道:“古小姐,你作甚,莫不是要毀了千語城?”同時身化閃雷朝古柔掠去,除了這片地,周遭電閃雷鳴。
明動心驚,橫眉箭步一踏。好在他離花林啟不遠,在無法動用神行的情況下,及時攔在林啟跟前。此時他亦猜到了古柔的心思,那會讓林啟如意,直接探手抓去。
而林啟並未止勢,反而提刀朝明動麵門劈去。明動僅覺眼睛一閃,便敢淩厲的刀氣湧來,當即收手,同時另一隻手抽出秀刀迎上閃雷。雖是林啟先發製人,但明動身為煉體著,動作自是快了不少。
“叮”。
雙刀相觸,明動紋絲不動,但淩厲的刀氣朝他切割而去,若不是有元力護體,定會掉幾塊血肉。
而林啟隻覺劈在堅石上,不僅虎口發麻,亦被餘勁震退三步。不過他並不知明動乃意體雙休,隻當明動擅用元氣防禦。隨即再出一刀:“你應該清楚,你隻是口頭上喊喊而已。實則上並未幫到我。”
此招很快,明動難以捕捉其痕跡,反而耳朵刺痛無比。好在距離近,明動虎軀再欺,不管怎樣,他都不可能讓出身位,不然在無法動用神行的情況,他定追不上林啟。
而近了半分,明動感到此招不僅快,還十分凝聚,仿佛要挑開這虛空,尖銳的破氣聲令他耳朵溢出了鮮血。
這招與天南意的舞祭相似,以常理而言,隻能避,否則定會被刺個通透。但明動豈會避讓,收刀,猛然提氣,氣運丹田,雙手熒光綻放。
眨眼間,元力迎上閃雷的刀尖以及刀氣與雷元氣。而這瞬間,林啟察覺到熒光是為何物,目露驚駭。他能坐陣千語城百年,自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像與煉體者近身搏鬥這樣的大忌,他定不會犯。盡管元力如冰雪被元氣融化,占得優勢,但他仍當機立斷抽刀。
明動早想到,因境界的差異,元力可能會違背常理的不敵元氣,但未想到敗得如此快,劇烈的疼痛從掌心蔓延。而林啟抽刀,令他壓力稍減。不過他深知林啟已知曉他乃意體雙休,此番若讓林啟退去,林啟定不會在近身給他如此良機。故而他心一橫,雙手猛合,死死捏閃雷,倘若能有與池壁交手的頓悟,他定能以判陰陽破開元氣。
然而他竭盡全力也摸不著那日的感覺。
嗤拉一聲,鮮血瞬間侵染了閃雷。
林啟見抽刀不得,眸綻精光,試圖旋轉刀神,卻發現紋絲不動,當即爆喝一聲,登時刀氣與雷電從四麵八方湧向明動。
此時元力盡聚掌間,明動那還有元力護體,瞬間皮開肉綻。
那古柔察覺異狀,回頭看得這觸目驚心的場景,怒從心起,一怒林啟竟敢如此,二怒明動竟會如此。
雨水憑空而落,雖無烏雲,卻和電閃雷鳴交加。一眼望去隻當高人作法,實則明爭暗鬥。
“明大將,你放我過去,就此作罷。”林啟抹去臉上的雨水,麵無表情。
明動痛的咧嘴:“人,都有一股氣。我沒有消這股氣的本事,也不能讓你踏滅了這股氣。”雨水淋濕了他的衣衫,淅淅瀝瀝的聲音,他聽的模糊,那冰冷的觸感卻那麽真實。雨水侵過衣衫,漫入傷口,疼痛令他對每一滴雨水感覺那麽清晰。
散而不化,是這個意思嗎?恰時福至心靈,明動一笑,元力像氣一般散開,卻未消失。
感知裏,元力開始急顫,初時震開了雨水,跟著周遭的元氣緊跟元力顫抖。
林啟眯眼,感覺元氣不再受自己控製。
明動沉眉提氣,猛喝一聲:“破。”
話起,林啟又覺自己與閃雷失了聯係。緊接著明動蹙眉,收臂。
感覺大力襲來,林啟知明動想奪他的刀。不過閃雷伴他百載,他豈有放手的道理,意運周天,元氣再攀至閃雷。然而他發現,元氣僅在刀柄處停留,再難推進半分。同時,還有一股強勁的勁力,沿刀襲至虎口,他知道這是明動煉體的力量。
虎口瞬麻,緊跟著是難言的刺痛。但林啟神色不變,盡管手臂已沁出了鮮血。
這時,雨聲更加嘶曆,已不在是雨滴,化成萬千水柱,直刺林啟。
明動瞧林啟沒有鬆手的意思,不由心生佩服,癡人也。但生恐古柔誤殺了林啟,耽誤了大事,趕忙喝道:“古小姐住手。”同時提腳朝林啟胸膛踹去。
而古柔方才聽得明動那番話,聰明的她當時會意,明動是想讓她完成與池枯的賭約,不由心生感動,但這更增添了她對林啟的怒火,毫無收手的意思。
豔紅的符筆再次在空中畫出曼妙的弧線。登時風聲大作,水柱因此更加迅捷。
好在明動的動作更快,碰的一聲,腳至胸口。林啟吃力,再握不住閃雷,向後倒飛。而那水柱仍不依不饒追去。
明動見此,想阻攔卻無可奈何。
所幸林啟隻是失去了刀,倒飛的他很快製住身形,周遭雷閃刀鳴。水柱還未接近他,便化為一灘水,滴落在地。
這時明動已收勢,心知古柔追殺的緣由,趕緊拿著閃雷一個躍身躥至古柔身旁,一把按住古柔仍在畫符的手臂,沉聲道:“古柔,可別因小失大。”
“何為因小失大?”前怒新火齊湧心頭,古柔抬頭迎上明動焦急的目光:“你告訴我,是你的命大,還是計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