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坐著談
恢複自如的明動箭步抱起小圓下意識怒目瞪向古柔,卻回神古柔不吃這套,當即平和了幾分神色:“你對了她做了什麽?”
古柔道:“她乃天氣丹,我能對她做什麽。無非是起簡單符陣,抽取她的生氣罷了。”
能抽取生氣,還會是簡單的符陣?不過明動並不在意這個,怒斥道:“明知道她是天啟丹,還抽取她的生氣,這無疑是要她命。古柔,沒想到你竟如此蛇蠍心腸。”大怒情急之下,丹田內的氣瞬間亂竄,而元力隨之湧動,受其衝擊,體內的風雪竟隱有散亂之勢,生死二氣竟有溢出之象。
而古柔並不知明動已不能再施展惡鬼之術,亦感知不了生死二氣,卻從如潮水退去的水元氣中窺得端倪。不由急道:“明動你做了什麽?”
明動那會理她,此時他的印堂隱現灰色。
而古柔見此,想起自己爺爺所說,稍事推斷,便知明動發生了什麽,然而知道不代表阻止:“明動,你可知這樣會要了你的命?”
不過隨著死氣的溢出,他越發覺得寒冷,體內的血水漸漸凝成冰珠。那風雪豈是說亂就亂?
古柔亦覺得有絲涼意,一番細查後,露出驚色,卻也平靜了幾分:“想要救她隻需學會天盤之術便可破了我那符陣。”
此時明動眉發上已結起了寒霜,心急卻也冷靜了幾分:“這是你早就計劃好的。”
“可以這麽說。”古柔凝目看了看空中微弱不見得雪花,心下再定幾分。
“倘若短時間內,我沒學會天盤之術,她會怎樣?”明動抬頭,直勾勾看向古柔的雙眸。
“她會死。”古柔絲毫不躲閃,眸裏精光湛湛。
“就算她死,你也不會撤去符陣?”明動緊了緊拳頭。
古柔道:“破此陣需生氣,然而我連生氣都感知不到,談何使用。”
“那你是如何布下此陣?”明動眼裏盡是疑光。
“說了,你會明白?”古柔冷冷一笑:“就算我能破此陣,我也不會做。”
明動怒極反笑:“沒想到你這妖女如此無情。”
古柔收氣笑容:“妖女本無情。”
“照此看來,狄思也是你故意勸走的?”明動起身。
古柔道:“在你看來他們或許是助力,然而在我眼裏隻是累贅。”
“甚好。”明動轉身直視古柔,此時兩人麵據不足一尺。
強烈的壓迫襲來,古柔下意識後退半步,卻在下一瞬移回,抬頭迎上明動的目光:“若不在乎她的命,你盡可蹉跎。”
“古小姐,你會錯意了。”明動伸出手臂,懷中的小圓登時往前送了幾分,而明動的雙手已觸到古柔的肩胛。
古柔緊皺眉頭,卻不想退半分,然而一尺全然容不下明動仍在伸直的手臂。
感覺到大力從肩胛襲來,古柔以元氣護體,猜稍微好過。
明動咧了咧嘴:“怎麽,你把她弄昏迷了,就想棄之不顧?你總不可能讓我一直抱著個人習天盤之術,接住她。”說完鬆手。
古柔先是一愣,隨後恍然:他這是要把小圓丟給我。此時小圓已落至古柔胸口,古柔下意識伸手,把小圓牢牢接在臂彎裏。跟著再次恍然:他這是在試探我,倘若我不接,以他的脾氣,可能之後不會對我交心交底了。
而明動見此,唇角微彎。
古柔瞥向明動,同時起符,小圓便化為毛茸茸的掛墜,跟著把小圓遞給明動:“這下扯平了嗎?”
“算不上扯平,說起各持所需罷了。說吧,你要讓我做何事。”明動小心翼翼的把小圓放於懷中。
古柔輕哼:“明動,你一個大男子家,未免太小肚雞腸。我也是為你好。如此,就坐著談。”
“以至親生命來要挾,還美名其曰為我好,也隻有你這種人說得出口。”明動一臉嘲諷,卻還是坐了下來。
古柔盈盈一笑:“良藥苦口。”
“正事。”明動舒眉。
“幫我找一人。”
“誰?”
“靈半夢。”
短暫沉默後,明動道:“我也要找她。”
“我知道。”
“何以見得?”
“白析木。你的事,我已全部聽說了。想要證明清白,在軍府僅憑口頭之語很難服眾。不過你想讓靈姑娘幫你,也是天方夜譚。”古柔緩緩坐下,端起茶杯續道:“不過呢,我另有辦法幫你洗去謠言。”
茶不如口。
明動道:“不想受你恩惠,更不想與你交易。倘若在靈半夢哪兒這事成不了,我自會想辦法。”
“是嗎?”古柔輕抿茶嘴。
“可不是嗎。”明動亦坐下,有模有樣的端起茶杯。
古柔放下茶杯,玩味的側頭:“與我打啞語?”
明動則一飲而盡,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角:“你太聰明,我還是少說為妙。”
古柔笑道:“年紀輕輕,卻故作高深。”
明動亦笑道:“你的語氣也老氣橫秋,彼此彼此。”
古柔抿嘴:“總算聽到你口出人言了。”
明動手指微顫:“你也不是一直聽得懂嗎?”
“見得多了,那狗叫一聲,我也知道它要吃飯了。”古柔輕捋青絲,露出光潔的額頭。
明動眼角抽動,登時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興許是有賊來了狗才叫?”
古柔笑而不語。明動立即意識到上當了,重重哼了聲,不再言語。
“怎麽,茶水喝撐了,出不了氣了?”古柔再次打趣。
為避免再落入古柔話套中,明動眼咕嚕一轉:“你之前說那兩人會再次追來?”
見明動說正事,古柔亦正經道:“的確如你所說,那兩人為天盤而來,而且已經推測出你不會天盤之術,知道我會天盤之術的秘訣。那兩人追蹤不到你,但能追蹤到我。”
“怎麽可能。我是說,他們怎麽可能知道你有天盤之術的秘訣?”明動輕呼,頓了頓,沉聲續道:“不過他們可能知道我要來找你。”
古柔笑道:“因為我已經見過冒充你的男子了。”
“什麽?”明動幾乎,稍事鎮定下來道:“我曾與冒充我的男子說過,我在找鍾元,而恰巧你也在尋鍾元。那男子心思細膩.……他可能推測出,我與你必有聯係。說起來,他可能也知道你不是在找鍾元,而是在找我,那.……”
古柔插嘴:“你真與他說過,你在找鍾元。”
明動點頭。
古柔道:“難怪那人會找來,如此便說得過去了。”
明動凜然,他在方才亦生出了這個想法:“那他們可能已經在此等候多時。”說著靈兒聚力,朝外聽去。
而古柔則擺擺手:“不是可能,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他們知道我的行蹤,卻任由你入了千葉城,明顯是甕中捉鱉。仔細想想,興許是那男子沒抓住你,鍾元留不住我。各自不討好,不如一網打進。不過關於天盤之術,他們可能是猜測?”
明動皺眉接話:“他們怎知我有沒有完整的天盤之術?”
古柔道:“若你不動天盤之術,他們永遠隻能靠猜測。”
明動道:“他們不是傻子,不會出手試探?”
“你若不用,他們怎試探得出?”古柔笑道。
明動道:“說到底,他們仍會出手。”
古柔自信道:“我說不動手,是在他們心思細膩的前提下。倘若他們莽夫,那我們更不必擔心。對付莽夫還不容易?”
“你可別小瞧他們。我,狄大將,任大夫聯手都吃了暗虧。”明動撇了撇嘴。
古柔微笑道:“可你們仍生龍活虎。”
明動道:“那不是有高人相助。”
“高人?”古柔挑眉:“莫非我不是高人?”
明動用極其古怪的眼神看向古柔:“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古柔道:“總不可能自損氣勢。”
“這倒也是。”明動嘀咕道。
“不管怎樣,他們肯定不會傷及我們性命。在這前提下,我們便有極大餘地的周旋”古柔手指輕點木桌:“我想,他們最有可能是謀劃一個圈套,而且必須是天盤之術才能破的圈套。
明動道:“要以功法破的圈套,說道底還是要動手。”
“你……真是愚不可及。”古柔停手瞪眼:“我問你一句,若你要找到他們兩人,就目前來說,你該用何種辦法?倘若他們擄走小圓,你該怎麽辦?”
仔細一想,明動登時語塞。
“是不是隻能用天盤之術?”古柔一臉恨鐵不成鋼:“事有千變,像這種兵不血刃的事情多得去了。可別隻想著動手,用你的腦袋也能解決很多事 。”說著見明動似服非服的模樣,好看的眉宇擰成了麻花:“你是不是在想,到時候為奪回小圓,仍需與他們鬥一場?你不會見著他們時,便故弄玄虛說:隻怪我隻學了一半,不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把你們殺死,雲雲……”
見古柔聲音越來越大,明動雖不服,卻覺莫名的舒心,趕緊打斷道:“古小姐,說的是。”
見明動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古柔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得,得,你把那兩人的功法說一下,我們不靠智取,就靠硬取,反正你命大。”
明動那聽不出嘲諷之意,麵露古怪:“古小姐,何必這樣。隻是我們的觀念不同罷了,你重智,我重武。而且我們隻是在商討,真到了那個時候,還不是走一步看一步。”說完又小聲嘀咕句:“莫非越聰明的人越想看看牛角尖裏到底藏了什麽?”
古柔極力平複心情,半晌後,直目道:“明動,我看你是存心氣我。”
“我那有你聰明,隻是話說到此處罷了。”明動苦起了臉,腦中卻生出一個荒誕的想法:倘若我一直氣她,她會不會稍微聽下我的?
古柔道:“哼,恐怕言不由心。”
明動立馬舉起三根手指:“天地可鑒。”
古柔瞧得明動一本正經的模樣,心想:隻是聊話,我與他計較什麽,莫不是怕了他。想著不由噗嗤一笑:“好了,好了?你且說說那兩人的功法。”
明動癟嘴:“很難說。”
古柔挑眉。
明動再道:“當時隻有狄思看的全部,我與任大夫均是當局者。”
“又來挑食?”古柔聲音重了幾分。
“這是真事。”明動聳肩道:“我曾與任大夫討論過,雖不能還原全部,卻能還原九成。”頓了頓補道:“剩下一成隻有狄大將能補全。”
古柔那聽不出最後一句話是明動在埋怨她,不過她隻當沒聽,笑道:“就說那九成。”
明動想了想,故意道:“依你之言,那兩人暫時不會對我們出手。不如先商討下,接下來的安排。”
古柔眉目一轉,應聲道:“求之不得,既然已判定那兩人乃池家人,又有猜測池家想在青州站住腳跟,那便施些手段領他們沒那麽容易得逞。接下來……”
明動本是想激一下古柔,不料古柔真順著他的話開始敘說起來。起初他還有心不在焉,而後卻端直了身子,神色變換不定。
半柱香後,古柔緩緩合口:“你認為如何?”
明動稍事思索:“很好。”頓了頓,猶豫道:“不過這樣會不會影響古家?”
“古家已名存實亡,談何影響。”古柔風輕雲淡道。
明動咬了咬牙,道:“好,就按你說的辦。”
古柔道:“記住,無論如何,你我不能分開。”
“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明動拍了拍胸脯。
古柔眯眼道:“誰要你保護,看好自己便可。”
明動尷尬一笑:“那就開始?”
古柔點頭啟唇:“不過在這之前,我得補充一下古書。”
話未說完,明動便會意點頭。
古柔投去讚許的目光,似乎在說,次次如此,便省去了諸多廢話,跟著說道;“你應清楚古書有天地人三卷,而每一卷皆蘊含一座大陣。其中天卷包含世間所有力量,包括元氣,元力,生氣與死氣。在數千年前,先人對力量的認識可不止元氣與元力這般簡單,不然不會有三神鬼亂世這一出。他們亂世自是不滿已得到的元氣或元力,欲據天地間的生死二氣為己有。而最初寫古書的目的是為克製惡鬼的功法,以符陣為引將惡鬼的死氣納入天卷,依生死相克的道理,這些死氣會攻擊書內的生氣,跟著以生氣為導,將死氣引至地卷,最後由地卷將死氣重新歸於天地。”
明動有些迷惑,古柔繼續說道:“天卷記載力量的本質,那地卷則記載這些力量在世間的分布。在世間,不同地方所孕育的力量自是有所差別。好比萬物皆生的地兒定比荒蕪之地所蘊含的生氣多,與在江河湖泊內,蘊含的水元氣比火元氣多是一個道理。可以說,地卷乃世間地勢蘊含力量的縮影。而當死氣入地卷,就如死氣入世間,為不破壞各地的原貌,會根據各地所蘊含的力量多少,順應自然之道回歸天地。如此說,你可能明白?”
明動道:“好比雪落寒峰,若雪落火山,火山不一定仍存於世。”
古柔道:“不完全是,卻也可以如此理解。不管何種力量,皆與世間相依相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便是這個理兒。而地卷內蘊含的大陣便給予了死氣一扇選擇的門
“那這符陣定是驚天大陣。”明動咋舌,頓了頓,不解續道:“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將死氣引入地卷。”
古柔笑道:“若是天地間的死氣可如此。可經過修者的死氣卻具有殺伐之力,若直接將這些死氣引入地卷,古書當即便被毀。若這些死氣先經天卷,由生氣磨一磨其銳氣,他們才會變得與天地間的死氣一樣。而磨這些生氣會元氣大傷,便會落入人卷。人卷則記載了這些力量的詳細由來,若說力量來自天地,這沒錯,卻很籠統,倘若是某物,便能準確的說出其蘊含的力量。人卷便是如此,它記載了世間的萬物,以及其內蘊含的力量。生氣入人卷,它會根據萬物所蘊含的生氣進行選擇,而後經人卷內的大陣,歸於天地,回到它所選擇的某物內恢複。”
聽到這裏,明動對古書有了明確的認知,難怪當初安倀鬼說古書能壓製住死氣。如此說來,可能天卷為本,天棋為引。忽然他有想到其他事情,眼睛一亮:“有沒有記載那兩人的功法?”
古柔微愣片刻後,玩味道:“興許有,興許沒有。”
明動微疑:“此話怎講?”
古柔道:“若那兩人在古書被分為三卷前出過手,就有。反之,則無。”
明動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記載這些功法的是你?你沒有書後,便無法記載?”
古柔抿嘴一笑。
明動再道:“話說回來,那些人出招時,你總不可能都在場,是如何記載這些功法的?”
古柔道:“天機不可泄露。”
“這麽小氣?”明動小聲嘀咕道。
古柔眼觀鼻,鼻觀心:“關於古書,你還有何疑問?”
明動脫口道:“尋人,你方才可沒提到尋人。”
古柔眯了眯眼:“還以為你能想到哩。”
“你不是說我愚昧嗎?那想到得到。”明動臉微紅,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
古柔忽露詭笑:“並非我不提,而是尋人需以符陣相助,說了你不一定能明白。還不如先說說靈棋前輩的功法,指不定聽完後,你便明白了哩。”
話落,明動便知又被擺了一道,不由暗自腹誹,卻故作灑然。
古柔沒看到想看的,也不失望,繼續說道:“靈棋前輩共有三棋,分為天棋,地棋,人棋。簡而言之,三棋分別對應三種不同類型的符陣。其中天棋以詭異聞名,所包含的符陣自是詭異的符陣,尋人的符陣便在內。地棋則以大陣為主,包括殺陣,護陣,困陣等。四國,拋開雲海過不談,共有三十城,每城皆有地棋中的陣法,這些陣法的陣基便是小陣,其複雜程度可想而知。最後人棋通常用以輔佐,比如能使修者迅捷的風陣。三棋的名稱雖與古書三卷相似,卻毫無關聯,但又相得益彰。”
明動疑惑道:“還以為三棋與古書本是一體。既然不是這樣,那你為何能說出天盤之術這個名稱來。”
古柔神色莫名一暗:“不管怎樣,既然我能說出天盤之術,它便是一門功法。”輕坦一聲後,收斂心情繼續說道:“天盤之術乃天卷與天棋相融而成,它既有天卷的奇妙,亦含天棋的詭異。天卷為棋盤,天棋中的符陣為棋子,棋落盤便成了天盤,相融後的天盤也是一符陣,不過卻不完整。修煉的目的,便是讓這符陣完整。”說著見明動露出苦笑,知其所想,微微一笑:“說起來,這符陣天符師還修煉不得,也隻有你能修煉。”
明動仔細琢磨了這句話,稍事會意,不由一喜。而古柔擺擺手,繼續說著:“之前提到古書是為克製惡鬼所寫,那古書自是由生氣為主,天卷亦是如此。而由天卷所化的棋盤,同樣如此。簡而言之,棋盤為生氣,棋子為元氣,你要做的,便是令棋子化為生氣。當棋子化為生氣後,棋子便可融入棋盤,當所有棋子皆融入棋盤,天盤這個符陣便完整了。可以這麽說,棋盤為墨盤,棋子為石頭,你隻需把石頭研磨成墨粉,撒入棋盤即可。”
因涉及符陣,古柔講得很慢,而明動亦明白了大概的道理:“意思是說,如何將棋子研磨成粉末,便是我要修習的?”
古柔道:“確實如此,不過這隻是天盤之術最基本。”
明動笑道:“能全然掌握最基本的已不錯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古柔亦笑道:“將棋子研磨成粉的法子對你不難,卻十分複雜。首先你得記住十六記口訣,這口訣與意運周天或者氣暈丹田類似,十分簡單,隻不過是將意魂與氣換成了生氣,把經脈換成了棋盤。簡而言之,不同口訣猶如不同的招式。”
明動道:“好比意運周天,不同的路線對應不同的招式。是這個意思嗎?”
“對。你以不同的口訣讓生氣在棋盤或者說天卷上運轉,將生出不同.……再打個比方,因棋子是不同的陣法,可把它當做形狀各異的石子,研磨不同形狀的石子,需不同的法子,才能事半功倍。而口訣便是法子。還有,並非說隻用一記口訣便能磨碎所有棋子,有些棋子隻有合適的口訣放可磨碎。故而這十六記口訣都得熟爛於胸。目前共有六十四枚棋子,得逐一嚐試,這便是複雜之處。當棋子化為生氣後,它便有了獨特的流動痕跡,好比不同的刀招,有不同的元氣流轉痕。簡單來說,就是把複雜的符陣變成簡單的招式,以便參透。而後,你隻需記住符陣生氣流動的軌跡,你再用自己的生氣以同樣的軌跡灌入天卷內,便可使用這符陣了。當然這是在你完整了天盤符陣的前提下,若不完整,你還得先以口訣找到這符陣,跟著催動方可。而天盤符陣的妙用,便是省去了中間那一步,能讓你直接使用符陣。”
古柔仍說的很慢,而明動字字斟酌也懂了九分,剩下的一分需身體力行的嚐試:“簡單來說,第一次使口訣是讓某符陣變成自己的,第二次則是找到他,從而使用它。天盤符陣的妙用則省去了找的過程,是這樣吧?”
古柔頷首。
“如此說來,還真不難,就是複雜。”明動眉目難掩欣喜,頓了頓:“若我用元氣能直接使用棋子內的符陣嗎?”
古柔麵露怪色:“可以。不過你得懂這些符陣。”
明動搖搖頭:“那還是算了。”
古柔打趣道:“真是不知足。”
明動摸了摸鼻頭:“對了,我怎分辨符陣的用處?”
古柔道:“不用你分辨。當你得到符陣時,符陣便會告訴你它的妙用。”
“如此神奇?”
“畢竟是靈棋前輩的心血,這點東西還是能想到得。不過符陣的妙用,除了自己參透,還得多問問我。就拿尋人的符陣來講……”古柔彎唇。
明動會意,趕緊賠笑:“是是,在青州我定對你言聽計從。”
古柔輕笑:“你也滑頭,這本是誓言。”
明動笑而不語,心想:還不是你彎彎腸子多,想方設法給我下套。
沒討得趣,古柔瑤瑤頭繼續說道:“尋人的符陣,就有有跡與無跡之別。有跡好理解……”
話音過半,客棧突然晃動,古柔隻當有人在大堂內過招,本想繼續說下去,不料晃動愈來愈烈,不由皺起了眉頭。
而明動身為煉體著,耳力自是過於古柔。大堂內隻有呼喊聲,卻無打鬥聲,說明打鬥來自遠處。既是遠處,晃動還能傳至客棧,那打鬥之人定非等閑之輩。
明動豁然起身,聚耳再傾聽片刻,苦笑道:“真讓你說中來了。”
古柔也察覺到事不尋常,起身問道:“你聽到了什麽?”
明動提起秀刀:“有人交手,在城中央。似乎是……等等,真是林啟,千語城城主。古小姐,你果然料事如神,真有人對雷雲出手了。你說,會不會是他們?”
古柔皺眉:“若真是他們,按理說在你們三人入客棧時便已動手,為何等了這麽久?不過偏不依是在你們入客棧後動手,不是他們,十有八九與他們脫不了幹係。走,我們過去看看。”說著鄭重看向明動:“我的話,你可記住了。”
明動重重點頭:“相助林啟,並不加隱瞞報出自己乃軍府的明動。”
“切記,若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保下林啟的性命。”這時,古柔推開門:“拉著我的衣腳,跟我走,千萬別出聲,盡量放輕腳步。”
說話時,那支豔紅的符筆已捏在她手中。起筆落符,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口。
明動之前還不明白古柔為何要他拉住衣腳,當古柔消失,而手中的觸感仍在時,才恍然,這應是可隱身的符陣。
不過未感覺任何元氣波動,令明動大惑不解,同時也暗暗佩服古柔的手段。按下好奇,跟隨古柔前行。
不得不說古柔隱陣與明動秀刀抹去的陣法配合,世間仿佛就沒這兩人般。而之所以如此做,不過是相互配合一下,順勢看能不能瞞過對手的耳目。
這段路並不長,當兩人走出客棧百丈遠後,古柔的身影顯現:“可以說話了。”
她知道明動心有千萬,跟著回身,率先開口解釋道:“這是個可隱身的符陣,卻也隻能隱藏身影,不能掩蓋聲音,所以我讓你不要說話,借著大堂內的嘈雜掩護,誰也不會去注意這憑空而生又微弱不聞的聲音,我們便可蒙混過去。倘若直接躍樓而下,這聲音太突兀,反而容易被察覺。而你之所以察覺不到元氣,是因為符陣由無所布,能察覺到無,便能察覺到我們。不過這樣的人寥寥無幾。”
前半句,令明動覺得古柔能讀心,而後半句,明動則驚異無比,由無布符陣,他還是首次聽說:“這樣都行。”
古柔輕笑:“怎不行,天卷內的符陣還是由生氣所布哩。”
明動道:“之前可沒見你使用。”
古柔聽出埋怨的意思,笑道:“那是我之前不會。”頓了頓,倒打一耙:“你意體雙休我都知道,而我有何功法,你連問都不問。”言外之意,我如此關注你,你卻如此對我不聞不問。
明動會意,訥訥傻笑。
古柔擺擺手,大方道:“好了,言歸正傳。覬覦懸賞令功法的人應該都在客棧內,接下來可大搖大擺在煙雨城前行了。打鬥聲來自哪裏?”
“跟我來。”明動招呼一聲,率先掠去。
不得不說,在刺探這方麵情報上,煉體確實勝過修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