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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事起

  待再見月光時,明動知曉已出了黑岩寨,不等雙眼適應,明動急忙放下三人。並弄醒未死去的那人。


  當那人醒來見得明動相貌時,先是一愣,跟著突兀的抬手拍向自己的腦門,欲要自刎。還好明動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臂:“你這是何意?”同時指如幻影,以元力封住那人穴位,令其動彈不得。


  那人見此,不再掙紮,而是冷笑連連:“既然老子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已是粘板上的魚肉,還作這等姿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明動是又急又氣,冷聲道:“明某若要殺你,你還能見著此時的月亮?”


  “哼,別假惺惺的當好人。我是不會告訴你寨主的下落。”那人脖子一橫,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明動那見過這般場景,氣極反笑:“好好,我敬你是條漢子。先不殺你,你先好好想,等想明白了,老子再問你話。”說完不再理會那人,直接蹲與兩具屍體旁。


  這兩具屍體仍睜這眼,看來死不瞑目。


  兩人既在青州,本是作惡多端之人,明動懶得合上兩人雙眼,直接探手按向兩人胸口,元力凝聚:體內無雜質,血與肉又未分離,應是煉體無垢鏡。五髒六腑懼全,不是被拳勁震死。血液堵在脖頸處,而脖頸骨頭碎裂,應是被直接敲斷了脖子導致死亡,無外傷,又無掙紮痕跡,應是一擊致命,那行凶之人至少是坨一境。這兩人拳腳都未充血,幹淨異常,看來他們沒碰到行凶之人分毫,而且半柱香之前還未聽到慘叫,行凶之人應是在我動身時動的手,能在如此短時間造從那般濃鬱的血腥,那行凶之人定是身法了得。隻是不知道他在追擊過程是否殺了人,若殺了人,那他定對黑岩寨十分熟悉,如此推斷,他要麽是黑岩寨之人,要麽是蓄謀已久。不行還得回黑岩寨查探一番。


  想著看向一旁神色變了又變的漢子:當初他遇上我,連我相貌都沒看到,便說,他在這裏,兄弟們往相反的方向逃。似乎早已認得我般。煉體者一般不會以相貌辨人,而是以氣味辨認,氣味?莫非.……

  想著說道;“你認得我?”


  那人恨恨道:“少裝蒜,你殺了老子如此多兄弟,老子如何認不得你。你不就是天瀾軍府的明大將,就算你化成灰,老子也認得。”


  明動眉目一顫,果然有人冒充我,連名諱都知道,看來行凶之人是有備而來。隻是不知我與他同時出現在黑岩寨,是有意,還是無意。不過他為何冒充我,去黑岩寨攪風攪雨?


  思索間,明動再道:“你是以氣味認出我的?”


  “呸,老子見過你。”那人意識到說漏嘴,剛忙再:“你身上那惡心的氣味,老子一輩子都記得。”


  明動雙眼驟亮,既然能再黑漆漆的黑岩寨見著樣貌,那黑岩寨定還有不為人知的地兒。思忖片刻後,說道:“你再仔細聞聞我身上的味道。”


  那人冷哼著瞥向一邊,卻還是下意識嗅了嗅,不多時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是不是我身上多了一股藥香。”明動輕聲指引著,藥香自是小圓會意散露出來的,他不信冒充他的人也隨身攜帶天啟丹,以及如此多的藥材。


  見那人陷入沉思,明動再道:“我說有人冒充我,你會相信嗎?”頓了頓,續道:“你再仔細想一想,當時你與我是正麵相遇。而追殺你的人應在你身後,他大可從身後一招令你殞命,他已殺了那麽多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又何必大費周折與你照麵,僅是把你敲暈,與你說這些前文不接後文的話兒?還有冒充煉體者並非難事。”


  那人也是常年添刀子的主兒,仔細一想的確如此,麵上雖沒了深仇大恨,但仍然不善:“就算如此。你半夜摸上黑岩寨,按照寨規也該抽筋剝皮。”


  聞得此言,明動暗舒濁氣,卻不以為然:“你是實務者,你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我的確是軍府大將,雖不濫殺妄殺,但既然入了青州,對於你們這種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那還廢舌什麽,不如手腳麻利點兒。”那人惡狠狠道。


  明動好不動氣,笑盈盈道:“不過呢,既然來青州,便入鄉隨俗。這樣,我問你幾個問題,若回答令我滿意了,我就放了你。”


  那人道:“放了老子,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


  明動道:“入鄉隨俗隻是與你做一筆買賣。但骨子裏還是軍府大將,言出必行。還有,你少在那裏裝剛烈之人,若心思真有那般堅定,也不會來青州,而是去蠻州。你仔細想想,待會我猶豫了,那就真無話可說了。”說完自顧自的閉目琢磨。


  “可說話算話。”半晌那人開口,但立馬意識不對,改口道:“要問什麽?”


  明動懶得糾纏,直接道:“冒充我那人說了那些話,還有黑岩寨裏是不是別有洞天。”說完見那人沉默,冷聲再道:“都以應了,還猶豫不決,可不想青州之人的作風。”


  說也奇怪,青州之人都以身為青州之人為榮,那人自是聽不得這句話,急道:“他就說自己是軍府大將明動,奉軍府之命前來鏟除黑岩寨。”


  明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問了兩個問題。”


  話落,那人突然咬牙道:“的確有,不過這些地兒僅是黑岩寨之人生活居住之用,別無特殊之處。”


  明動道:“我對這些地兒不感興趣。你休息一會兒,待會我要再上黑岩寨調查,你隨我一起去。”


  明動本以為那人會推辭,卻不料那人一口應了。不由暗自嘀咕著:沒想到是個有情有義的主兒:“你叫什麽?”


  “石途。”


  話落,兩人不再交流。不多時兩人調息完畢,明動在前,石途在後,朝黑岩寨掠去。


  明動首先是圍著山腰轉了一圈,腳下不時傳來與石頭迥異的觸感,想來是被追殺致死的黑岩寨修者。


  而這應了他的猜想,那人果然是有備而來,跟著讓石途帶去他去那生活居住之地。約莫繞行了半柱香,兩人抵達目的地。


  當明動進去後才發現原來是由普通石頭堆砌而成的石屋。石屋很大,除了奢華的裝飾與明亮的燭火外,躺滿了屍體。


  明動並未關心把他帶入屋後就離去的石途,自顧自的開始檢查這些屍身,他想知道,那人除了冒充他的身份,還會不會冒充他的手段。


  一圈下來,明動心下有了大概。這些人皆死於雷霆一掌,幹淨利落,與黑岩寨外那兩具屍體一般無二,是同一人所為。


  而這人的手法,以明動目前的實力而言,是萬萬辦不到。


  看來那人隻知我的身份,卻不知我的功法。以大將的身份在青州殺了青州之人,若傳出去,我必定會成為青州修者的眾矢之的。所幸功法不同,我還有爭辯的餘地,不然被一棍子打死,便真的在青州寸步難行了。


  正在明動思索說辭間,突然從屋外傳來一聲悶哼,緊跟著一聲慘叫。明動當即回神,奪門而出,靈耳輕扇,身姿矯健的朝掌風起處掠去。


  距離並不遠,不過片息明動便迎上那掌,並喝到:“石途可是你。”


  然而場間並未有人回話,隻有“砰”的一聲,那是兩掌相接掀起的聲浪。明動隻覺拍在堅硬的石頭上,虎口發麻,而且強勁的暗力令他退了三步。靈耳裏掌風未再起,而是輕盈的腳步聲。看來與他對掌之人是要退去。


  猶豫間,聽得石途的聲音:“明大將,趕快去追。就是他,那個冒充你的修者。”聞言,一股熱血衝上明動腦袋,明動那會停留,立即元力聚耳,聚腳循聲腳步聲追去。


  若此時能見,山間兩抹鬼魅一前一後的飛掠著。


  明動深知那人離自己不遠,但奈何黑岩寨不能動用元氣,一時間也追上。所幸那人在往黑岩寨外掠去。


  一出黑岩寨,明動立即腳踏神行,速度陡然暴漲。那人在刹那間便近了許多。而那人聽得身後的風嘯聲,似乎知道自己在速度上不及明動,突然轉身,揮出一掌。


  而轉身刹那,明動亦看清他的相貌,果然與自己一模一樣,心下不由一顫,出手亦晚了幾分。


  好在神行更是一套身法,當掌欺至明動胸口時,明動猛一提氣,直接朝上方掠去,那人落了個空。


  而那人見明動立於空中沒有打算落地的意思,咧嘴笑道:“你果然是意體雙休,了得,十分了得。”


  說話間的神態近乎與明動一模一樣,連明動本人皆覺一陣恍惚,似乎在看在聽自己說話。稍事他壓下難言的心情,道:“你是誰?為何冒充我?”


  “明大將說話不經腦子哩,看來高估你了。”那人麵露嘲諷:“這麽快明大將便忘了鄙人,看來你記性也不咋的。”說完相貌一變,赫然是之前出現在溪邊的那位漢子。


  明動驚道:“是你。”


  那人道:“明大將盡愛說廢話,冒充你,還真是令人生厭。”


  明動本就怒火中燒,聽得此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方欲動手,心裏突然傳來小圓清冽的急喝:“明動,不可。”


  同時一股藥香彌漫。


  明動登覺躁意去了幾分,稍事定神後,傳音道:“為何?”


  小圓道:“我感覺他是在激你,至於為何,說不上來。”


  這時,那人開口道;“怎麽,明大將是手軟了,還是你已經發現了我的意圖。”說著那人再複明動模樣:“你若不出手,我便走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明大將,我們還會再見。”


  話落轉身,慢悠悠走去,似乎不把明動放在眼裏。


  而明動見此,神色宛如雷雨天變幻莫測,突然他心生寒意,一縷冷汗沁滿額頭:他隻能冒充我人,卻不能冒充我的功法。他定是激我與他動手,以此暗中偷學我的功法,從而完全冒充我,好細膩的心思。跟著又皺起了眉頭:若要偷學我的功法,直接動手即可,何必繞彎子。


  所謂當局者迷,此時他立與空中,除非那人耗費大量的元力,以特殊的手段封住周遭元氣,令他落地,不然不能淩空飛行的煉體者如何主動進攻他。


  此時,明動陷入三難之境,動手會落入那人的圈套,不動手隻能看著他離去,若跟著,那鍾元這事便遙遙無期。


  而且之前與那人交手過,他深諳憑借意動境根本留不住那人。莫非真要富貴險中求,使出渾身解數,力爭在此地令那人斃命?


  仿徨間,小圓說道:“我們是為鍾元而來,不必理會他。”


  “若他以我的身份繼續在青州殺人,必定會引起眾憤,屆時我在青州便寸步難行。”明動州緊了眉頭。


  小圓道:“你笨哩。隻是明動這個人在青州會寸步難行,其他人並不會。”


  明動沉思片刻;“你是說,你來尋找鍾元?”


  “笨哩。”小圓急道:“我是讓你冒充他人。你隨便冒充一個普通人,所有問題不就迎刃而解。”


  聞言明動雙眸驟亮,如此簡單的法子怎會自己沒想到呢?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的他心思卻逐漸活絡起來,而見那人還未走遠,竟笑著吆喝道:“仁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不知下次再遇你,我改如何稱呼你?”同時向前掠去。


  那人錯愕回頭,見明動有出手的架勢,唇角不覺上揚。然而明動豈會遂了他的願,離近後站定,再笑道;“仁兄不說,那我便隨便稱呼了,小豬,小狗,不如叫屍米,生僻卻不失文雅,又與你相得益彰。”


  那人稍事琢磨,便清楚屍米這名字好合起來看,但他絲毫不怒,反嘲道:“隻會逞口舌之辮?”


  明動大笑一聲:“屍米兄,你冒充於我卻說這話,豈不貽笑大方。”


  “甚好。”那人眼裏殺機湧動。


  “何為甚好?”明動亦意運周天,周遭元氣湧動。


  一時間兩人劍拔弩張。


  而那人半晌不見明動動手,心知自己被戲耍了,無所謂的笑了笑,扭頭便走。


  明動豈會令他這般如意的離去,抽出秀刀,舞字訣起。元氣如風,呼嘯了整個山林。既然你是煉體者,也隻能模仿我煉體的手段,這修意的手段你如何模仿。


  那人駐步,猛一跺腳。登時大地龜裂,飛沙走石瞬見充斥整個場間。緊跟著那人以石墊腳,朝上空掠去。


  而明動在那人跺腳時,便明了後者是何打算,故而再踏神行,淩至九霄。如此高的位置,顯然不是那人能至,隻見那人反向落地,雙臂揮舞,殘影錯錯,不斷有石頭從他手中扔出。


  “咻,咻,咻。”


  竟把元力覆在石頭上,這人果然了得。明動再次抽刀,卻發現不斷飛來的石頭皆在臨近他一丈遠停下。


  這是何意?


  思忖間,那石頭已形成了一麵牆,把他的視線死死擋住。而此時的元氣盡在高空中,耳裏又滿是呼嘯聲。


  一瞬間他明白中計了,趕忙劈開石牆,往下一看,那還有那人的影子。再側耳傾聽,除了萬物聲,也無腳步聲。


  明動絲毫不餒,再以元氣查探周遭,然而仍為發現那人蹤影。


  這時小圓現與空中,道:“要不讓我試試。”


  “不必了。”明動收回秀刀,布下元氣以防他人偷聽,跟著望向黑壓壓的黑岩寨:“若沒猜錯,他應該又進入了黑岩寨。不然這點時間,他肯定逃不出我的元氣範圍。我倘若追去,隻能以煉體的手段與他交手,這樣便落入了他的圈套。還有很奇怪的,既然想偷學我的功法,為何之前在黑岩寨時,不對我出手,那時他應該認出我來。莫非黑岩寨有特別的東西,他不想讓我發現,故意引我出來。還是故意作出要偷學架勢,令我忌憚,不再去追他。還是兩者都有,哎,想不明白。”頓了頓,抿嘴一笑:“雖行事手段令人不恥,但有一說一,不管在智謀還是實力,那人皆屬上乘。”


  “那為何他會冒充於你,憑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在青州有一番作為。”小圓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明動道:“我可以肯定他全然不在乎作為這縹緲的東西。至於為何冒充我,我也不清楚。不過應是有備而來。而且可以肯定他還會對我出手,不過山人已有妙計。”笑了笑,再道:“還有,我想他應跟蹤了我有一段時日,不然怎會連我的語氣與神態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而我竟毫無察覺,顯然他還是個追蹤高手。既然是個追蹤高手,那就有個難題。不管我冒充何人,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在他眼裏。雖無大的關係,畢竟我已向他打聽過鍾元,那他定已猜測出我來青州的目的。隻是被人一直盯著,著實不自在。”


  “的確不自在,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小圓接話道。


  明動笑著愛憐的摸了摸小圓腦袋:“近日我反複推敲池蘭宇的追蹤術與反追蹤術,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我的氣味給了他機會。而對於氣味,你我均非藥宗之人,束手無策呀。看來隻能被他先跟著了。”


  其實小圓能以生氣壓製住明動的氣味,不過這樣她必須掛在明動身上,耍心頗重的她不想如此,隻能恰適宜的無奈攤手。


  其實明動也知曉這事,隻是他不想因此令小圓失了自由,故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小圓演戲:“走吧。若那人畫的地圖沒錯,再行一日,我們將抵達九城中白旭城。”


  小圓應聲道:“到時我要大吃一頓。”


  “自己付賬。”


  “沒問題。不過沒錢付賬,你這次可不準跑了。”


  “不跑,留著跟你一同洗碗抵債嗎?”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每次都是你一個人把飯菜吃完了。我沒有跟你一同享福,何必一同患難。”


  “你這沒良心。”


  “你若有良心,為何殘羹剩飯都不給我留一點。”


  “你放心,這次本姑娘有錢。”


  歡聲笑語中,兩人朝遠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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